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府尹的噩梦
朱子龙最近夜间老做怪梦，梦见有人站在自己床前，面容模糊，一言不发。他有数次被惊醒过来，睁眼看去，房间里静寂无声，空无一人。
这日朱子龙带着许青云和季晓婉又去扫荡了个夜场，收获纹银八十两。朱子龙兴头兴头地带着二人回到府邸，刚迈进院门，就知道今晚情况不对。
院子里，月光如水，看门人不知所踪，五个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包围了他们。
许青云从他们的身形和步伐就知道，今夜来人个个都是硬手，于是朝朱子龙轻唤道：“少爷，快走，这些人我先挡着！”
蒙面人为首的是个老者，声音沙哑，他指着朱子龙，沉声道：“除了此人，其他人等挡我就杀，中间这个瘦子有些扎手，大伙儿注意了，动手！”另四个蒙面人低声应答后，迅疾朝三人扑过来。
不等他们动手，季晓婉尖叫一声，吓晕过去。
朱子龙叫了声“娘啊”，瞅了个空当抱头鼠窜，刚迈开步子，就被点了穴道，浑身酥麻，瘫倒在地。
许青云用手撮唇，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很快，隔壁顺天府有了动静。
蒙面老者有些自重身份，他挥手示意其他四人先上。
四个蒙面人一个使刀，一个用剑，一个从腰间解下腰带一甩，竟然是把尾稍带钩的软鞭。余下一个使峨嵋刺的身形娇小，步伐轻盈，看得出是个女的。
许青云知道来着不善，他打起精神，施展轻功腾挪纵跃，只守不攻，意在争取时间等待援兵。四个蒙面人一阵抢攻，竟没捞到什么便宜。只是他们守住四周方位，许青云要想逃逸也无可能。
僵持一阵，隔壁顺天府人鸣马嘶，动静越来越大。蒙面老者知道再不出手不行了，他深呼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对着许青云劈去。
许青云仗着身法灵活，在刀光剑影里数次化险为夷。但那老者一出手，他就知道麻烦了。老者掌力雄浑，每劈出一掌，正是瞄着许青云身形而去。许青云欲向左跃，老者的掌风就提前劈到左侧，许青云若不变向，正好迎着掌力，不死即伤。
好在许青云轻功造诣相当了得，他见不妙，对着地面拍出一掌，借着反作用力身形陡然蹿高三尺，堪堪躲过老者的掌风。饶是如此，落地时许青云步伐已乱。再过三招，许青云被软鞭勾到衣角，身子一歪，老者掌风迎面劈到，他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蒙面老者飞身上前，还欲补上一掌，躺在地上的朱子龙急了，大叫道：“不要伤他！”
说也奇怪，蒙面老者听到朱子龙的话，竟然硬生生把掌力往一旁偏去，击在地上，飞砂走石。老者恭敬地朝朱子龙一揖，哑声道：“公子，老朽得罪了。”说完将他抱起，放在一辆大车上。
这时，顺天府尹罗兆湘带着手下邢捕头、汤捕头及一众兵丁已经包围了公爵府。
火把通明，如同白昼。蒙面老者面对一众官兵，语气平静：“就凭你们，也想留下老朽么？”
罗兆湘心里没底，低头问了下一旁的罗师爷，问：“信号发出没有，他们还有多久赶来？”罗师爷肯定地点点头：“老爷，已发出一盏茶的工夫了”。罗兆湘嘴里的他们，当然是指步兵统领成德和九门提督宋大年带来的救兵。
步兵捕头邢大通是个急性子，他手持一柄厚背大刀，声若洪钟：“何方贼人，吃了豹子胆，天子脚下也敢撒野。见到大老爷，还不弃了兵刃下跪受死！”
老者不想跟他废话，指了指那个使峨嵋刺的，“你去把这个莽汉擒来掌嘴。”
邢大通气得哇哇大叫，挥刀冲向蒙面老者，嘴里喊道：“俺先来收你这把老骨头！”持峨嵋刺的女子纵身上前，与邢大通斗在一起。
十招一过，众人都知道邢大通凶多吉少。那女子步伐轻灵，十下里有七下是进招。若不是她用意谨慎，小心试探，邢大通恐早已落败。
邢大通满面通红，大吼连连，不过刀法已乱。
再过数招，那女子瞅个破绽，隔开来刀，钢刺倒转，点中邢大通云门穴。云门穴是人上身要穴，邢大通大吼一声，昏死在地。
蒙面老者冷笑一声，朝众官兵问道：“还有谁上？”
罗兆湘眼光看向汤捕头，汤捕头是马军捕头，臂力过人，骑马冲锋还有两下子，这样与江湖人物一招一式比拼他倒没试过，见邢捕头倒在地上，先自慌了，手中精钢锏一挥，冲后面的马军叫到：“兄弟们，并肩子上，捉住贼子，老爷有重赏！”
后面马步军丁见识了蒙面人的厉害，“冲啊，冲啊”的声音喊得山响，就是无人上前。
老者一挥手，几个蒙面人手持兵刃冲上入人丛中，直若虎入羊群，军丁们人仰马翻，节节败退。罗兆湘见势不妙，调转马头欲逃，火光下一脸慌张。
蒙面老者火光中将罗兆湘看得真切，身形一个起落，将他从马上揪下，扔在地上。
“大侠饶命…….”罗兆湘俯伏于地，肱股战栗。
“姓罗的，你抬起头，看看老夫是谁？”蒙面老者说完，月光下缓缓摘下面巾，一张皱纹密布的苍老面容出现在众人眼中。
罗兆湘抬起头，看了老者一眼，忽然磕头如捣蒜地求饶道：“左将军饶命，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
数年前，左姓老者不幸被清兵所俘，清朝官员虽听过他的大名，但无人知晓他的庐山真面目。左姓老者自称乃一名厨房杂役，几乎蒙混过关之际，罗兆湘作为一名前明朝廷的降官，与老者有数面之缘，当堂指认出老者的真实身份。
左姓老者后因因缘际遇，虽侥幸逃脱性命，但手下兄弟并随从伴当多人被处死。
忆起往事，老者双目圆睁，几欲喷出火来。那使刀的蒙面人道：“师哥，事情有些急，懒得跟着狗官废话，一刀砍了，赶紧带人赶路吧？”
老者点点头，从那人手中拿过刀，手起刀落，罗兆湘顿时身首异处，他到死都没想明白，那些援兵为何迟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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