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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功过相抵


赵统浑身大大小小,都是新的伤痕。那件贴身的里衣几乎就是一件血衣。

        手臂上、前胸、后背,都是长短不一的刀伤和枪伤。尤其是肩胛上的枪伤,几乎贯穿,虽然不是致命部位,但把衣服除下的时候,沾着血肉拉开,原本刚刚止血的伤口又弄得鲜血汩汩。

        “敏敏,别看了。”赵统柔声道。他唇色发白,整个人因失血而显得无力。

        “我去打水。”我哽咽着说,上前去把染满血的盆端起,走了出去。

        其实水就在外帐,之前赵广就叫人准备好,我只需要端进营帐就可以。我把血水倒掉,冲了一下盆,再倒进干净的水。

        眼泪成串地掉在水里,不见痕迹。我不想就这样进帐,抬手要把泪水擦掉,可刚擦掉就又涌了出来。

        我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自己臂弯里,把哭声压在手臂之间,身上沾染的血迹又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大脑。

        “灵兮,还是让我来吧。”头顶传来声音。

        我抬头,是赵广。他眼神中带着怜惜,正低头看着我。

        “不用了。”我擦掉眼泪,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端起身边的盆,“我这就去。”

        我再次进入营帐,坐到赵统身旁,拧了布帕一起清理他的伤口,我极力控制住自己不掉泪,一点一点地清理。因为有我的帮忙,所以医官可以及时给他伤口上药,两人合力,费时不多便把伤口都处理好包扎好。

        医官又叮嘱了我和赵广一些禁忌的地方,对于外伤,赵广的经验远比我来的丰富,所以他只是略略地听着,我则听得非常认真。

        送走医官,赵广立刻端起一边的盆,说了句“我来。”然后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小子……”赵统喃喃说了一句,嘴角却抿起一个微笑。

        我依旧坐在她身旁,低着头,内疚异常。

        “怎么了?”赵统微笑道,“我不是没事吗。”

        “对……对不起。”说着眼泪又涌了上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

        赵统握住我的手,“别这样,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哭了。”

        “我怎么知道!”我试着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从来不哭的,被人甩了都不哭的。我怎么知道到这里后就这么爱掉眼泪……”说着我用另一只手抹了下眼睛。

        “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我耍起无赖,“你为什么要那样,你要是有事叫我怎么办?说好说好你不会在我前面……”

        赵统又握了握我的手,打断了我下面的话,“好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你以后要是再这样……”虽然我说不出什么威胁的话,也知道即使说得出也没有什么用,但还是不甘心地要说一句,“你要再这样,我就去嫁给刘禅,把历史弄得天翻地覆。”

        “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宁可你嫁给姜维。”赵统反而有些感慨。

        “赵统!你!”我有点恼羞成怒,腾地一下站起来。

        “好了,别生气,开玩笑的都不知道。”他把我重新拉着坐下,“我还等着和你环游天下,怎么舍得放手。”

        他抬手摸摸我黏腻腻的头发,“你看看你,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他又擦了擦我的脸颊,拿手指上擦下来的血迹给我看,“快去收拾一下吧。然后去休息,你也很累了。”

        “嗯,”我答应道,“那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我把被子给他盖好,看他闭上眼睛渐渐睡去,才离开营帐。

        一出帐门,发现姜维和赵广都在外面等着,看我出来,赵广嘴角带着个有些暧昧的笑,自己进了帐。姜维则走上来说,“丞相要见你。”说着他又上上下下地看看我,“你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我摇摇头,表示不用。一来要洗干净要花费挺长时间,另一方面我知道自己闯了祸,我现在这个样子跑去见我爹,多多少少能博得一点同情。毕竟他还是相当疼我的。

        这世界上敢算计诸葛亮的,恐怕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姜维只把我送到中军帐口,让我独自进去。

        帐中有些昏暗,我爹坐在案前,又在批阅公文了。

        我挪到他身边,低低地叫了声:“爹。”

        我爹沉着鼻音“嗯”了一下,听的出来,他很不高兴。

        “赵统的伤势怎么样?”我爹问。

        我照实说了,他听了脸上并无表情。

        “你自己呢?”他又问。

        “我基本没受伤,”我老实说,“身上的是马血。”

        我爹放下手里的笔,让我坐到他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我坐到他身边,仔仔细细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爹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只在听到魏延副将拦住我们去路的时候,眉毛稍稍挑了一挑,脸色似乎也阴沉了几分。

        “爹,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你要罚就罚我,和赵统还有姜维没有关系。”我恳求道。我知道虽然时代不同,可坦白罪行争取宽大处理这一点总是没错的。

        我爹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翦手看着他背后的地图,但好像又不是在看地图,他的视线似乎直接穿过了眼前的所有事物。

        “爹?”我试探地叫了一声。

        他没有马上回答,看上去依旧在思考当中。

        “爹?”我看他一直无甚反应,又叫了一声。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诸葛灵兮,你平息了魏延背反军令的……”他想了想,说,“背反军令的误会。本应有功,但你知情不报,自作主张,导致将士折损,功过相抵。”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中却是温润一片,“快去收拾一下,休息去吧。”

        我暗暗松了口气,我爹果然疼我,这样就放过我了。他刚才叫我全名,那我也应该还以正式礼节。我跪到地上,低头拱手,恭敬道:“谢丞相大恩。”然后看他挥了挥手,我退了出去。

        姜维在帐外踱步,见我出来,忙迎上来问我怎么样了。我故意做出擦额头甩汗的动作,他心领神会,也宽慰般地笑了。

        “不过,伯约兄,小弟还有一事相求。”我对姜维拉拉自己的衣服,故作无奈地看着他。

        他一看就明白什么意思,温和地笑道,“好,我去吩咐人给你准备。”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在姜维的私人营帐的后帐中,宽去全身衣物,坐到已经盛满热水的澡盆里面去。大大地呼出了口气。

        而姜维此刻正在营帐外给我望风。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借了他的营帐洗澡,不然怎么说他是我的蓝颜知己呢。

        我一个女孩子家,在军营里总有很多不方便,虽然说我平时也可以晚一点在我爹的后营洗澡,但是他时不时地睡得很晚,所以我要用就必须更晚。

        后来有一次,我煎药的时候不小心把药汁弄在身上,不但黏腻,而且还难闻,正好撞见姜维,他知道缘由后,有点犹豫地说,其实可以借他营帐用,说完就脸红了。

        我觉得他这个人有趣得紧,明明是帮人还要脸红,当然我也知道他是正人君子,不会趁机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来,所以就到他营帐里梳洗了一下。

        于是乎,特例就成了习惯,而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每次我借用他营帐的时候,他总严肃地守在帐外。想想就觉得我真是奢侈地该大卸八块,姜维何许人也,孔明身故之前,效力于马前,守卫于边疆;孔明身故之后,得其衣钵,后更是官拜大将军,掌蜀汉军权,九伐中原。这样的人竟然给我守浴室门,只是有够惊世骇俗。

        当然这事肯定不能给赵统知道,不然他一定气死。不过也不能怪我,他和他弟弟住一个营帐,我的确不方便打扰。

        所以说,在军中有个蓝颜知己,还是很有用嘀。

        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终于把身上的味道,和纠结在一起的头发都弄干净。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我只像以前习惯性地带了内衣和中衣,可这次那件外衣已经不能穿了。

        “伯约。”我向帐门口叫道。

        姜维听到我的叫声,走了进来,看到我的样子,一下愣住了。

        我看他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再看看自己身上,觉得没什么异常啊。虽然我只穿着中衣,可这是男装,就是领子宽了一点,露出了点脖颈和锁骨,其他可都包的好好的。我想可能不是我的问题,于是也没怎么在意,对姜维说:“伯约,我忘了带外衣来,你能不能给我去拿一下?”

        姜维回过神来,有些木讷地点点头。帐内有些热水产生的雾气,并不是太看得清楚他的脸色,不过我觉得他好又脸红了一下。唉,这姜维,大家都这么熟了,还不时地会脸红,真是和马背上英勇果敢的形象判若两人。

        看他走出营帐给我去拿衣服,我准备去收拾一下我换下来的脏衣服,可刚一转身,突然一阵晕眩感奇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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