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大战前夜 二
曹全壁领着残部冲出西门，后辗转向北，一路又陆陆续续收罗被打散的人马，三日后，到达汝阳县，正好迎着由钦命镇远将军费扬古率领的二万朝廷援军。
费扬古将军率领的二万兵马，由五个正黄旗的骑兵营和五营汉军绿营兵组成，另配有三十门红衣大炮和一支二百人组成的火枪队，朝廷这次可说是下了血本，精锐尽出，来势汹汹。
曹全壁数千兵马被朱子龙打得大败亏输，几近全军覆没，又弄丢了南阳城，心中惧怕被费将军责骂治罪，始终忐忑不安，待近距离与他一接触，却见他年纪轻轻，和颜悦色，听了他的陈述，反而嘱他不必忧心，又温言加勉几句，心头一颗石头终于落地。
不过让他印象更加深刻的是，费将军年纪虽轻，第一次召开军机会议便显得指挥若定。费扬古在综合各方报来的情报基础上，得出结论：这支造反的暴民队伍并不是外界评说的那般乃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而是训练有素，指挥得法，需慎重应对。
他任命保定总兵曲宏光、燕云总兵罗蛮为正副先锋使，领四个营的绿营兵马充当前锋；清将郎胜辰、钮禄合分别为正副合后使，领三营满族骑兵殿后；自己率领一个汉军营、二个满族骑兵营加三十门红衣大炮、二百人的火枪队为中军，梯次前进。曹全壁则奉命率领先前收拢和陆续前来驰援的三千余兵马于左右翼展开，护卫中军。
费扬古又当堂布置完三军协同接应、侧翼哨探、粮草筹措等大小事宜，考虑颇为周全。最后，他问各位大人还有何事项需要补充。
曹全壁犹豫再三，出言提醒费将军，说暴民首领朱子龙武功卓绝，须得当心他潜入中军，效那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之举，以免百密一疏，被他们四两拨了千斤。
费扬古闻言笑了，点头道：“曹大人所言甚是，我已做出安排，毋须多虑。”
曹全壁听他轻言淡语，只当他将自己的话听做小题大做，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隔天下来，曹全壁打听到这位费扬古将军的胞妹竟然乃当今皇上的宠妃董贵妃，惊诧不已，一面打起十二分精神料理手头军务，一面时不时亲赴中军费将军帐前嘘寒问暖。
费扬古率领兵马浩浩荡荡直奔南阳而来，不数日抵达城下，却见城门洞开，并无一兵一卒前来抵抗。他此前已收到线报，说暴民早已向南遁去，今日果然印证，进得城来，但见街市空荡，十室九虚，找人一问，俱言家中粮米被搜刮一空，腿脚灵便的已出城躲饥荒，剩下些老幼病弱在家听天由命。
兵不血刃便收复南阳城，费扬古反而面现忧色，他下令拿出部分军粮接济饥民，又召集众人又做了次军情分析，用手指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对众将道：“以此观来，敌军径直南下，表为避我锋芒，实则欲进入湖湘之地，再做他图。诸位请看，若由此向西进入贵州，乃石漠贫瘠之地，恐难久据。经贵州再向西南便是云南，平西王吴三桂于此拥兵二十万，声势颇壮，以他们区区不足二万之众入滇，无异羊入虎口。向东，则是江西地界，为罗霄山阻挡，实乃穷途末路。窃以为，他们经此入桂的可能性最大。可以想见的是，一俟这些人进入广西的十万大山群落，甚至与逃窜至此的张献忠大西军余部联合，则征剿难度大增，万万不可让此等情形出现。理想之态，便是将他们围堵在长沙以北的平川地带，伺机剿灭之。”
“可是将军，前哨报知，目今敌我相距约五六日路程，而敌军先头部队距长沙亦不过五六日路程，咱们如何追得上？“先锋使曲宏光问道。
“这个嘛，我已令快马传令与湖南提督楚毓雄，让他集聚人马，沿途堵截迟滞，又坚决转移沿途马匹粮草船只，不许落入敌手。若无意外，当可迟误得他们几日，至不济，咱们仍可在此处打场歼灭战。”费扬古说完，用手指了指地图某处。
柳应元自打朱子龙不辞而别后，甚为烦恼。那天部队拔营进发，陈二发向他报告说久寻朱公子不得，直觉便告诉他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溜了。虽说他心里颇有些看不起朱子龙的胸无大志和散漫做派，却也知道部队此时决计离不开他。
他知道这小子具一身惊人的武功，待下属又仁厚宽济，若把他的皇孙身份公之于众，声望只怕还要大增，象他这样的人，领兵起事是天然的领袖人选，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野心，对自己言听计从，自己的一腔抱负由此可以得到充分的施展。而他自己呢，虽说颇具韬略，却为人刻板，待人严苟，可以成事却不能聚人。因而，只有他们二人的结合，才能成就一番大业。问题是，待他自躬反省这些时，朱子龙已经走了。
而且，朱子龙一走，麻烦就来了。先是几个得力的头领听到风声，前来质问他为何将朱公子逼走？弟兄们对他的武功奉若神明，都喜欢学他的功夫，他这一走，部队下一步训练还要不要搞了？弄得他无言以对，只得再三恳请大家保守此密，就说朱公子忽染急病，好歹找了个声音与朱子龙及其相似的小兵躺在床上冒充，一面派人四处寻他。
然后是部队一路南行，沿途地方官吏时不时组织一些小型部队于前方袭扰拦阻，虽说每次被他组织人马击溃，但部队前进的速度终究慢下许多，而后方哨探报告，清廷大将费扬古的军马日益迫近。
雪上加霜的是，清廷采取坚壁清野的政策，预先将粮草牲畜转移殆尽，部队后勤保障举步维艰。逼得他只能绕远道打了几个县城，虽说粮草军马最终筹措到一些，损失了近千兵力不说，追兵离他们又近了二日路程。
这时候，他开始怀念有朱子龙在的时光。若得他在，寻常一个县城的城门便他一人就可轻松抢夺，何须如此多人马费力攻城？
本来，他已经留了一手，听说朱子龙有个姓季的相好在白云庵带发修行，便先下手为强，瞒着朱子龙派了几个得力的部下前去白云庵，欲将季姑娘骗入军中，明为照顾，实为挟持，好令朱子龙有所顾忌，不敢妄动。不料季姑娘到得军中，朱子龙已离去几日，他们谎言被破，本想强留，却被她施展拳脚，五六人近不得身，眼瞅着她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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