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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幕:「未抵达的结束」


克莱尔记得她本来是在零云峰的才对。

的确,她是被艾瑞丝允许上山去见艾瓦梓和图恩克才对,但她并没有到达山顶。

在克莱尔眼前出现的,只有一片虚空,纯白的世界,没有方向也不存在距离,连时间都变成了分辨不清的东西。

这是哪?克莱尔无声地质问道,她不知道她来到这里多久了,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她也就刚刚来。

“克莱尔?”

而就在这样的世界中,她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在不存在空间概念的世界里,只是顺着声音看过去,克莱尔能看到在她身前站着的图恩克,并非是作为剑的状态,而是作为人类的姿态。

“图恩克?”

“啊,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真的?您的意思是?”

不知道图恩克为什么那么说,难道他知道她会来吗?

“就是字面意思啊,在珂莱默缇丝——我是说,在艾瓦梓和我说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一定还会找过来,但真的看到你来了的时候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说到这里,克莱尔就想起了一个问题,她便开口问:

“那请问艾瓦梓前辈现在在哪里呢?”

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中,问这个问题是显得有点奇怪。

“当然是在忙着封印的事,过了十五年,那个魔物自然也更强了,如果说有谁能完美的封印住,那也就是她了,至于这个封印的效果……你也看到了吧?强行在这里创造了另一片空间”

“封印?封印完了,是还可以出来吗?”

问是这么问,但从之前听来的消息中推测,克莱尔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很乐观。

就如她所想,图恩克像是愧疚一样地低下头回答说:

“封印要用到的,是大量星导器的核心,越是强大的魔物就需要更多的核心,而对于这个魔物,光是以前都要星源石配合大量其他核心才能控制,而现在的弗洛瓦城并没有星源石”

“……”

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听图恩克这么说,克莱尔也猜到七七八八了。

“我和艾瓦梓,是作为星源石的代替品在这里存在,直到封印结束,我们都不会离开,而只要世界还存在,这个魔物就不该出世”

而图恩克所说的,也印证了克莱尔的猜想。

她很想表示她也可以一起,她体内也有一颗星源石才对,但艾瓦梓前辈和图恩克既然没有让她这么做,就说明他们救下她的命,并不是要在这里消耗的。

“所以,您二位是要一直在这个地方吗?直到世界不复存在,永远在这个空无一物的空间中?”

但她还有过意不去的事。

“是啊,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谁知道等度过了无尽的孤独岁月后那家伙会不会反悔呢

至少她现在很满意,一切正如她所想,弗洛瓦城的人也很配合,她不用纠结要不要消灭魔物——顺带一提,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本来他人的选择,克莱尔是不愿意干涉的,既然这是艾瓦梓前辈和图恩克出于自己的想法做出的顺应内心的选择,那她就应该尊重才对。

但她同样也有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她又一次质问了出来:

“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们了吗?”

一开始,她以为她总算能大家一直在一起了,但事到如今,她身边又一次空无一人。

“这个嘛……活着的话,总有重逢的一日吧”

试图用浪漫一点的说辞掩饰过去,但图恩克这么说着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笑的样子。

如果真的要分别的话,克莱尔至少想让二人互相笑着说再见,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和她道别时有发自内心的笑。

“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好?对不起?”

所以克莱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图恩克,她只好去问图恩克,简直可以入选迷惑行为大赏。

“什么对不起?要说的话,这句话该是我说吧,对不起,克莱尔,以后继续活下去吧”

但图恩克也没有告诉克莱尔应该怎么说,只是这样对她说,那一刻克莱尔有些迁怒地想到,为什么要一副离开的人才是胜利者的样子?

不过克莱尔还是没想到她能说些什么。

“对了,克莱尔,封印要结束了,你不能再留在这了,所以,再见吧,然后在说不定的某处再会吧”

直到图恩克已经这么说了,克莱尔还是没想好。

不知名的推力将克莱尔从这个空间推走,在最后,克莱尔唯一能想到的词句还是只有那一个:

“谢谢您”

克莱尔没能看到图恩克听见这句话时的表情,也没能听到那一句:

“真是够了,说了多少次,道歉多了可是会贬值的,谢谢也一样,不过……我也是,谢谢你”

从那个空间出去之后,出现在克莱尔面前的,是实实在在的风景,她站在零云峰的顶端,而在她附近,艾瑞丝和贝格特也在这里站着。

“呀,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回不来了,那还挺遗憾的,我们还帮你想了一个主意呢!”

贝格特一看见克莱尔就这么说道,他脸上和身上都还带着深浅不一的伤口,大概是和米黎卡打完就跑上来了,也不知道米黎卡怎么样了,现在又在哪里。

“主意?您是指什么?”

不过比起米黎卡,显然克莱尔更想问贝格特口中的那个「主意」。

“嘛,这个啊,你想不想让艾瓦梓他们回来?”

“……什么意思?”

“你想想啊,他们是代替星源石去充当封印的,如果有货真价实的星源石,那他们就自然不用在那里了,不是吗?”

“您是说……我?”

“怎么可能,唉,我就知道我说不清,是说要你去找到其他星源石,明白了吗?对了,这是那个叫诺依忒的女孩子身体里面的星源石,至于她的身体,我们会妥善安置的”

笑着,贝格特抛给克莱尔一块石头,那石头就像路上随时能捡到的小石子一样,但那正是维持诺依忒生命的东西,而她也是由同样的东西维持着生命。

不过,既然这里有一颗,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用这颗星源石代替他们?”

克莱尔不理解,她已经失去诺依忒了,那为什么她还要留着这颗石头呢?还不如把艾瓦梓前辈和图恩克还给她。

“这个嘛,是之前和艾瓦梓商量过的,你也知道星源石作为维持生命的东西时不太稳定吧?

所以就像之前作为星源石仿品的图恩克和你签订契约之后也能给你维持生命,两颗的话,也能起到同样稳定的作用吧……不过这其实也只是我们的猜想,有可能死得更快,也有可能疯得更快

要怎么选择就凭你了,你可以在这个城里继续生活着,这样还在图恩克的契约范围之内,可以给你继续维持生命,我们也不知道这样能坚持多久,不过起码是正常人一半的寿命吧?

当然,你也可以收下这个石头,用它维持你的生命,然后去寻找其他的星源石,回来代替他们,嘛,我们不会给你提供什么人和你一起上路,就你一个人,死在路上我们也不会管……怎么样?”

贝格特给克莱尔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是什么意思……当然,他确实不擅长解释,不过克莱尔至少能听懂。

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后,克莱尔也没有选择其他选项的想法了。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去找到其他的星源石”

她的回答只会有这一个。

听到她这么答,贝格特好像想说点什么,但艾瑞丝并没有让他说出来,而是先一步开口讲道:

“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听好吧,时间不限,去找到一共十四颗星源石,如果现在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也不用担心,我会去告诉下一代人

那十四颗分别是最开始被打造成星导器的十一颗,各自对应着「光」「暗」「风」「火」「水」「地」「雷」「木」「金」「时」「无」,幸运的是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光暗两颗

还有后来又被那位勇者创造出来的三颗,借用公元历时期神秘学的名词,我们把它命名为无「Ain」,无限「Ain  Soph」,无限光「Ain  Soph  aur」”

“……需要那么多吗?”

这么多颗,还分散在世界各地,倒不是说后怕克莱尔有些怀疑艾瑞丝所说的。

艾瑞丝似笑不笑地看向她,又解释说:

“当然不需要那么多,但这是我们的交易,理解吗?星之辉是混淆认知的力量,来自那个原初的世界

而传说,星源石能将人引入那个世界,这也是被植入星源石的人到最后都会因为看见那个世界而疯狂,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能在那个世界彻底让星之辉消失呢?这才是我想要的

既然星之辉没有了,那他们的封印自然可以解除,就算做不到,也可以单纯的用你找来的星源石代替他们,不是吗?只要你不死在路上,不管怎么样都不亏”

彻底让星之辉消失?这可还真是一个大计划,如果可以的话,克莱尔也很想那么做,但她还有一件怀疑的事:

“如果按您所说,那么,那个传说中的勇者已经收集齐了星源石才对吧?为什么他没有让星之辉消失?”

对此,艾瑞丝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因为还不够,才创造出了另外三颗,而且我也说了吧,我们也只是试试,不过要不要做就是你的事了,现在拒绝也可以,路上随时不想做了也可以——但是……”

但是,你不会的吧?

艾瑞丝非常狡猾地没有说完这句话,留下了克莱尔再一次点点头,看着克莱尔那么坚决地表情,她也一笑,继续说:

“那就好,虽然我们是没人手和你一起上路,但准备点物资那还是当然的,这种事着急也没用,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启程,关于其他星源石的下落,我们也有一些资料整理过了,你最好看看”

着急也没用,括弧,明天出发。

不过说实话,克莱尔倒是想现在就走,但确实,路上没有做好准备,是很有可能死在路上,甚至可能都不用魔物出手。

……。

说是休息,但做各种准备忙了半天,过了忙碌的一天,第二天清晨,克莱尔又回到了弗洛瓦城的门口,就像她来这里的时候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她身边如今一个人也没有,诺依忒已经埋在了弗洛瓦城,绯泽在那天晚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昨天下午收拾完东西克莱尔还想找她,可是拜托贝格特联系了一通整个城市的骑士,也没有她的目击报告。

而艾瓦梓前辈也不在,连手中握着的也不是图恩克,而是那把弯刀——可这把弯刀最开始的主人在更久之前也离开了克莱尔。

克莱尔再一次一无所有,也许未来她还会遇见其他人其他物,也许还会再一次失去,但能够确信的只有一点:她的旅途还没有结束,只是这一次她会孤身一人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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