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关心则乱

原来，王翦有一三代单传的独子王子杰，年方二十，系夫妻俩老来得子，老两口爱逾性命，对宝贝儿子百依百顺，未免惯出了些许毛病。王子杰聪明伶俐，口舌便给，平日里在爹娘面前读书习武，把个乖乖儿子扮得出神入化。不料这孩子背地里与会中一些不成器的子弟私相交游，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只把他爹娘蒙在鼓里。

        光明会偏居山寨，会中无甚娱乐，偏又男多女少，王子杰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尚未婚配，便时常偷溜到几十里地外的泰安府眠娼宿柳，**快活。不料这日遭人告密，泰安府差人缉捕，先将他押在大牢，并放出风来，着王翦三日内亲来泰安府自首，不然其子王子杰立当处斩，绝不容情。

        那人将情况说明后，王翦情绪激动，欲再要跪，朱子龙忙上前扶住，转身看着曹满勋、左良玉，道：“曹护法，左监事，咱们这就派人去泰安府施救，打他姥姥的，如何？”

        朱子龙上次跟随左良玉攻打宁阳县库，那名领兵的清廷把总被左良玉一掌劈落马下，其余会众奋勇往前冲锋，几百名清廷军士当场溃不成军，在朱子龙眼里，一场遭遇战变成了一台一边倒的大戏，看得他心花怒放。

        朱子龙话已出口，却见曹满勋和左良玉不接话头，不禁有些尴尬。

        “谢谢会长，王某深感大德！”王翦道。

        “王护法，且稍宽心。曹护法，此事紧急，请您示下。”左良玉看着曹满勋。

        曹满勋点点头，吩咐侍卫紧急召集执事以上头目来议事厅商议，又向王翦道：“这泰安府不比别处，朝廷为防范我会，早已布下重兵。据曹某所知，泰安府守备刘千业乃前朝旧将，因遭人陷害，被先帝降旨满门抄斩，对我等自是恨之入骨。如今他逃得性命，投靠清廷，必当死力相报。此人武举出身，弓马娴熟，且颇有韬略，他手下四名千总，领三千余兵力，咱们切不可轻敌。更要紧之处，泰安府毗邻济南府，马力不过一昼夜路程，战斗一起，若不能速胜，必有强援赶来。因而，依曹某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较。”

        若在平常，王翦定会对此番曹满勋熟稔敌情，考虑周全的话语加以赞许。但所谓关心则乱，现在泰安府关押的是他的独生儿子，而且，情况急迫，不由得他不乱了分寸。

        “姓曹的，你给老夫来个痛快的，什么叫从长计较？我儿三日后就要问斩，依你所言，究竟要如何个长法？”王翦认为曹满勋此时纯粹是故意杯葛，好公报私仇，他气得浑身发抖：“我知你索来与我不睦，今我儿命在须臾，一刻也拖延不起，难不成，还要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下跪不成？”

        曹满勋本来是客观分析了下情势，并无特别的想法，听王翦竟如此撕破面皮，脸上如何挂得住，当下沉声应道：“王护法，你这是说哪里话来？子杰侄儿有难，我老曹一样忧心如焚，难道还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我的本意，无非就是大伙儿一块儿想个周全之策，没有说过不去救人呀！”

        这时八大监事、十一执事都已到齐，听两人动了肝火，都纷纷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二位护法且先冷静，大伙儿都来了，一起商议商议吧。”左良玉道。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来讨论去，救人是必须的，这个大家都没有异议。但在具体如何救的细节上又形成了王、曹二人之争。

        光明会现有可用兵力约五千余人，分前后左右中五营。分别由二位监事李万年、韩涛，及三位武执事雷天明、张猛、任云龙掌兵。按照王翦的意思，除留下中营守护山寨外，其余四营人马火速出动，攻泰安府一个措手不及，争取速战速决，一个昼夜解决战斗。

        曹满勋则认为，王翦对困难估计不足，一是如此大规模的作战行动，无论是后勤补给，还是人员集结都需要时间，一昼夜解决战斗似无可能，既无可能，就要考虑敌援军赶至，我军被包了饺子的风险。二是山寨兵力五去其四，留下些老幼妇孺，帮会大寨自身的安危堪忧，因此最多只能出动三营兵力。而且不速胜不成，必须立即回访山寨。

        二人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正午时分，朱子龙正吃着中饭，一名小头目火急来报，说左护法王翦私自带领二营兵马离开山寨，往泰安府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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