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狼豕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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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近老婆婆的房子时，隔着数十丈距离，季晓婉听到一阵哭喊声。
“老爷，求求你了，这是家里最后一点口粮，这个冬天全靠它了，你就发发慈悲，给我们留一点吧？”正是那老婆婆的声音。
“死老太婆，你家屡次拒交军粮，上次还欠着五石呢，这次被我抓住了，还想赖？牢里有饭，你去吃不吃？”一个男人粗声声应道。
“老爷，我们无儿无女的，干不动活，地里实在没有收成，你要把这些粮食拿走，不如现在打死我吧！”老婆婆应道。
“老东西，你当我不敢是吧？”一人威胁道，紧接着，“啪”的一声鞭子响，传来老婆婆的惨叫声。
季晓婉从马上跃下，飞速向前纵去。院子内，一个乡绅模样的人手持皮鞭，大模大样立在中央，老婆婆跪伏在地，双手抱住他的左腿，而老大爷额头淌血，昏倒在一旁地上，几个乡勇从屋内拖着两个麻袋往院外拽。
“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季晓婉几步上前，欲将老婆婆从地上扶起。
乡绅不知季晓婉何时出现在院里，一开始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个美貌的小尼姑后，满脸堆笑道：“吴阿婆，这你什么人啊？若让这位小娘子跟我们走，军粮的事嘛，好说好说。”
吴阿婆见季晓婉来了，急忙用手推她道：“姑娘啊，你快走吧，这里的事与你无关。”
那乡绅也淫笑着抓向季晓婉手腕，道：“小娘子，你跟我走，老爷我送你个富贵，哈哈……”
季晓婉等他的手搭上来，右手拎着他脖颈肥肉只略用力，乡绅肥大的躯体便向一旁摔去，闹了个狗啃屎，一时挣不起来，躺在泥里直哼哼。
“哎哟喂，给我抓住她，只要活的不要死的，老爷我重重有赏！”乡绅趴在地上嚷道。
那些乡勇心里好笑，嘴里却吆喝着，挥舞拳脚兵刃扑过来，被季晓婉三拳两腿打得抱头鼠窜。
“贼婆娘，你敢造反，给我等着瞧！”乡绅好不容易从地上挣起，嘴里不甘示弱，推开院门落荒而逃。
这时，顾郎中也到了院里，见季晓婉如此神勇，心头赞服，从地上扶起老大爷，掐住他人中，于他胸前略略推拿得几下，老人便醒转过来。
“多谢姑娘，多谢顾郎中，我这把老骨头不碍事，你快去瞧瞧屋里的客人吧。”老大爷说道。
顾郎中掀开被窝，只看了一眼，便被费扬古的伤势吓了一跳：他因高热而面部赤红，呼吸浊重，除了后腰那处伤口，浑身上下虽无皮开肉绽，却一片乌青，应是受到钝器密集而大力的打击方致如此。
顾郎中探了探他的脉息，只觉忽慢忽快，慢时孱弱快时突耸，为极凶险之脉象，摇头道：“姑娘，不是老夫耍滑，这位爷的伤，二日之内，若无一等一的大夫，一等一的灵药，怕是难救！”
“大叔，你发发慈悲，好歹救他一救吧！”季晓婉央求道。
顾郎中轻叹一声，不复多言，吩咐锅里煮水，将一块粗麻布于滚水中蒸透，捞出来细细清理费扬古腰部伤口，去除腐肉，又捣烂些草药敷于伤口处，以纱布环腰捆扎好，忙乎半天，方直起腰来，对季晓婉道：“这位爷台通体高热，姑娘，辛苦你以布蘸凉水，反复擦拭其额颈、手心、足底，或可略微降些热下来，缓得一缓。”
季晓婉点头，问：“可有药丸否？”
顾郎中不悦道：“纵有药物，你观他可服下么？”
季晓婉见费扬古牙关要紧，人事不知，若强行喂药，恐反噫住咽喉，知顾郎中所言有理，歉意道：“小女子情急无知，望大叔见谅。”
顾郎中点点头，净过手，收拾好药箱道：“姑娘，如不出意外，这位爷的性命可再续得一昼夜，老夫只能帮到这一步了，现在能让我走了么？”
季晓婉忙躬身谢道：“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大叔海涵，这便请罢。”
目送顾郎中走后，季晓婉遵照他的嘱咐，不断以布蘸清水拭于费扬古头、手、足部，待水干后再拭，自早到晚，自晚到早，一昼夜未曾合眼。此举果然凑效，费扬古安静不少，翌日天明时分，竟然清醒过来，说要喝水。
季晓婉扶起他的头，喂了几勺米汤，他便喘成一团。
“妹子，难为你了，若能侥幸生还，费扬古此生必不相负……”费扬古声音尽管非常虚弱，却说得无比清晰。
“你说哪里话，扶危济困，这是我们出….这是我该当做的。.”季晓婉低头说道，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费扬古忽然想起一事，道：“妙真妹子，你摸我那盔甲上，可有一块腰牌？”
“是有一块牌牌。”季晓婉给费扬古卸下盔甲时，记得他腰带上确实挂有一块黄色的牌子，听他提起，便从置于床下的盔甲上找到，拿在手里，这时才注意到，此牌金灿灿的，怕是金子作的，上面刻满奇怪的文字。
“是它么？”季晓婉将牌子递了过去。
“正是。”费扬古却不接，道：“妹子，你速持此物去长沙府找知府黄少琳……”他说得一半，又喘息不已。
“可，可我如何找他呀？”季晓婉为难道，她虽是官府丫鬟出身，却没多少与官府打交道的经验。
“毋需找他，你只寻到府衙，击那鸣冤鼓喊冤，他自会出来见你，你，你跟他说，速派最好的医生来……来救此物的主人。”费扬古说到后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季晓婉将信将疑，但她记得顾郎中的话，如无良医良药，费扬古性命恐危在旦夕，既如此，纵是龙潭虎穴，也只得一闯了。她将腰牌于怀中揣牢，找阿婆问明长沙府方位，骑上那匹大黑马，奋马扬蹄向北驰去。
孰料沿大路未跑出一里地，前方尘土滚滚，竟是来了一彪兵马。季晓婉有些害怕，拉住马儿缰绳向路边避让。
这些兵马有百人之多，批甲执刃，在一名军官带领下气势汹汹而来，与季晓婉擦肩而过，过不得数十丈，却又掉头而来，呼啦一声，将季晓婉团团包围。
“蒋把总，就是这贼丫头要造反！”一名身披盔甲之人越众而出，用马鞭指着季晓婉叫道，正是昨日来的那名乡绅。
被称作蒋把总的军官眯缝着眼打量着季晓婉，见她乃一纤弱女子，如何肯信，问：“姑娘，易保长所言当真？”
季晓婉毕竟是丫鬟出身，见了朝廷的官员不自禁有些惧怕，忙轻声应道：“回老爷，此人抢劫民财，欺凌老弱，小女子看不过，才……”
“贼丫头胡说八道，本人明明是去收缴军粮，何来抢劫一说？”易保长厉声喝道，他朝蒋把总拱手道：“大人，不须与她废话，拿她回去一审便知。”
“啊哈哈哈……”蒋把总忽然捧腹大笑，指着易保长道：“老易，定是你见这小娘子美貌，意图不轨，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是吧？”他这么一说，四周官军都笑着起哄，弄得易保长面红耳赤。
蒋把总又将季晓婉细细打量番，见她虽僧尼装扮，长相气质却远自不凡，心里越看越喜欢，道：“姑娘，这位易保长刚才告你妨碍公务，殴打公差，本官奉命前来拿你，你可有话说？”
“老爷，是他伤人在先！”季晓婉想起易保长殴打老大爷老婆婆的情景，心头仍然有气。
易保长正欲说话，蒋把总挥手制止，对季晓婉和颜悦色道：“是非曲直，咱们回县衙再说，可好？”
众人都知蒋把总性情残暴，贪杯好色，今日这样对待要缉拿的人犯，也算是破了天荒，俱明白他十有八九对这位小娘子动了心思。
不料季晓婉摇摇头，道：“小女子还有急事要赶路，不能随老爷前往，还请恕罪。”
蒋把总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脸上勃然变色，道：“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晓婉忧心费扬古的伤势，缰绳一提，大黑马竟是神骏无比，嘶鸣一声，双蹄扬起，径直朝人群冲去。说也奇怪，那些清军胯下的马儿似乎惧怕大黑马，纷纷向旁闪躲，让出一条道来。大黑马不待季晓婉驱使，已突出包围圈，奋蹄疾驰。
蒋把总大怒，带领人马紧追不舍，边令弓箭手放箭。不过他不想伤到季晓婉性命，令弓箭手只往马腿上射。
箭矢嗖嗖，大黑马虽然神骏，终究被射中后腿，慢了下来，一人一马很快又被包围。
“姑娘，是你不听劝告，须怪不得我了，哪位弟兄给我拿下，本官有赏！”蒋把总叫道。
“看我们的！”两名军士一左一右，挥舞兵刃扑向季晓婉。不过他们还未靠近，就被季晓婉纵起身形，一拳一腿撂下马来。
“哟，果然有些扎手，来呀，再给我上四个，注意手上悠着点！”蒋把总叫道，他想以车轮战的形式消耗季晓婉的体力。
果然，季晓婉斗到十六人时，虽抢了一把长刀在手，将一众军丁打得四处逃散，但真气已难以为继，衣裳湿透，手脚慢了下来。
“住手，你们都退下，看本官来拿你！”蒋把总喝退部属，抽出钢锏，一锏劈出。他自幼拜师习艺，外门功夫也有些造诣，这一锏虎虎生风，颇有声势。
季晓婉挥刀一挡，手臂酸麻，钢刀几乎拿捏不稳。其实单论武功，季晓婉胜过蒋把总何止一筹？只是她此刻真力几欲耗尽，已是强弩之末，故抵挡不住此一击。
蒋把总面露狞笑，钢锏疾风骤雨般劈来，不给季晓婉喘息之机。
季晓婉勉力挡开蒋把总疯狂的攻击，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横去，心道：我今日便死在此地，亦不能受这些人之辱。(小说《天之灾星》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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