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何去何从
“雷执事……“左良玉战斗至此，几近力竭，见到雷天明，又惊又喜，声音哽咽。
“左监事，雷某救援来迟，请重重治罪！“雷天明见会中兄弟死伤惨重，自责道。
“老弟这是说哪里话来？若不是你，光明会今日恐要灰飞烟灭！“左良玉心情激荡。他见雷天明身后立着一位黑衣蒙面人，问：”雷执事，这是哪位？“
雷天明见左右无闲杂人员，朝黑衣蒙面人示意了下，黑衣蒙面人脱下面巾，朝左良玉拱手道：“丐帮山东分舵舵主范长天，久仰左将军威名，今日得见，真乃名副其实啊！“
雷天明那日带领左营兄弟避入小道，见清兵并未追来，他心中明白：清兵此会必定调集大军围攻光明会大寨。自己这些人马若返回大寨，莫说救援不成，反而如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他思来想去，想起了自己的师弟，丐帮山东分舵舵主范长天。
于是他将队伍交给孙兴掌管，让他带着人马暂且躲入山中避敌。自己一人一骑，直奔济南府而去。
范长天在济南府周边地面有会众数万，不过受过训练能行伍打仗的不过三千来人。对于雷天明的请求，他起初颇有顾虑。丐帮虽说不承认清廷的统治，但毕竟没有揭竿而起的政治抱负。如今清廷天下初定，单单靠他丐帮亦是无力回天。丐帮若是公然与清廷为敌，则不仅山东一省，全国各地数十万会众都有性命之忧。
不料雷天明泣血相求，并承诺将三十六路龙爪手倾囊相授，范长天这才答应下来，只是令丐帮弟子一律黑衣蒙面，不许泄漏身份。
左良玉听了雷天明介绍后，忙上前拉住范长天的手，连声道谢，言辞恳切。
范长天顾忌自己的队伍暴露身份，不想多做停留，他朝左良玉、雷天明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清军既已败退，短时间内恐无力再战。范某不便久留，这就告退，还望海涵。”
左良玉了解他的顾虑，拱手还礼道：“范舵主救光明会于水火，恩同再造，左某感激不尽，岂敢再做妄留？范舵主这就请便，大恩大德，容日后再报。”
范长天这次出兵，既看在与雷天明同门师兄弟的情谊上，更有些私心，听左良玉言真意切，心里颇有些惭愧，他含糊着客气了几句，带领帮中弟兄离去。
左良玉带着雷天明找到朱子龙等人，传令大小头目收拢人员，清点物资，就地掩埋殉难的弟兄，救治伤员。
雷天明带来了不少粮食干肉，这晚，幸存的光明会众终于饱餐一顿，不过他们都有亲人兄弟战死，入夜，山坡上到处是悲悲切切的哭声。
朱子龙关心那位给他泡澡的老奶奶之安危，他与孙兴一起到处寻找。然而山坡上尸横遍野，许多尸体不是身首异处，就是面目全非，找到天黑，也未见这位老奶奶。孙兴估计奶奶与父母弟妹一起逃走了，虽然忧心忡忡，也没有法子。
第二天，各处报来，经此一役，光明会幸存之战士带家眷不过三千余人，且多数有伤在身，粮食物资所剩无几。
左良玉带领朱子龙、李万年、雷天明及会中大小头目在曹满勋坟前行礼毕，道：“诸位弟兄，帮会遭此大难，何去何从，大伙儿一起商议商议吧。”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一番，最后由左良玉拍板定夺：山寨被毁，既无力重建，也无力守卫，只能由他带领各位头目，及一千余名战士向南转移，争取与南明军会合。重伤兵员，并老幼妇孺等家眷就地遣散，投亲靠友，在本地没有亲友又不愿遣散的，则分散而行，前往南京。
左良玉有他的雄心抱负，这么多年来他苦心孤诣，一心想要光复大明朝。他原来计划，对外打出朱子龙这面大旗，对内利用秘密金库中的资源，厉兵秣马，养精蓄锐，以图大计。不料机关算尽，却横生变故。短短几日，光明会元气大伤，若干年内恐无翻身之可能。
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掌管金库一份秘钥的左护法王翦如今身陷泰安府，生死未卜。另一份秘钥又随着右护法曹满勋魂归地府，如此一来，深藏在洞库里的那些金银财宝恐要永不得见天日。
不过他暗中留了一丝侥幸，只要王翦的死讯未得到确认，总还留着一点希望。至于曹满勋，他既做了朱子龙的丈人，难保不胳膊肘往内翻，说不定已把秘钥告诉了朱子龙这傻小子。
接下来几日，他找寻机会试探朱子龙的口风，不料那傻小子一心顾着那个姓季的丫鬟，没露出一点口风。他不便明问，只能再等机会套他的话了。
他寻思，要想实现自己的宏图大计，除了借助南京福王的势力，别无他途。据会里派往江浙一带的眼线获得的线报，福王朱由菘带领前朝旧臣马士英、史可法等人，手拥重兵，占据芜湖、扬州、南京等数十个州府，打出“南明”旗号，颇有与清廷分庭抗礼之势。
左护法王翦和左良玉一直有率领光明会南下与福王会合的打算，但遭到了右护法曹满勋的反对，左良玉大局为重，一直未表明自己的立场。如今左右护法都已不在，他这个首席监事俨然成了会里一言九鼎的人，因而，做出帮会南下的决定，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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