第9章 砌墙
夜幕踏至，群星闪耀。
栢翼把车停在了江桥边，靠在栏杆上吹着江风，风的凉意慢慢抚捋着栢翼纷乱的思绪，渐渐趋于宁静。
眼前车流不息，霓虹晃眼，来往行人埋头行走，面无表情。
这是林川最繁华的街段，在她看来，也是最不解风情的地方。
栢翼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熟练地点燃，青烟缕缕，随风而去。
凝视着车流，听着风声和波涛声，吸着香烟，想着哪里才是归宿。
夹在指间的烟没抽几口，却快燃尽。
她将烟头踩灭，丢进了垃圾桶，重新骑上机车。
半小时后，她到了学校后面的砖墙，看着倒塌的砖墙，不禁自嘲了一番。
“真是傻爆了。”
碎砖已经被扫成了一堆，还绕了几圈警戒线。
“我可不想半夜给学校砌墙。”乔雾里的话仿佛在耳边响起，栢翼稍稍失神……
她借着昏黄的路灯，挑拣着完好的砖块，搬运着砖堆里的好砖，在那些没倒的墙体的基础上，一块一块叠着墙，没错，就是叠着墙。
墙体越垒越高，逐渐到了自己无法触及的高度。她推来自己的爱车，站在坐垫上，继续一块儿一块儿地补着墙。
两个半小时后，已经晚上九点了，还好墙体已经修复完毕，看着还算整齐，甚至比原先好看了一些。
栢翼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突然，一束强光朝着栢翼照射过来，
“好啊！你小子，今天终于被我逮到了，可别想再溜了！”保安赶紧小跑着过来。
栢翼靠在坐垫上，等着保安，坐怀不乱。
保安倒是挠了挠后脑勺，
“这小子怎么不跑了？”
“咳咳，”保安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的有些好笑。
“大半夜偷偷摸摸干嘛呢。”保安质问。
栢翼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说道：“我看到墙倒了，路过，顺便砌了个墙。”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杰作”。
保安抬头望了望倒掉的墙已经恢复了原样，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栢翼。
“这你弄的？”
栢翼认真地点了点头。
保安拧成一团的严肃的脸施展开了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赞赏道：“好小子，就要有这种助人为乐精神，以后在社会上才能站得直，行得正啊，哈哈哈。”
栢翼笃定的点着头，笑了出来。
“行，好孩子，快走吧，别在外面乱溜达。”
栢翼跨上了车，启动。
刚开出两米，她打开护目镜，说道：“大叔，我是女孩儿，不是小子。”
“还有啊，这堵墙，是我弄倒的。”
栢翼挥了挥手，弹下护目镜，扬长而去。
保安愣在原地，自己亲手放走了自己要抓的人？
……
“喂，萧羽凡，在哪儿呢。”栢翼戴着蓝牙耳机，通着电话。
“scarclub你要来？酒备着呢。”萧羽凡抽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烟圈。
“等着。”栢翼拧了拧车把手，加速飞窜在马路上。
……
停好车，放下头盔，栢翼直接进了scarclub
前台看见是栢翼直接迎了上去，“栢小姐，萧爷在里面在等着呢。”
栢翼摸了摸有些长长了的短发，盯着她，问道：“我，帅吗？”
前台小姐抬眸看了看眼前这张俊俏的脸，眉眼深邃，有些男孩子的英气，一点都没有胭脂水粉的不，相反，更多的是帅。
“很帅。”前台的小姐被问得脸红心跳。
“那以后看见我，就叫我栢公子，怎么样？”栢翼扬起了嘴角，有点痞，似乎对自己的新称号很满意。
“好的，栢公子。”她顺势应和。
栢翼插着裤兜，往最大的vip包厢走去。
前台小姐望着栢翼高高瘦瘦的背影，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女生怎么能这么帅……”
……
栢翼推开了包厢的门，看见了萧爷，萧羽凡。
包厢里人不多，都是几个熟识的朋友，抽着烟喝着酒。
萧羽凡比栢翼大了三岁，二十二岁，以前是scar乐队的键盘手，后来就开了这家酒吧取名scarclub
scar乐队有四年的演奏经验，虽然没有解散，但是队员都各奔东西，忙着自己的事情，在一起演奏的机会变少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忘记乐队，有时候聚在一起会在酒吧喝喝酒，唱唱歌，兴致来了就开个小型演唱会。
众人看见栢翼都亲切地招呼着，栢翼挥了挥手，坐在了萧羽凡旁边。
“怎么，又跟你爸吵架了？”萧羽凡问，抽着烟。
“没吵，以后也不会吵了。”栢翼笑着说，有些苦涩，拿起茶几上的万宝路，抽起了烟。
“哦？冰释前嫌？”萧羽凡问。
“我跟我爸……再也没有关系了。”栢翼低了低头，沉默着抽着烟。
萧羽凡没有再问，他了解栢翼，刀子嘴豆腐心，跟他爸平时闹得凶，心里还是认栢川这个父亲。
这次态度这么反常，估计是遇到什么事了。
萧羽凡起身，倒了杯鸡尾酒，推到了栢翼面前。
“别跟我躲躲藏藏的了，有事就说。”萧羽凡说着。
栢翼苦笑，把杯子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栢翼不容易醉，今天也真的是个适合喝酒的日子。
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脸有些泛红，视线又模糊起来。
“羽凡哥，当初你跟奕辰哥谈恋爱，被抓包之后，你怎么说服你爸妈的。”
楚奕辰是萧羽凡男朋友，两个人在高中就谈了恋爱，俩人在学校厕所整干正事的时候被老师撞个正着，当时那叫一个轰动。
全校通报两个人不轨的行为。
楚奕辰就是乡下普普通通成绩优异的文化生，爸爸妈妈都在外打工。
相反，萧羽凡家境优越，衣食无忧，是声名远扬的阔少。
萧羽凡笑着，盯着栢翼棱角分明的侧脸，眸子里闪亮了一些，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栢翼，我什么都没做，事情发生之后，我没有害怕，也没有退缩，站在爸妈面前承认自己感情，这就是事实。”
“但是辰辰受了很多苦，他的爸妈都是普通人，不能理解两个男人能谈恋爱，他爸被气得还住进了医院，辰辰心善，孝顺，在医院跪着，哭着，答应爸妈不会再见我……”
说到这里，萧羽凡摇了摇头，喝了口闷酒。
“后来我退学干起了乐队，希望辰辰不受我的影响能好好上学。辰辰成绩好，学校给了补助，推荐他去了国外上学，现在他在美国加州大学，还是最年轻的博士生……”萧羽凡高兴地笑着，却有些落寞。
“他爸妈啊，一直以为我俩分手了，”
“我爸妈虽然表面上理解着我，但是不支持我，我家就我一根独苗，担心传宗接代的事情。”
“栢翼，路还很长，你才十九岁，有些事情，年纪大了之后，自然就说开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为他付出，还要甘愿等待，你知道一个词吗？”
栢翼转过头，对上萧羽凡的视线。
“峰回路转。”萧羽凡说。
“着急不来的事情就等等。”
包厢里放着轻快悠扬的音乐，扑朔迷离的闪光灯照在她好看的脸上，目光停留在那杯琥珀色的酒里。
萧羽凡拍了拍栢翼的肩，干了一杯。
是啊……乔雾里是否有喜欢的人，是否有了恋人，是否重视两人的感情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栢翼，你喜欢着乔雾里，从小就喜欢，一直都喜欢，从未变过……
为她付出，甘愿等待，这就是峰回路转的筹码。
栢翼捏了捏拳，喝了一杯又一杯，沉溺在酒精和音乐里，最后倒在了沙发的一角，蜷缩着身体，沉沉地睡去了。
……
萧羽凡望着栢翼，眼神暗淡，低头给栢川发了条信息，
“叔，栢翼在我这边，别担心。”
栢川看到信息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再不听话也是自己的心头肉。
栢川不懂教育，习惯拿训下属的那一套教育孩子，这么多年，吵吵闹闹都熬过去了，他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栢川既愤慨又悲伤，愤怒之后他安静地反省着自己这十九年来到底给栢翼带来了什么……
……
乔雾里在天黑了之后醒了。
邵璃一直守在她身边。
“邵璃，我睡了多久？”乔雾里有些恍惚，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听见乔雾里的声音，邵璃立刻凑了过来。
“你醒啦，你睡了一天，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可担心死我了。”邵璃望着乔雾里恢复了些神韵的眼睛。
“饿不饿？外婆煮的粥还留着呢，我去热一热。”邵璃准备去拿。
乔雾里摇了摇头，她没有任何胃口。
邵璃重新坐了下来。
“对了，栢翼给你发信息，问你怎么没去上学，我回了她，你猜怎么着，没出二十分钟，她就来了。”邵璃说。
“应该是从学校逃课来的，好像还挺担心你，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乔雾里望向窗外遍布的楼房的灯光，月色清冷。
“我和她小时候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我不记得她了。”乔雾里淡淡地说着，眼神有些涣散。
“邵璃，你知道栢翼喜欢女生吗？”乔雾里问。
邵璃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之前听过一些传闻，好像真有这回事。不过都是人传人传出来的，她也没跟人主动谈起过，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雾里，你问这个干嘛……”
乔雾里摇了摇头，浅笑着，
“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我想喝外婆煮的粥了。”乔雾里说。
“好嘞，我去帮你热一下，等着啊。”邵璃起身走开了。
乔雾里拿过手机，看着那条微信，出神片刻。
“栢翼……”乔雾里轻轻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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