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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爱恨情仇


周玉华将剑从朱子龙身上拔出,但见鲜血喷涌而出,红光四溅。他狞笑道:“臭小子,爷爷这就送你彻底上路!”,欲再补上一剑,却被甘露夫人拂袖拦住。

        “你刚才这一剑已经要他的命,何必脱裤放屁多此一举,没的让人瞧不起?”甘露夫人冷冷说道,她是使剑行家,朱子龙身上的伤口正在心窝,有多致命自是一目了然,不知为何,每次与周玉华在一处,她都会忍不住数落他。

        周玉华转眼瞧去,见朱子龙躺在地上,脸如白纸,无声无息,鲜血已将上衣浸透,而且仍不停从伤口涌出,若这样下去,过不得一时半刻,等身上的血流尽,便是大罗金仙现身,亦是难救。

        周玉华知道甘露夫人言之有理,且以他这样的身手年纪,当着众人面前对一个垂死之人补剑,确实也有**份,但也不知怎的,若是换成旁人说出此话,他极可能听得进去,但甘露夫人一开口,且语气中明显带着轻蔑意味,好象在提示他刚才的胜利实是她的功劳,这令他逆反心大发,于是也不答话,干笑一声,仍是挺剑朝朱子龙身上刺去。

        甘露夫人瞥见周玉华脸上极熟悉不过的执拗表情,旧情触动,心肠一软,让了开来,道:“你既坚持,便随你罢!”

        周玉华未料甘露夫人破天荒对自己示弱,微一愣神,剑往前刺,内心却已波澜滚滚。他年轻时一腔雄心壮志,游历江湖,遍访名师,欲习就惊人艺业成就自己胸中抱负。然而世事多舛,尽管他天赋颇高,眼光却更高,寻常技艺看不上不肯下功夫,高深技艺当师父的见他基础薄弱如何肯教?更有甚者,他品性狂傲,言必称自己迟早会武功天下第一,所到之处,俱不为师兄弟接纳。本来,以他的资质,若循序渐进,潜心苦练,成为江湖一流高手甚至顶尖高手都有可能,但他素来剑走偏锋喜寻捷径,总想着万丈高楼一日成的好事,因而,每每投师不久,便被师父客客气气请出师门,眼看着岁月蹉跎,年近而立,仍无长技。

        周玉华在江湖上屡屡碰壁,却也初衷不改,他想,照着前人之路循规蹈矩,纵使穷尽岁月,怕也无出头之日,若要一鸣惊人,须得另辟蹊径,于是,他潜心思虑一番,决定走炼制丹药助益内力,先内功后外技的路子,思路一定,便付诸实施。

        当时,天下药师术士不少,最有名气的当属河北燕山脚下,有“紫阳罗汉”之谓的炼丹术士沈紫阳,此人精通药理医术,手下挽救的性命不计其数,故得罗汉之名,其人更有一绝,炼制的“紫阳丹”能辅助习武之人突破自身禀赋瓶颈,大大强化内力修为,江湖传闻,沈紫阳自己起初亦不会武,依靠“紫阳丹”的功效一年而速成紫阳功,飞速跻身武林绝顶高手之列,一时之间震惊武林,四方前往拜师求药者,络绎不绝,只是此人性格怪异固执,寻常求医问药还看心情,遑论收徒授业?纵有巨金厚禄,亦不为所动。

        周玉华偶然从旁人嘴里打听到此讯息,如获至宝,昼夜兼程前往河北赶,结果显而易见,不论他在山门前如何下跪哀求,莫说拜师学艺,沈紫阳连庐舍外围的篱笆门都未许他踏入。

        其时,庐舍外也有一大帮从各地赶来欲拜师习艺却被拒之门外的汉子,一群人终日在沈家的篱笆墙外游游荡荡,却不敢越雷池半步,周玉华好奇,动问众人,众人俱言,沈家的篱笆墙内实乃杀人陷阱,前面有数人不信邪,未得允许偷入,第二日被抛出来时俱已成了尸身,因而劝他趁早打消擅入的念头,熬到哪天沈罗汉心情好了,大家好歹讨几粒药丸回家,也算是不虚此行。

        周玉华胃口奇大,哪里会将这些小恩小惠放在眼里?憋了几日后,不顾一切翻过篱笆墙,闯了进去,还未回过神,便被一大群蜜蜂蛰倒在地,昏死过去。沈家的蜜蜂身含剧毒,若无解药,寻常人断无生还之理,是以前面的闯入者往往熬不过多久,便一命呜呼,被巡查的家丁将尸身扔了出来,以警示外面欲效仿之人。

        偏偏周玉华父母双亲亦是钻研岐黄药术之人,在他年幼时精选草药配方给他常年服食洗浴,体内已经产生一定的抗毒性,因而半个时辰后沈家家丁发现他时,人还有呼吸脉搏。

        家丁不敢自作主张,将周玉华抬回庐舍欲请老爷示下,也是机缘巧合,半路上遇到沈家大小姐。沈家小姐正值妙龄,听了家丁禀报,甚感诧异,待细看此人,见他打扮斯文,面相俊朗,与那些粗豪的江湖汉子颇有不同,越看越觉有眼缘,便说老爷正在午睡,你们将人抬到偏房,一会老爷醒了我亲自向他报告此事。

        那些家丁乐得省事,将周玉华置于一间柴房后各自去了,沈家小姐却偷偷进屋,先以解药替他解毒,后羞羞答答出语相询。

        周玉华鬼门关前走一遭,睁眼看到的不是阎罗或小鬼,竟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受宠若惊之余,将自己的心事和际遇和盘托出,讲到这些年的坎坷遭遇时落泪动情,讲到胸中无比宏大的抱负时,却又故态复萌,傲气显露。

        世上的事就是这般奇巧,周玉华在外面处处不受人待见,却彻底将涉世未深的沈家小姐打动,叹服之余,一颗芳心已经暗许,于是温言道,自己下了决心,要设法说服父亲收他为徒。

        第二日,沈家小姐当着一家子的面,将长身玉立的周玉华领到父亲面前,双双下跪,恳求父亲收他为徒,授以术业,并大着胆子吐露了自己对他的心迹。

        沈紫阳自己的师父手上出过逆徒,因而痛下决心,在师父灵牌前发过重誓今生不再收徒,现今却被自己的女儿当众打脸逼宫,这面子如何挂得住?于是大发雷霆,当即出手将周玉华打成重伤,并将女儿软禁起来,严令家中任何人不得求情说项,自己气得老毛病发作,躺倒在床。

        沈小姐乃家中独女,养得娇惯之余,亦继承了其父的偏执脾气,一旦认准的事,便天塌了下来也要去做,见父亲如此不近人情,当晚即点倒看守家丁,偷了父亲的两本医书后,救出周玉华,连夜私奔出燕山。

        沈紫阳悬壶救命,人前人后享尽风光,平生将自己的脸面尊严看得最是要紧,如今被自己的独生女儿闹这一出,自感颜面扫地,一口气转不过来,没多久即蹬腿归西,壮年早逝,江湖人士闻之,俱都扼腕嗟叹。

        沈小姐与周玉华携手浪迹江湖,度过最初的甜蜜后,嫌隙自然而生。二人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在一起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之际,难免会有动情逾越之举,然而每到关窍处,沈小姐都坚执不许,并正颜相劝,说你既有凌云之志,当以术业为重,切莫因贪恋儿女之情而牵扯心力,虚度韶华,误了大事。

        周玉华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虽有热血冲动,只能强自克制,是以二人虽仍亲密无间,却能守身如玉,不逾底线。

        沈紫阳明着说不收徒,但亦不忍心自己的绝艺就此失传,因而著书立说之余,有意无意将自身技艺拣精要部分传授于宝贝女儿,虽不系统全面,但此时沈小姐担当周玉华的老师已是绰绰有余。

        沈小姐为了周玉华舍亲弃家,满腔心意寄托在他身上,无论是传授父亲技艺,或是二人共同研读那两本偷来的医书,俱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周玉华岐黄之术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问题出在,沈小姐既认为自己为周玉华牺牲很大,对其期许又高,便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敷衍之处,每遇他课业达不到要求,或进境不如人意,便出言指责。周玉华感念其恩,初时还能一笑置之,小意迎合,时间长了,难免面露不耐,又或者嘴不言语,行为上固执己见,惹得沈小姐更加生气。

        沈小姐与周玉华第一次见面,即被他的远大志向所打动,认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青年俊秀,然而俗语云,再美的娇娘脸上亦有几颗麻点,何况周玉华远非完人,相处日久,其人身上固执、狂傲,甚至自私的诸般毛病渐渐暴露,每逢生气,沈小姐便痛心疾首,言语上渐次落入尖酸、苛刻之境,甚而至于伤到对方自尊。

        对于沈小姐言语上的指责,周玉华尚能默默忍受,不能让他忍受的是,她虽不让他碰自己的身体,却也绝不许其他女人接近他。日常里卖菜的妇人与他多说几句,她都要含沙射影、胡搅蛮缠半天,弄得他毫无办法。

        一日,沈小姐又为了一件小事对他横加指责,周玉华默不搭腔,径自跑到药铺买回药材器具等,准备完成当日的功课,不料,隔日再去,药铺的老板哭哭啼啼,说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故,夜中暴毙,横尸房后。

        周玉华素来多在此药铺采买药材,与那乖巧的小女孩有些熟识,闻言亦生悲切,于是帮着检看小女孩尸身,一看之后,手脚冰凉,小女孩周身并无伤口,分明系被人下毒。

        周玉华回来质问沈小姐,为何不问缘故对小女孩下此毒手?沈小姐也不否认,冷笑一声,道,谁让这小狐狸精昨日调笑勾引你?

        周玉华听闻此言,如五雷轰顶,细细回想,昨日买药之时,确乎与那小女孩多说了三五句话,未料却给她引来杀生之祸,眼前的人儿,虽貌美如花,却真真心如蛇蝎。

        自此,周玉华在沈小姐面前恭顺谦卑,几无多话,昼夜勤练,丝毫不敢懈怠,遇到陌生女子,再不发一言。

        沈小姐以为自己此举彻底震慑了情郎,暗自得意,不料周玉华心中已有了另外的计较。两人又在一起修习了二载有余,周玉华看看从她身上已学不到新货,趁着一个月圆夜,偷了那两本沈紫阳所著医书,独自远走高飞,遁向西域。

        周玉华以从沈小姐身上学到的技艺打底,潜心研习沈紫阳的医书十数载,他抛弃治病救人之术,专一研习炼制丹药一途,后又获得诸般奇遇,终于于知天命之龄,悟通关窍,成为大家,此次从西域回返中原,正为实现胸中抱负而来。

        至于沈小姐,也就是现在的玫瑰门主人沈甘露,遭此背叛,从此以后对男人深恶痛绝,她四处寻找周玉华多年未果后,修习摄魂术,创立玫瑰门,一心一意聚敛钱财之余,以戏弄、杀戮男人为乐,心中积聚的怨毒,正出自周玉华当年埋下的恶因。

        上次朱子龙为替左玲讨要开宫散,在沈甘露面前显露了紫阳功内力,她便敏锐察觉到老冤家多半已在左近,今日追踪朱子龙,终于与他不期而遇,一见之下,曾经的俊朗情郎虽已须发皆白,相貌形态却无多大改变,一腔怨毒不知不觉中化作幽怨柔情,因而周玉华一遇危险,她便出手相助。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玉华行为下作,沈甘露又忍不住出言指责,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仍是一剑向朱子龙胸膛刺去。

        “公子!”“住手!”就在此时,一左一右两条身影飞速扑来,正是云晴和多义。他们趁周玉华被沈甘露阻拦片刻的工夫,已经飞步抢到。

        “两个小娃娃找死么?”周玉华双臂略微一震,云晴与多义便飞出老远。

        周玉华再次举起昆吾剑时,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一股寒气自后背脊梁处升起,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他虽习武时日不长,却已知道自己身后来了一位功力深厚的高手,他不敢怠慢,软剑一摆,反向身后刺出,同时转过身来,果见十步开外,立着一名浑身黑衣的蒙面大汉。此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虽站在十步开外,周身透出的冰寒之气却令几名武功偏弱的大理院随从牙齿格格打战。

        此人何时到来,在场众人几无察觉,可见功力之深,周玉华吃不准此人是敌是友,只得收剑在手,拱手道:“这位好汉莅临此地,敢问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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