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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见不如不见


三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甚至是极端冲促的。

        在余光岁月中,有些人且会随着时光的慌忙脚步,去改变声音并且容貌。声嗓不再带着少年稚气,换得成熟稳重,面目轮廓变得分明,眼间掩盖不住的英气。

        时光流失总是一瞬间的事,留不得,止不了,好一个‘寸金难买寸光阴’说的未必就是如此。

        过了三年,宋珉晞眉眼间却无多大变化。

        再说,他今年已经二六了,莫不是十八七,那长体年岁,时光本来刻留在他身子的痕迹,就微乎其微。

        宋珉晞坐自窗边,眸间望着碧绿柳枝,低声叹气了起来。这么快,就又是初春了吗。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都在焦心着,每日落一次,都感到担惊受怕。怕他会不会真的如他人所说死了,不然,自己为什么找不到人。

        该感叹这世间太大,大得寻了三年还没寻到那人的踪迹,还是说这世间太小,可能他们两人擦肩而过了,只是都双双错过了而已。

        “道长?宋道长?”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汉,匆匆忙忙的闯进屋来,脚步也是磕磕绊绊的,半点礼素也无。

        这老汉一看见宋珉晞,就直接拉住他的手,往外拖去:“宋道长!道长!你快去看看,我家孩子吧?”

        媜儿的小嘴不停吧唧着糖油饼,眼睛却不住看着这边。

        宋珉晞抽回自己的衣袖,询问道:“大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慌态?”

        那老汉好一阵支支吾吾,双手乱舞,他根本就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宋珉晞看他说得辛苦,也只好随着他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家里小孩子病了。

        宋珉晞很是无语:“你这?应该是找大夫才是。”看病的功夫,他真的不会。

        听他这么一说,那老汉也是一急,双膝磕地,直接跪在他的身前,一手还要拖他的袍角:“我们已经看了很多大夫了,但都无用啊!”

        宋珉晞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被人跪过,也不想无缘无故被人这么跪。他弯腰将那人扶起,道:“男儿身下千斤重,怎能说跪就跪。”

        “道长!您是仙人,肯定是有办法医治好的,对不对?”

        宋珉晞叹了一气,无奈道:“那我先看看吧。”

        那老汉在床头边搬来一把凳子,还备了茶水,简直把他供成了一尊大佛。

        宋珉晞很无奈地道了一句:“谢谢。”

        他并没接受夫妻二人的大礼,自己的医术有限,他也不能保证能把小孩治好。

        宋珉晞倾身坐自床头,手间探过小儿额头。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小孩身上很多地方都布满了,紫黑的淤青。

        一碰到淤青,小孩就疼得哇哇大哭,还泛渍污浓的黑血。宋珉晞手指像似被滚油烫到般,立刻收回:“抱歉。”

        “道长?怎么样?我孩这是患了什么病?”那老汉焦急地问着。

        宋珉晞收回了手,面目沉重。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那瘟疫,看这趋势。他又问道:“这小孩之前身上有没有?出现过红色斑点?”

        老汉转头问着他老伴,他老伴直直点着脑袋。

        宋珉晞盯着,还在床上呜咽痛咳的小孩,只道:“你们俩的手伸过来我看一下。”

        果然也长了几颗细小红斑。看来这瘟疫又要再见人世了。这种瘟疫传染性极强,这两人定也是被传染到了。

        他叮嘱两人用他给的香草洗澡,老汉夫妇二人身上的瘟疫并不严重,还能稍微控制。但那小儿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已经到了瘟疫后期,这种程度的他也无能为力。

        “对不起,我也救不了他。”他含字吞吞吐吐,神情很是愧疚。

        “什么!”

        “怎么会!你是仙人啊!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那老汉勃然变色,拉住宋珉晞的腕子就大吼了起来:“你是不是嫌弃!我们家穷给不了你银两!我们给不了你银两!”

        “什么破烂仙人!狗屁仙师!全是一通胡话,明明就是个无良阴师!”

        他老伴更是在旁抽泣了起来:“可怜,我的孩啊!是你!是你这个人面兽心害死了,我的孩儿!”

        宋珉晞任凭人生,第一次被人这么骂过。一时间,脸色都青了,他嘴巴又笨,又不会骂人,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他百感交集地解释道:“我没有打算收你们的钱。”

        宋珉晞根本什么都没做,人也不是他害成这样的,他们为什么要这般诬陷。

        这话听之刺耳万分,宋珉晞心寒自此,终归是拂袖而去。

        躺在床上那病弱小孩,却是已经在这夫妇毒语中,悄悄的离开了人世。

        走自泥道上,他真的好气,如果真的能救,谁愿意见死不救。

        道边溪流波纹荡起,水面上印着一个个小圈向外扩散。

        突而,空中飘下了春雨。他打算不撑伞,就这么淋回去。雨轰然渐成了倾盆大雨。雨粒打自他的身子,是那么的冰冷,额发滴着雨珠,他从行步渐渐成了快跑。

        他没有进屋去,而是站在屋前,吹了很久的凉风。呼面而来的都是一阵阵凉风,怎么可能把衣物吹干。这人一点都不爱护自己身子,就在这风里傻站着。

        最后,他还是用灵力把衣服烘干,走进了屋。

        媜儿见他回来很是高兴,当触摸到他的手时,却变了脸色:“哥?外、面、是不、是、很、冷?”

        “还好。媜儿,我们明日可能要先回门派了。”

        因为方曦也有给他传了信,叫他回派,瘟疫这事,也要回派告知师尊。

        但媜儿忧心闷闷,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回派,她突然道:“哥?我、们、再、仔、细、寻寻、好、不好?一定会、找到、他的。”

        宋珉晞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平时只知吃喝玩乐的小丫头,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媜儿还以为他没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说的非常仔细。

        宋珉晞不知为什么就笑了,笑得很是酸楚:“不想找了,我们先回去吧。”

        媜儿随即一问:“哥,你、是、不是、很、伤心?”

        仿佛宋珉晞的所有情绪,都被她收入眼底。

        宋珉晞谎称:“没有。”

        媜儿掰正他的脸颊:“你、就是、伤心了,哥、的眼睛、不会、骗人。”

        “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伤心啦,真的只是一点点。”宋珉晞故作心平气和地说,假装一点都不在意,但低下来的睫帘,已经出卖了他。

        媜儿心疼地看着他,理解不了他说的一点点到底是多少,她只知道那个人一定对哥哥很重要。

        宋珉晞怕流露出自己的神色,只能把头撇了过去,不再答话。

        看着桌上还没解决完的粮食,最后两人准备把这些干粮,都发放给平困的老百姓。

        这些干粮都是一些大客户,邀请他去帮他们处理家中邪祟,送来的回报。一般都是一些小妖小祟,风水不顺总出怪事之类的。听说,镇上来了一位很厉害的道长,就纷纷来请求他帮忙了。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开始在街边发起了干粮。很早就已经排起了长队,有些手端着个罐子,只想多收一点。

        这个地方虽算不上贫穷落后,但有些百姓还是饿得,只剩皮包骨头,轮廓内凹,身裹布条。

        “谢谢,宋道长。谢谢,宋道长……”

        闻言,宋珉晞依然是微笑回应。能帮一点,算一点。

        圣炎派主殿。

        在通天台的正中央坐立了,一位凌币石雕。

        欣欣夕阳,在她妩媚尖细的轮廓上投下一片淡色红霞。这人形石雕与殷池庙那神像一样高。石雕整体老旧,上头覆上了斑纹青苔。看着,已知年代久远。

        石雕神态懒散自得,遮腿斜坐着。微卷长发披左侧肩上。手脚摘金戴银,细手掩住红唇,遇笑不笑的轻俯姿态。可看出这石雕的本尊,定是个好颜爱美的主。

        穿过殿柱隔板,在圣炎的主殿内。一华衣男子坐自高位,还闲暇地翘起了二郎腿。

        半点没有一代阴师、掌门的样子,没有一个掌门像他这样,成天屁股不粘凳子的,就知道往外溜达。

        掌门都这副德行,当然派下的弟子也没好到哪去。

        在圣炎有个好处,就是这的规矩没有那么多,性修取向也比较开放。因此,派中弟子穿得都比较大胆奔放。怎么好看怎么来,只有衣服是绿色就行,其他都归自愿。

        派中更是有一高修长老,因个人偏爱雌素,便给自己改性换名,成了彻彻底底的雌体。但听人说,这位长老生的柔媚,所以那身服饰配上他身,也能看得过去,就是比普通女子越高些。

        他们也非常之喜爱金银首饰,珍珠,宝石,一般头上身上都有戴。多数弟子在左耳都是有打耳洞的,更是不限双\修次数。

        戴殃却没有穿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他本来对那些东西就反感,怎么可能还往自己身上套。

        他们穿成那样,就像只满大街吆喝的娇花子。闪瞎乃眼。

        苍讶拿眼瞥他,悠声道:“小子,看你这样多好。我跟你说啊,人呐!就应该找对了,路才能走得长远不是。说实了,邪道才是你命中的果。”

        龚黎川摆着一副嫌弃丑脸,对戴殃这人他只啧一声:“甚感无趣。”

        戴殃这厮却与之前大变了一个样,身量拔高了一个度不说。连音嗓也是英性寒磁,像似在冷水中浸泡过般,脸目是刀削过的锋利。

        那低眸下俯的模样,更显得他男性荷尔蒙爆表。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撑起了黑束锦衣。这薄薄布料,都掩盖不住,肌肉下那微张结实有力的暴悍线条,活妥妥的一个俊硬男儿郎。

        传闻说;苍讶想传位的人,就是他戴殃。但他却拒绝接手苍讶的位置,到此,苍讶也只说了他一句不知好歹,也并没有把这事放上心,随他意。

        戴殃没有接掌门之席,而是自封为王。到今,也是刚刚自立为位不久。

        手下做事使唤的,都是他自个训化出来的傀儡阴兵。并不多,只有少数的几百于人,但个个实力强悍,战斗力能耐持久。

        因为,这的大多数阴兵,都是匈奴遗留下的棺椁训化而成的。匈奴本就身体强壮,拔山扛鼎,一个能抵十。现在被修成傀儡,更是铮铮铁汉,大如以前。

        这些匈奴阴兵,都是从蒙古族迁移到这里的遗棺。那也是现在戴殃的居所地,就隐落在南山的‘穆晏骨’内。

        他带着这些阴兵,所干的坏事却不少。血洗修界低阶宗派,祸害百姓。

        更是在‘东山’那场战恶中,首战成名。一身玄衣如血衣,多少魂灵横死在他脚下,掌中辟邪如蛇蝎,所到之处便是血流成河,残暴不仁。

        他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呢?他已染了血,玷了红,这一步走下万劫不复,再也无法回头了。

        接连各派的死伤,修仙人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谁也不知,戴殃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对,和苍讶这个神经病混在一起。当然,不会是去过什么好日子就是。

        这个‘東污尊’的称号,却是别人取的。也是,可以与当年踏足诛仙的吞吾尊,所媲美了,吞吾尊杀人都没有他这么利索。

        人称新一代,修界暴君已诞生————

        空中振鼓声敲得尤为激烈。

        现在正是晚休,仙源内安静莫常。这鼓声来的极突兀,睡虾们都被这鼓声,从美梦敲醒,就像似你睡得很熟,突然来了个八级地震一样。

        这真的很不美好,个个都磕磕绊绊地来到殿前,眼睛还是半眯着的。

        有名弟子打着哈欠,嘟嘟哝哝道:“好狗!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他整个人还迷迷糊糊呢。

        旁边弟子一把就拍在他脑门上:“你睡傻了吧你。看你等一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仙源派的虚空中,破了一道裂口。浮着密密乌云,那一度蓝黑。

        乍然之间,变成了紫红色,闪出的劫雷也是刺目的红,看着生出几分危俱来。

        赫连徊越看越是不安,眼眸微动,像似在思量什么。

        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

        洞中不断有黑衣阴兵狂奔而出,把整个天空都笼罩住,像极了天兵降世的场景。

        “匈奴!是匈奴!”

        难道是那東污尊袭到这里来了。

        他们现在都不知道,那位自立称王的東污尊到底是长什么模样,到底是人是鬼,是丑是烈。只听人说过;他身高九尺,是位年轻君王。

        那洞口慢慢缩小,最后成了一点消失不见

        那位年轻的君王,也正式出现在世人眼前。

        果真如人所说,披风凌冽,煞气逼人。

        当看到过此人,宋珉晞不觉瞳孔皱缩,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瞬间,连冷汗都滴了下来。

        三年了——

        虽然已隔离了三年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找了这么久的少年,怎么会认不出来。

        一时间,不知是欣喜多一点,还是胆战多一点。欣喜的是欲昆他还活着,那胆战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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