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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幕其终:「若为旅途谱写启程」


在这片土地之上,只剩下一片狼藉,天空之上,重重乌云压顶,而地上只有坑坑洼洼的洞,地表之上只有所剩无几的残渣能想象到这里曾经是个村子。

        在不远前,滚过了一个人头,这已经是保存状态最好的了,因为其他居民连头没剩下。

        在这种星之辉浓度下,死光了都算好事,不然用不了几秒就会当场变成魔物。

        这一切只是因为过于冲动的一剑而已,却演变成了这样,简直可以称为可笑。

        “……”

        连风也拒绝再次眷顾此地,只剩下寂静在这里言语。

        不过就算是这么明显的场面,西昂也看不到,它只是如此问道:

        “情况怎么样?”

        也许它还觉得有救吧,或者说是,它希望还有救,但珂莱默缇丝只是冷漠地反问了它:

        “你看不到吗?”

        “就是因为看不到所以才问你啊!你觉得剑有眼睛吗啊喂!?”

        西昂恼怒地说道,但看珂莱默缇丝这个反应,它也猜到几分了,只是它还不愿意承认现实。

        “随便吧”

        珂莱默缇丝甚至没有反问为什么看不见却能说话,也没有答话,只是敷衍了一句上去。

        这种话不仅让西昂更恼火了,还让西昂觉得现在的珂莱默缇丝绝对不对劲。

        “随便是几个意思啊喂!好好给我回答”

        它不满地如此吼道,但珂莱默缇丝还是冷冷地回复它:

        “看不了是好事,不觉得吗?”

        这人是不是就算这么冷淡地回答也能惹人生气啊!?西昂不理解。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按它对珂莱默缇丝的了解,估计这村子是真的没了,怕不是还毁得很难看,西昂也差不多接受现实了。

        而且它恼火也没什么用,它就是一把剑,动也动不了,只能无能狂怒罢了。

        所以,它还是勉强它自己静下心来,总不能两个人心态都出毛病吧?那就真的没救了。

        “喂,珂莱默缇丝,村子,已经被毁掉了对吧?”

        不过还是要最后确定一下的,并且西昂期待着珂莱默缇丝能在这个关头否定它。

        ——嘛,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自然是破裂得很快。

        “是啊,没了,我还没见过这个村子的全貌,就被我毁了”

        “……”

        听到珂莱默缇丝这么回答,西昂反而沉默了,村子被毁,它也猜到七七八八了,但珂莱默缇丝这么利落地把责任归到她头上,西昂确实是没想到。

        它总觉得这不像是珂莱默缇丝该说的话,但某种想法又告诉它,珂莱默缇丝就是会担负起所有的责任才对。

        最后它能说出的话却只是:

        “什么啊,不是我毁掉的吗?”

        珂莱默缇丝看了它一眼,虽然西昂并不知道,但它能听到珂莱默缇丝像之前一样,轻率地将嘲讽脱口而出:

        “啊,果然是脑子没了的人,才会说的话呢”

        这边才是没脑子的人吧!不如说有脑子就动动脑想想后果吧!西昂失笑,只是如今的它不笑出声来,是不会被人发现它在笑的。

        “你想想啊,毁掉村子的人是那个魔物,你知道那个魔物是怎么来的吗?不巧,是我啊,如果我的实验成功的话,本来那个魔物是不该出现的,如果要说你是有罪的,那么我也和你同罪才对……大概”

        “「大概」又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是在这种地点咬文嚼字的人了!我和你一样有罪,这个村子被毁的罪恶将由我和你共同承担,行了吧!”

        “谁要和你一起啊,连个人样都没有的家伙,只会拖累我而已吧?”

        然后珂莱默缇丝又那么说着,西昂这下又有点沉不住气——关于它总是想着要冷静,却冷静不下来这件事,西昂又在反省了,只是反省到最后,它觉得果然还是珂莱默缇丝的错。

        “那随便把我丢在哪吧,反正我在哪都是这个样子,然后我就可以等着谁杀死那个魔物的时候一起死掉了,这样作为一把剑,看不见也动不了也挺难受的”

        这倒是实话,但并非西昂真正想干的事,如果它还动,至少它想要和那个魔物拼死一战,就算白白死去也无谓。

        就算这样不能动,它也想要起码在那个魔物附近等着它消灭吧?

        “你在说什么?刚刚不是还说着是你摧毁的这个村子吗?就想这样不管不顾吗?”

        然而还是被珂莱默缇丝质问了。

        ……行吧,不管怎么说都要被质问一通是吗?

        “是是是!那您想让我怎么做?我听你的就好了吧!”

        “真是没主见”

        “够了没有?”

        “嘛,之后就先把那个魔物处理了,为这个村子的人报仇吧,虽然我和你想必都不认识他们,但这份罪孽确确实实是由我们背负的”

        消灭那个魔物吗?这反倒是正合西昂想法的行动,不过还有一件遗憾的事:

        “就算把那个魔物彻彻底底地消灭了,这个村子也不可能再复活过来”

        说着,西昂想起这个村子的人,有些或许正期待着某件事,有些或许在为某件事还未完成而后悔,而在一瞬之间,那些思绪,那些生命皆是化作了泡影。

        “不然呢?不管干什么事都不可能复活过来了”

        “所以我们才要用别的事来安慰自己?假装我们偿还清了?哈哈”

        明明不是该笑的场合,西昂却唐突笑出了声。

        而珂莱默缇丝却赞同了他所说的话:

        “对啊,所以我们接下来就要去做世界上最无聊的事——复仇,是呢,之后要是还活着,还得去消灭更多魔物,假装我们在偿还罪孽吧,虽然根本连一分一毫也还不了”

        话说这么说,西昂还是确信他们会做的。

        “珂莱默?”

        突然间,西昂说了一次她的名字,珂莱默缇丝本来不想回应的,但她还是很普通地答复了:

        “又是什么事?西昂”

        “啊,就是这个,比起西昂,我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叫这个名字,老实说,有些愧对为我取名的母亲,所以就叫这个剑的名字,「图恩克」吧”

        “如果你非要纠结这个的话,那今后我的名字也叫「艾瓦梓」就好”

        “等等,哈?你不会也变成剑了吧?”

        见珂莱默缇丝——又或是艾瓦梓那么说到,西昂——也就是现在的图恩克,有些慌张地询问道,它又看不见,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

        “放心吧,只是「珂莱默缇丝」就作为弗洛瓦城的英雄活着就好,我还不想让这个名字成为罪人,现在你或许可以担心其他的事”

        看着远处冲着突增的星之辉涌来的魔物,珂莱默缇丝握稳了手中的武器,金属的冰冷质感被她的手所触碰。

        而在不久的将来,她一点点失去这样的感觉,逐渐麻木,直到最后失去触觉。

        再然后是嗅觉,紧接着味觉,然后又是听觉,在那之后还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吧,只是,在那之前——

        十五年后,新历三百二十二年四月十一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不过就算这么说,艾瓦梓和图恩克都已经很久没感觉到阳光打在脸上是怎样的温度了。

        “这里又是哪?我觉得这里的星之辉浓度也不高,那个魔物真的在这里吗?”

        追赶着那个魔物,一人一剑又不知道走到了哪,察觉到这里的星之辉浓度并不高,图恩克便如此向艾瓦梓质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里是哪?大概方位的话,之前我们在的那个小镇往东走就是阿斯加德城,那按地图的说法,这附近还有一个叫「米德加尔镇」的镇子,同样是附属于阿斯加德城”

        “阿斯加德城啊……米德加尔镇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弗洛瓦城是阿斯加德城的邻近城市吧?什么啊走一圈走回来了,不会是你想回去了所以故意跟丢了怪物了吧”

        “谁要回去?之前想让我顺路去一趟阿斯加德城的是你吧,前面是树林,所以星之辉被隔阻了吧?”

        艾瓦梓漫不经心地说着,向那个方向走近了几步,却正好听到那里传来了人的声音。

        “有人!不对,就算那个魔物已经离开了,残留下的大量星之辉也会吸引更多魔物来吧!喂艾瓦梓,会不会那些人在被魔物围攻?”

        还没等到图恩克说完,艾瓦梓已经冲进了那个树林中,确实进入这一带之后,星之辉的浓度就足以吸引大量魔物前来了。

        不过量再大,对艾瓦梓来说,也只是一刀的事,近乎透明的刀刃挥过,前方一整圈的魔物都化作了一团黑烟,若是魔物有半分灵智,在这时也会惜命地跑开吧。

        可惜,魔物并没有理智这种东西,黑潮又一次围过来,再一次在一眨眼间灰飞烟灭。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艾瓦梓拿着图恩克向前进着,最后,她来到了这里最后还剩下的那个幸存者附近。

        “自漆黑的深渊中显现,于洁白的光辉中诞生,呼应吾之召唤吧!雷鸣!”

        咏唱着初级的共鸣——雷鸣,但初学者一般都只能锁定一个目标,但在艾瓦梓的共鸣下,那半圈的魔物都在一瞬的电击间,再也不见踪影。

        而那个幸存者面前的魔物,则同样在艾瓦梓一刀之下化作黑烟。

        “……诶?”

        站在那里的幸存者是一个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少女——或许称为小姑娘还合适一点,有着一头乱糟糟的赤红色头发,和蓝紫色的瞳孔。

        “在发什么愣?”

        但那些都不重要,艾瓦梓只是看她刚刚愣愣地站在那里而感到不爽而已,要是这人是来找死的,她还不如不救。

        然而那个少女又愣住了,艾瓦梓也没有再问这个,只是说:

        “还以为来晚了,真没想到还能有一个人活着啊”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心情再一次来晚导致没救到人的,总之她就那样随手把剑插在了地上等着那个少女会不会再说些什么。

        然后她等到了:

        “……所以、你是能救到其他人的吗?”

        “是啊?怎么,有什么打算吗?作为被我捡回来一条命的人?”

        如果她能早一点到的话,确实这些魔物不过是小事一桩,但她其实不会未卜先知这种事,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并不需要知道。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了才对,看着那个少女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艾瓦梓都准备再清理一下周边魔物就离开了,可那个少女却又说道:

        “对不起,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请问你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是克莱尔……克莱尔.尤利”

        那个人突然报出了她的名字,艾瓦梓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萍水相逢的人罢了,何必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艾瓦梓,我的名字是艾瓦梓”

        不是珂莱默缇丝,而是艾瓦梓,她也报上了她现在的名字。

        自然,她报出名字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会开启另一个人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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