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去的代价 二
初到碧水寨的几天，柳思健心里颇不平静。
他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他更知道他的作为将会带给他什么样的结果；但他不后悔，他不是那种容易反复的人！
但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怕他的坚决会给他的父母和弟弟带来麻烦，这是让他心情复杂的最大最主要的原因。
是的，寨里人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把他的父母和弟弟怎么样，要知道，人的自由流动可是受到保护的。他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然而，他也不可以无视另一个事实：他们会在有意无意之间找事，或者，当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不搭理，而只是冷眼旁观。——这是他们的惯用手段！
他的父母和弟弟会因他的离开而生活得更加艰难，这是无疑的！
他因此而放不下家里，他总害怕她的父母和弟弟会受到伤害。
他也明白这种担心有些过头，但他却就是排解不掉这种担心。“万一父亲、母亲和弟弟有个三长两短，这可都是我害的呀！”他想着，“真若如此，就算在这里过上幸福生活，我还能面对自己么？自己都不能面对，更不用说可以面对父母和弟弟了！”
“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在心里问自己。答案不难得到，因为它就摆在那里：为了生活能有希望和未来！
是啊，希望和未来，他正是奔着这个来的！可是，到了这里，就一定能得到希望和未来么？不能，肯定不能！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来呢？因为这里提供了得到希望和未来的一种可能，来了，虽然不一定能够得到，但是，不来，绝对得不到！
所以他才来了，就算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所以，他才没有退路了！
不过，他的新生活似乎也要开始了。冯玲儿时常来找他，看他教书，跟他说话，或者讨论学问。
有时候还出去走走。但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才敢如此！
他从天风寨出来，是她接他来的。他开始教书之后，就住在她家。算是搭伙儿，每月给付五百个钱，自然就是伙食费了。
这是他所愿意的，因为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千五百个钱，可以使用。他用这钱，想做什么，就能去做。这跟在家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他记挂家里，所以，在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了之后，他回家了一趟。这次，冯玲儿没有送他，因为她把她们家的枣红马借给他骑了。
他是上午回到天风寨的。寨里人看到他，就打招呼。他当然不敢怠慢，赶紧跳下马来，一一还礼。他感觉一切还挺好嘛，他们并不像他想的那么不堪。
但他很快发现，这只是表面现象。
他回到家，把剩余一千个钱交给父母。交过伙食费之后，还剩一千五百，但那五百，他给花了。他买了一床被褥，还请碧水寨主以及寨里人，吃了一顿酒席。
冯老爹父子是必请的，这不用多说。如此一折腾，五百个大钱，可是一个不剩了。
柳老好和沐大妮很是欣慰，但也就对他说了他走之后，寨里人对他们的态度发生的转变。什么转变呢？自然就是：开始把他们当作外人看了！
但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因为寨里那些人的心里也是矛盾和复杂的。一方面，他们觉得柳老好一家跟寨里不再是一条心了，因为柳思健都跑到外寨去了嘛；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又担心柳思健会在突然之间有了什么大的作为，从而成了能人。
真若如此，他们哪里还得罪得起呀！
听到这里，柳思健就知道怎么做了。他向母亲要了五百个钱，请跟他关系还算好的人精子和大个子，吃了一顿酒席。意思不用细说，是请这二位看在跟他的交情的份上，能够照顾一些他的父母和弟弟，在他不在寨里的时候。
酒酣耳热之时，这二位自然满口答应。
当天晚上，他又去寨主家坐了一会。两手里各拎着一只大公鸡。这是送礼，他讨厌这么做，但却不得不这么做！
他到外寨去，受损失最大的就是寨主，虽然这损失，现在还没表现出来！
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柳老好还能教书，还愿意任他欺负！
要是柳老好老了，或者病了，或者因为别的原因，不能教书了，他这个当寨主的，可就麻烦了！
都知道他贪教书匠的工钱，而且一贪就是一半，甚至是一大半，因为有时候寨里发的钱，是会比城主发的多的！
所以，谁还会出来教书呢？本寨的还有几个读书人，他们不就死活不出来教书么！
去外寨找，费心是免不了的，而且每月多少工资，必须得说清楚。也就是说，寨里发的那一千或者一千多个钱，他这个当寨主的，将不可以再贪！
他若再贪，人家是不会来的。
寨主的如意算盘，是控制柳家父子。柳老好老了、不能教书了，就让柳思健顶替。因为是被他欺负惯的，他应该会接受一直存在的事实！
如此，他每月仍可从柳思健身上，白得一千或者更多大钱！
然而，柳思健走了，他的这件美事，有了期限！
因此，他恨柳思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的。
他让寨里其他人跟他一起来劝柳思健，他们其实也是知道原因的。所以，有那性子直的，就不客气地指出：“他是嫌咱们寨里给的钱少呀！”
他们是在逼寨主，希望他不要再克扣柳老好的工资，不然，他们是不大有脸去柳家说，让柳思健留下的。
然而，这位寨主，利令智昏的寨主，却不说一句话，他还是死抱着那点非法收入不放！
大家心里都有气，但也不得不跟着他来——一寨之主，不敢得罪啊！
于是，就转而欺负弱者！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了！
与跟希望寨主退步相比，他们更希望柳家父子退步，毕竟这是更容易做到的——至少他们是如此想的！
柳思健对此心知肚明，但他没有屈服，他在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他终于开始这样做了！
但寨主这边他却不得不安抚一下，为了父母和弟弟！
这又让他花去了两百多个大钱——总之，他辛辛苦苦一个月挣来的两千个钱，真正留给父母使用的，就只有五百个！
这仍然是代价，是他必须付出的，谁让他选择了离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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