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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黄粱一梦


又是一年秋末,枯黄漫延了山野,满目荒凉的季节悄然而来,树上的树叶在阳光里闪烁着酷似黄金叶的大黄,阵风吹起树叶,漫山遍野浮动着金色。

山顶上的树撑着天,支撑着荒山野岭,支撑着季节。

李文武的工作室可以看到山顶上的天,象一条线。

此刻,即便是一线天也做化不了他的郁闷,抬头低头,左看右看,想不通!一气之下摸起颗铁钉下了楼,潜移到乡长的车轮边,开始动作,正要使坏,腰下挨了一脚,一回头看见胖乡长在笑。

“好玩哦——”

乡长闪亮着极具智慧的微笑,说:“文武啊!老子是恨铁不成钢骂你是为你好,你说是不是?”

李文武揉着腚沟子,只能低头说:“是。”

“是个屁!”

胖乡长哈哈大笑,随后下了罚单,“我看你屁事不懂,想搞破坏得受罚,罚你给老子洗车,洗车一个月。”

李文武长长地喘了口气,被抓了现行只好认了。

乡长时运基喜形于色,胖乎乎的手指拨弄着沉甸甸的手串,不再理会李文武。

不小心,阴沟里翻船对李文武来说这是常有的事。

李文武是城里人,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就能回到家。

——妻在家。

时运不济,运气不好。

慧芬心情不好,见到李文武便说起话来,说着说着骂了起来,憋了一肚子气的文武抽身就走。

“长本事啦!饭都不吃?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话怎么说都行,吴慧芬有口无心。

李文武重返公交,回到工作室之前,去了一趟镇上的光辉商店,目的明确:赊一包烟,一包方便面最好再有两支火腿肠。

李文武趁老板老婆不在店里去的商店,老板好说话,男人嘛!有事好商量。

正要得逞,老板老婆像是从地下冒了出来,“嗬,来啦?我累计了一下一共是1858块。看看,我看你还是看看的好。”

老板将水南说:“算了,赊给他,不要为难老实人。”

李文武陪着笑脸,支支吾吾。

老板老婆连串地唧唧歪歪,好一顿数落,却是句句在理。

李文武没能拿走想要拿走的东西,反倒留下欠条:3天内还清欠款1858块否则加滞纳金一天5块。

回到工作室,用电炉煮稀饭,坐到窗下的木椅上,脚的后跟支上窗沿,看着山,想着山上的天外天,不一刻昏昏欲睡······

不一刻便做起了美梦——

。。。。。。

喇叭声从楼下传了上来,嘶哑的声音就像秋末叫春的蛐蛐。

李文武露脸,喇叭声停了,乡长时运基用粗壮的手指点了他两下,走了。

李文武履行承诺,洗车。

清洁车内,在比亚迪的座垫下看见皱麻麻的一张10圆纸币,抓起来塞进裤兜,接下来洗车洗得风声水起。

有块土飞到他头上伴随着诡异,李文武手碗用力半桶水朝着二楼阳台去了,女孩的惊叫过后是笑声。

女孩叫时从止是胖乡长的闺女,和李文武一样也是编外人员。

30来岁的李文武和花季少女一个打土块一个泼水,一时间一上一下不亦乐乎,为大不尊。

也难怪乡长用脚踢。

也难怪他身无分文。

妻的大哥吴洋芋在市政府上班,成就了李文武有了这份差事。

李文武上不了天,入不了地,没能给大舅哥长脸,胖乡长微词颇多,吴洋芋一笑到底。

临时工,就这身份小妾都不是,莫非你还能让他青出于蓝。

再说了,一个常常只有稀饭吃的人,你指望他能有多大个作为。

洗完车,李文武回到宿舍,又是电炉煮稀饭;又是靠椅上半睡半醒。

小问题大内容,自己陷进了自己挖了1年零3个月1858块的钱坑坑,郎朗阳光,寒冷的风,慧芬要知道会剥他的皮。

瞒着妻还钱只能是一相情愿的白日梦。

借钱还债是上上策。

能借还用得着厚着脸去赊?

这时,时从止摸进了他的工作室,轻手轻脚贼一样,小姑娘身上穿着东一块西一块红不见红,绿不见绿的片状衣裤,露着半个肚脐,踩着四不象的马靴,白嫩的小手拿着小树枝照着李文武的耳朵抽了一下,李文武惊跳起来,按常规是一场扭打。

“借钱给我。”

这次变了,不打了,说钱。

时从止翘起了小嘴,上了眼霜的眉宇之间挤满了没钱的无奈,准备撤,李文武把门堵了,口都开了这脸也就不要了。

时从止眉开眼笑,说着:“哦,你在煮稀饭?稀饭好喔。”关了电炉动起手来,随口道:“我还欠着美发店4百多块。”

“真的假的?”

“有钱不借,我是你老婆。”

李文武捂了耳朵,回头说:“去,给我弄两支烟抽抽。”

时从止乐了,“这个嘛,可以有。”小手一扬,抛出半包香烟。

“鬼人。”

“再说!”

“天生的美人胚子,抿唇一笑百媚生。”

时从止一阵欢喜,动了手,与李文武抓扯起来,一时间其乐融融。

然而,问题还是问题。

回家经过西门,李文武触摸到裤兜那张皱麻麻的纸币,顺手掏了出来随手递进街边的门窗。

“机选5注6加一体彩。”

捡来的钱,只当是纸。

回到家,妻在电脑上网游,看了他半眼,说:“有没有进错了门?去把我衣物洗了,手洗。”

洗完衣服,李文武甩着红红的手忙着做饭做菜,小心伺候。

睡前,端着书上床,被妻抢了丢到床角,妻下了懿旨着旨李文武床上领赏。

“我要买书。”

“明天给你买。”

吴慧芬也有小鸟依人的时候。

一夜好睡。

次日,妻还在床上懒睡,李文武早起拖地,整理家务。

见妻起床,便说起买书的事。

“买,多少钱?”

“1800”

“1800?买个屁!”

妻忙着上班,出门前撂下一句:“回来跟你说,1800你干脆把我卖了!想得出,你挣几个钱?八成是养了小三!你给我等着。”

惨了——

问题的严重有飞越想象的趋势。李文武装了一盒饭,寻思着逃过中午再说晚上的事。

1800看情形捅了马蜂窝。

整个上午,李文武惶恐。

午饭吃了两碗稀饭,午后依然一愁末展,靠在木椅上昏昏欲睡。

时从止用木片捅开他的门,喜气洋洋地叫嚣:“发了,发了,发大了,西门彩点开出大奖500万!”

李文武一眼瞅了过去,有你毛事,搞得一惊一乍。

西门是进城的必经之路,时从止觉得天降横财离她很近,甚至就在身边;甚至唾手可得。

李文武冷漠的反应使得时从止大失所望,凉凉很快凉透了情绪。

李文武点了支烟,没话找话,说她的头发染成紫红适合她的性格。

“小妹妹没钱啊!大哥。”时从止倏地笑道:“给钱让你抱一抱。”

“——我哪有钱!大姐!”

时从止深表同情,十分忧郁地说道:“将水南的老婆把你欠钱的事抖落了出来,惨!一天5块的滞纳金能让你头痛欲裂。”

“活不下去可以一死了之。”

“死个给我看!”

时从止说着把一个信封砸了过去,挑头就走。

信封装着1858。

李文武看着山,看着树上被风吹动的树叶,捧着这份想不清道不明的友情,久久不愿松手。

去还钱,说老板婆:“做人真是很差。”

“小本买卖。”

将水南的老婆红着脸笑,想捞回失去的东西。

李文武猛然发现老板婆颇有姿色,浑身洋溢着女人的圆,饱满像熟透得蜜桃,稍微一碰都会流汁的那种。

将水南从里间出来,李文武匆匆走开,心里惦记着老板婆红红的脸,手没什么好弄,揉捏起了昨天那张彩票。

整个下午没见到树叶一样飘逸的时从止。

黄昏,回家路上看到西门果然扯着横幅,7424585这奖号像是在咒人妻死儿死。

李文武模了一下裤兜,想起那张彩票被搓成纸桶,随手丢哪啦不是很清楚。

吴慧芬仿佛忘了早上说过什么,游戏着网上游戏。

饭后,李文武捧着书早早上床,心里想着时从止和老板婆。

夜里,刮起北风。

寒流来了,一夜之间皮衣棉袄也顶不住的冷渗透了每一处角落。

妻窝在被窝里,蹬了一脚。

这一脚蹬出了大舅哥的味道,试图逃班的李文武只好爬了起来,去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

寒风凛冽,乡政府半个人影都没有。

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时从止晃荡着紫红的发梢,眉毛也是紫红还戴着鼻环,穿着黑色长毛领的大衣缩成一团跑了进来。

“好看吗?好冷。”

人摸鬼样,胖乡长时运基说不了她,因为时运基娶了比他女儿时从止年长5岁的陶丽做老婆。

李文武看到墙角的彩票,不太经意地问:“哪来这么多钱?”

“想听?”

时从止得意洋洋,抬头说:“陶丽给得,我说:我怀孕了,李文武把我搞了,吓得她尿裤子,给了本姑娘一大把钱,打胎。”

李文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被噎死。

“不好听啊?”

李文武缓过这口气,不想跟她言语,弯腰捡起墙角的彩票看了看,蒙了一下,来回看了三遍,言语:“出事了,出大事了好象西门是我,好像是我中了,你看看。”

时从止接过彩票,歪歪偏偏地走了。

李文武点燃半截香烟,目光呆滞。

不一会时从止回来确认:“你中了500万。”说着把彩票还给李文武文玉,转身就走,李文武手快,抢先一步把门关上,时从止警觉到他的意图,吱声说:“不。”

“由不得你。”

李文武扑了上去把时从止按倒在桌面上,动起手来,时从止上拦下捂,几经折腾,渐渐地招架无力,哭了。

李文武喘着粗气,慢慢地停了下来。

时从止爬了起来裹紧大衣,倏地又折了回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跑了,像寒风吹落的树叶。

李文武抱住大腿根,疼得龇牙咧嘴,看着地上的鼻环,大喘气。

完了,时从止不再理他。

躲着李文武,老鼠见猫远远躲。

李文武有理由找她,还她的鼻环。

时从止有理由见他,揪耳朵,或者骂他猪狗不如。

李文武等了两天,时从止没动静,他得动起来。

出远门,去南方,去省城,路费是作价贱卖的手机。

李文武对吴慧芬说:帮朋友压车山货到南方。

这事没商量。

吴慧芬一脸不高兴,不愿意。

事不过三天,李文武回来了,当即上交获取的劳务费1200块,吴慧芬笑眯眯地表示下不为例,神色可不是这么说,钱是好东西,回头问:“有没有不彻底,不干净?”

“搜。”

“搜就搜。”

吴慧芬动起来手来,这是惯例,走程序,李文武坦荡,很是有些正气凌然的味道。

没经意,腰直立。

乡上,胖乡长老婆,时从止的小妈陶丽逮到了李文武,问得直接:“时从止的事,你准备怎么了?”

“她对你没一句真话,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陶丽碰了一鼻子灰,怏怏而去。

下午,李文武接到时从止发来的一条短信:想起你就想吐。

李文武回了一条短信说:有本事你别想。

“滚!你是个没心没肺的烂人。”

李文武不想跟她废话,直接求见。

时从止沉默了好一会,回复:城里开房,了你所愿。

这才是事情应该有的样子。

入夜,李文武准备就绪,时从止按部就班地来了,妖艳依旧,说是偏爱李文武强行登陆。

李文武财大气粗地笑了,

时从止飘了起来,鸟一样逃窜,鸟一样惊恐。

李文武张牙舞爪,跟色狼没什么两样,倚强凌弱。

等李文武彻底醒悟为时已晚,时从止人走床凉,不一会电话打了过来,说:“整个过程都有录影。我的账号要见到你所有的钱。给你十分钟,你赶紧!不然派出所见人”

李文武坐在床上发呆,烟头落到被褥上冒起浓浓的烟·····

。。。。。。

烟尘使人窒息,熏醒了李文武,猛烈地咳了起来,睁眼看见电炉上冒着烟,稀饭被电炉烧干了。

时从止惊慌慌跑了进来问:“哪来的烟?”

恰在这时比亚迪的喇叭声从楼下传了上来,夹带着时运基的叫喊声,李文武红着脸跑得比兔子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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