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续

朱子龙、柳应元率领部队向南疾驰，估计离衡阳城达百余里时，方令部队稍作休整，埋锅造饭。

        这次突围，由于筹划得当，朱子龙又于中间挑起大梁，柳应元的计划执行得近乎完美，农民军以伤亡不到千人的代价取得了大胜，众位头领俱露欢颜，进餐时，连前几日争执最为厉害的几人亦围在一处有说有笑，笼罩心头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朱子龙问柳应元下一步作何打算，柳应元心情放松，脸上破天荒地有了笑容：“公子且宽心，今日之胜，我军几已无忧也！”

        朱子龙不解，问：“先生前几日不是说过，突围易，摆脱清军前堵后追难么？”

        柳应元拈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清军若要追击，应至少在一月之后。”他见朱子龙满脸疑惑，继续说道：“且听我向公子道来：清军今遭此败，四停人马去了一停半，元气大伤，短时内恐无力再战，此其一；彼粮草、火药被我放火焚烧，一时筹措不及，此其二；最关窍之处，清军统兵将领费扬古已被我击毙，此时处于群龙无首之状态，纵有副手临时接替指挥权者，朝廷明令未至前，怕也犹疑不定，以原地休整待命为主，此其三。”

        柳应元还想说出其四，但没说出口。他算准清军新败后，必会聚拢残部，进入衡阳城中休整待命，因而昨夜部队灌好水囊后，已秘令人于城中各处大小水井中投下砒霜。

        情况真如柳应元所言，万余人马一路向南，身后再无大队清军日夜追击，而沿途各处州府兵力俱不足千人，所经处，并未遇像样的抵抗，反而引来大批人员来投，月余，朱子龙的队伍已近五万人，进至清远府时，时值农历除夕日，知府林佑明弃城而逃，大军遂入城中休整过节。

        广东总督李栖凤如临大敌，抽调十万兵马于广州府拦截，而朱子龙听从柳应元建议，率部转而向东，半月后于汕尾沿海一带盘踞下来，几万人平时为民捕捞海货，战时为兵抗击清军，直至与南明旧将郑成功部合并，柳应元足智多谋，为郑成功赏识，后随其入台作战，驱逐荷兰东印度公司，光复台湾，那是后话。

        朱子龙终究过不惯拘束的生活，又牵挂季晓婉的安危，部队安顿下后，向柳应元提出让位于他，自己返回内地。柳应元与众头领苦留不住，只得由他。

        曾豹自知终不能为柳应元相容，后率小部人马私自离去，成了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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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八七章旧地重游

        朱子龙告别众人，只身上路，心情既放松又忐忑。放松者，终于无须每日操持军务，重又恢复一个人的自由自在。忐忑者，天大地大，却去何方寻觅季晓婉？

        他想起季晓婉此时的记忆停留在被宋大明银针射中以前，应只记得河南白云庵、山东光明会、湖北官门山，及北京公爵府等几处，于是历时半年，将上述几处细细找寻了一番，甚至还跑到少林寺、六合门找人，俱是一无所获，季晓婉如人间蒸发般，音讯全无。

        朱子龙的公爵府不知何时被一把大火烧成瓦砾，隔壁顺天府也早已迁走，朱子龙无法，只得掏出银子将此地买了下来，清理完毕后，请匠人重新建了一个前后两进的四合院，择吉日住了进去。他的意思是，季晓婉若仍在人世，总有一天会回到此地，找寻那段最熟悉的记忆的，那时，便是他们重逢之日。

        地方官吏有认识朱子龙的，见他回归，俱为惊奇，层层上报，不一日，顺治帝即已知道此事，派人传他入殿觐见。

        朱子龙欲在京城长久居住，安心等待季晓婉出现，此时不想与清廷结下梁子，惹得他们三天两头来找麻烦，只得乖乖入宫面君。

        顺治帝一见朱子龙的面，即斥责他为何反心不死，仍图谋逆之举。朱子龙起初装不知，后打死不认账，说他这些年于各地潜心习艺，并未聚众谋反，若有，也定是有人冒名顶替，反正每年冒充前明皇室宗亲之人大有人在。至于此人武功嘛，应是以讹传讹，应没那么夸张。总之，朱子龙算准他在南边时，朝廷里没几个人与他朝过相，唯一熟悉点的费扬古，早已一命呜呼，正好给了他一个死无对证的机会。

        顺治听他说的有些道理，也就按下不提，提醒他抛却不切实际之想，安心做他的康寿公罢了，朱子龙自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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