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逢
医生说完离开后，栢川站在门口停顿了好久，好像鼓起勇气似的终于走了进来，没了往日的雷厉风行的气焰。
病房里安静的似乎没有任何声音。
栢翼平静地闭着眼，感觉到眼前光影明暗的变化后，她缓缓睁开了眼，又是恍惚一阵，她看见了栢川的身影，脸色有些苍白和憔悴。
栢川坐在床边，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时不时瞟上她手臂上包扎的伤口，面色凝重。
栢翼看着栢川的脸，他好像苍老了很多，一夜之间似乎多了许多白发。
面前这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何时变得又这么因为自己心事重重。
两人相对无言，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小翼啊，”栢川最先说话，声音很是沙哑，
“好些了吗，还……”
“疼不疼”他说得很轻，很柔。
栢翼从来没听到过栢川这跑调一般的嗓音，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地掩饰着心底里最原始的慌乱。
栢川抬起头看着栢翼，透过镜片看到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栢翼缩了缩手指。
“我没事。”栢翼很想解释些什么但又太累了。
这简简单单三个字让栢川有些发疯。
栢川推了推眼镜，默默深呼了一口气。
“小翼，你先把伤养好了，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进行心理治疗。”
栢翼皱了皱眉，这还是栢川，他觉得自己的想的都是最好的。
“我不需要什么治疗，只是皮外伤而已。”
“涂药就好。”
栢翼有些反感他的强势。
“小翼，要不是我昨晚闻到你房间的烟味儿，把门撬开，送你来医院，你就看不见今天的太阳……”栢川语气平淡，好像没了感情的机器。
昨晚栢川凌晨回家，老远就闻到一股烟味，他从不抽万宝路的烟，一猜就知道是栢翼。
到她房间门口准备去说教一番，屋内的人却不应答，直到让人把门撬开，才看见倒在血泊里的栢翼。
栢翼看向窗外，vip病房的采光真的很好，照得栢翼很温暖，却一点也不舒服。
“我现在，觉得很好。”
“我不需要最好的医生也不需要最好的治疗。”栢翼很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说着，有些无望。
“你昨晚差点死了。”栢川说。
“我现在还活着！”栢翼不耐烦。
“你差点就死了！”栢川咬了咬牙。
“我说我还活着！”栢翼红着眼睛，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你死了我怎么跟你妈交代！栢翼！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就你一个女儿！”
栢川激动地站了起来，几乎是哭出来说着。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没有怒斥，没有嘶吼，却都好像歇斯底里用尽了力气。
栢翼感觉一阵绞痛，不是手臂，不是心脏，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痛感，让她在无力说话，咽喉干涩。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苦涩地咽了咽，隐忍的眼泪几乎是一秒断了线。
栢川好像忘了该怎样循序渐进，看见栢翼痛苦的样子他立刻软了下来。
“小翼，”
“爸不该跟你说这些，”
“你现在养好身体最重要，你觉得好就好，不看医生就不看医生，好不好。”
栢川像在哄三岁小孩儿。
栢翼脸色苍白，她当时只是想安静下来而已。
用医学专业术语来解释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未必不可，但也大可不必罢了。
锁住心魔的人是自己，解锁放开心魔的人也应该是自己。
栢翼浅浅地点了点头，栢川养大自己不容易，这么多年的争执不下两人都心力憔悴。
栢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放下，栢翼也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妥协。
……
一周过去了。
淮一一买了辆吉普牧马人接送乔雾里，准确来说是给乔雾里买了一辆车。
黑色彪悍的外形非常符合乔雾里嚣张不羁的风格。
周五这天，全校提前放假，免掉了晚自习。
不管是艺体区还是文化区的学生都沸腾地飞出了教室，乔雾里和邵璃慢悠悠地在拥挤的人潮里晃出校门。
这时候已经入了六月份。
乔雾里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棒球外套和黑色破洞牛仔裤，单肩背着书包，嘴里含着棒棒糖，一头银色的卷发随意地散落着，一路上和邵璃说说笑笑。
邵璃不敢和乔雾里一样公然违反校规，染夸张的发色，好在姜凯护崽，之前也是densefog的头号粉丝，对乔雾里染头发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邵璃在黑色的齐肩短发里挑染了几簇显眼的粉色，倒不夸张，但也很酷。
两人在人群里很是显眼。
自从邵璃经营起了她们的自媒体账号以来，粉丝量疯长，再加上颜值加才艺的疯狂输出，视频一次一次被推上了热门，有很多服装和乐器商家来找两人合作。
因为乔雾里忙着组建乐队的事情，没心思估计这些商务上的合作，还有毕竟没涉及过这些商务领域，怕遇到骗子，乔雾里认为最好不要妄然参与，等她们的团队稳定之后，找专业的人来替他们分析，这样比较保守。
短短一个半月整个林川高中没人不认识乔雾里和邵璃两人，因为在网络上的走红，林川高中也成了网红学校。
两人也受到校长室的公开表扬，夸赞现在年轻人的创造力。
不过乔雾里乐队的组建被暂时搁浅，因为联系不上栢翼的关系。
宣传照都已经公开发布，招募队员的消息也已经散播出去，报名的人数一天天的增加，接下来就是面试工作，栢翼作为乐队的一员，有权参与筛选，可是这个人在关键时刻玩失踪。
乔雾里去栢翼家找过阿姨和李叔，但是他们统一的口径就是跟栢川有事出差了。
乔雾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和栢翼的记录仍然停留在上周六。
有些失落。
收好了手机，乔雾里和邵璃出了校门。
“淮一一说今天要来接我们，人呢？”邵璃踮着脚张望越过人群四处张望。
乔雾里正想打电话给淮一一。
“嘀嘀——”两声急促的喇叭声吸引了众人。
乔雾里寻声望去，一辆黑色吉普越野车停在路边，酷拽的外形在众多大牌豪车里脱颖而出。
“我靠，这车好他妈帅。”邵璃说着。
车窗慢慢降了下来，露出了淮一一冷峻的侧脸，她戴着墨镜，转头向她们看去，嚼着口香糖，一头长发被矮矮地扎了起来，金色的金属发圈在阳光下有些闪光，穿着黑色v领短袖上衣，露出锁骨和白皙的皮肤，脖子上仍然戴着乔雾里送给她的黑曜石锁骨链，一颗圆润黑色的珠子静静地躺在锁骨凹陷处，不太低调。
淮一一笑了笑，朝她们招了招手，淮一一第一次开车来接乔雾里她们，不太熟悉在哪停车，硬是停在了最不能停车又最显眼的地方。
这派势着实吸引住了出校门的学生。
“真帅啊那人，男的女的啊，有点看不出来。”人群里时不时听到学生议论。
“她开这玩意儿来，有点儿耀武扬威了。”邵璃拉着乔雾里过了马路，朝那辆越野车走去。
“hi,baby”淮一一扬起了嘴角，邪魅地一塌糊涂。
两人上了车。
“你这几天神神秘秘地就买了一辆车？”乔雾里坐在副座问她。
淮一一凑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两辆，还有辆suv，都是给你买的。”淮一一说完，启动了车。
邵璃嘴里的糖突然就不香了。
“淮一一，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钱！一来就给你女朋友买了车，还是两辆！”
“雾里，帮我也找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吧，呜哇哇，男朋友也行啊。”
乔雾里揉了揉眉心。
“我虽然会开车，但是没驾照，怎么上路？”乔雾里有些无语。
“我当你司机，等你有了驾照带我兜风。”
“以后你们乐队演出，用的上这些。”
淮一一说得一套一套的，乔雾里也无法反驳。
淮一一握住了乔雾里的手。
“我把澳洲的别墅和车都卖掉了，到这边买车买房也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我已经打算和你过一辈子了。”
乔雾里听到“一辈子”三个字，心里有些抖。
她握紧了淮一一的手，笑着。
“好。”乔雾里很感动，眼睛有些酸。
夕阳余晖渐渐在天边染成酡红的醉色，有些沉重单很壮观。
“救命了，雾里，你要是嫁出去了，我就孤身一人了，我不同意这门婚事！”邵璃在后面嚎叫。
“天哪，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愿意为了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卖车卖房，我都想嫁了，淮一一，把我也娶了吧……”邵璃开始了胡说八道。
淮一一和乔雾里被说得笑了起来。
车速不快，也很稳。
迎面开来了一辆奔驰轿车，乔雾里撇了一眼，看见了李叔。
副驾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栢……”乔雾里下意识想到。
那人似乎抬了抬头，苍白的脸上是一双孤寂的眼透过玻璃和乔雾里似乎冥冥之中对视，乔雾里的心颤抖了一下。
“是她吗？”乔雾里心跳好似加重了些要跳出胸口。
看着那辆栢家的轿车和她擦肩而过。
那张脸为什么瘦成那样。
栢翼，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雾里……雾里”淮一一喊着。
乔雾里终于回过了神。
“嗯怎么了？”她有些茫然。
“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几声也不答应。”淮一一问道。
“没什么事……刚刚好像，看到个朋友。”乔雾里笑了笑。
停顿了一会儿。
“是栢翼吗？你们的乐队组建的怎么样了？”淮一一问着。
“害，别提这茬儿了，上次在她家吃完饭之后就没见着她人，电话也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人也不在家跟失踪了一样。”邵璃一口气说完了一堆。
乔雾里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那应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别着急，再等等看。”淮一一安慰道。
“然后，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安陌冉和顾一清到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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