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门阀利益

在宋裕与孙终核实后，孙终表示自己之前确实与臧家坞有往来。为了以防万一，宋裕又把臧山约到了盱眙城东第四屯的一处秘密据点。这个秘密据点有相当的守卫力量，也不怕臧山有其他的阴谋。

“臧首领找我有什么事？”孙终打量了一下臧山道。孙终之前见过臧山。

“孙将军，我家坞主有几件事不明，想向将军请教。”臧山正色道。他看了看旁边的宋裕，又向孙终投去询问的眼神。

孙终指了指宋裕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臧山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了孙终，正是地室的身份识别令牌。

孙终确认了令牌的真实性，点点头道：“可是臧家坞发生了什么事？”

“臧家坞前几天确实发生了一件事。一位来自洛阳的兄弟说洛阳那边有情报人员的身份信息被泄露，且有可能被吴阀出卖给了秦国官府。坞主让我向孙将军求教两个问题：第一，孙将军还可以继续信任吗？第二，晋国门阀只顾门户利益而不顾国家存亡了吗？”臧山不客气道。这是事关臧家坞全坞万余人的生死问题，他不怕得罪孙终。

孙终面带愧色道：“近年来臧坞主的贡献我是知道的，上头也是知道的。给你们带来如此困扰，实在对不住你们的辛苦。”

孙终知道臧诚之所以愿意给晋国做眼线全是因为他有帮晋国收复中原的一腔热血。如果都不能保证线人身份的保密性，类似臧诚这样的人又凭什么一直为晋国付出？

孙终又道：“第一，我孙终以前是值得信任的，现在是值得信任的，将来也是值得信任的。如有欺瞒，让我孙终万箭穿心而死。”

闻听孙终发出如此誓言，臧山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疆场战将能发出如此誓言是万万不容易的，连忙道：“将军言重了。”

孙终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对于洛阳那边出现叛徒一事，我们已经在查，近日便会有人员北上。第二，现在各个门阀明争暗斗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但我能保证，臧家坞绝不会成为政斗的牺牲品。”

“孙将军，请见谅，请问您拿什么保证我们不会成为政斗的牺牲品？”臧山一针见血道。

“现在臧家坞还没有被秦国官府缉拿，这说明臧家坞并没有被出卖给秦国官府。目前这条情报线上的人员还是安全的。此后我会直接负责这条线的情报人员的布置，由此杜绝泄密的可能。”孙终诚恳道。

臧山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放心了。”

晋国都城金陵，陈阀府邸。

“管家，玄儿可曾到了？”一位慈眉善目的六旬老者一进中堂便温声道。这位老者便是陈阀的现任阀主陈安，现任晋国的中书令、录尚书事。  

“老爷，玄少爷已经在密室等候了。”管家陈石连忙道。

一位身体颀长、丰神俊朗的四旬男子正在密室闭目养神，听到门外的轻缓的脚步声，连忙起身恭立等候。这位便是江北军府镇将陈玄度。

“呼~”密室的门缓缓开了。陈安进了密室。

“叔父。”陈玄度恭声道。

陈玄度是陈安的大哥陈奕的儿子。因陈奕早逝，陈玄度便由陈安抚养成人。陈安也有一子，名叫陈琰度，比陈玄度小十岁。陈安此人本性旷达、不喜俗务。当初如果不是陈奕早逝，陈家没有其他合适的掌舵人，陈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入朝为官的。

“坐。”陈安温声道。

“叔父，之前提到的分化瓦解秦军的方略，您觉得可行吗？”陈玄度斗志昂扬道。

“可行，但要注意不能给慕容道明他们留下把柄，要防止战后他们拿此事要挟我们。”陈安嘱咐道。

“叔父，秦军即将南下的消息要不要提前告知其他两位阀主？”陈玄度道。其他两位阀主便是吴阀阀主吴敦和胡阀阀主胡冲。

“按照你们之前侦查到的情况，吴阀长期与秦国有秘密交易的话，吴敦肯定知道秦军南下的消息。”陈安轻叹一声。

“投靠秦国，灭亡了大晋，对吴敦有什么好处？南宫永固还能给他封王不成？”陈玄度有些恼怒道。

陈安捋了捋长髯，沉思了一下道：“未必是投靠，但有可能是谋反！”

“谋反？有多少人支持他，吴敦心里没数？”陈玄度皱眉道。

陈安反问道：“你们之前查的，那些兵器都流向哪里了？”

陈玄度脸色一沉道：“一部分运到了会稽王那里，一部分吴阀自己留用了。叔父的意思是，吴敦联合会稽王谋反？近些年，吴敦急于扩张吴阀的势力，明里暗里被陛下打压过多次。以吴敦的性子联合会稽王谋反倒也不足为奇，毕竟有胡韫的先例。”

陈安道：“所以这件事现在只能提前告知胡冲，探一探他的口风。在朝廷作出决定之前，我们最好能够与胡冲达成一致意见。”

陈安在得知秦国要兵分三路南下的消息后没有直接向晋国皇帝姬昌明汇报。陈安这么做也是有些不得已，秦国大举南下的消息是陈玄度的地室组织侦获的，到时候怎么解释？毕竟现在秦军表面上还没有明显南下的迹象。难道说江北军府安插了人在秦国朝堂？本来晋国皇帝姬昌明就在猜忌三大门阀，如果知道了此事，岂不是会以为陈安也在晋国朝堂甚至皇宫安插眼线？如果到时候姬昌明以奖励有功之臣的名义索要部分人员名单怎么办？不给吧，那是抗旨；给了吧，万一名单泄露或者姬昌明有些其他想法，这些在敌国出生入死的密探生死难料。

陈安知道胡阀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所以准备提前跟胡冲沟通好后，再以各自军府的斥候侦查到秦军异常调动为由向皇帝上奏。

“唉，多事之秋啊！”陈玄度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颓然。

看到陈玄度如此，陈安笑了一下，温声打趣道：“怎么？我陈家玉树也有颓然的时候？这传到江北军府可不得了。”

陈玄度听到陈安在打趣自己，开怀一笑，颓然之色瞬间不见。他知道叔父此时承受的压力更大。

陈安道：“你们北上接触到慕容道明后，再转去荆州探听一下胡冲的口风。到时我与胡冲一起向陛下上奏秦军南下的事情。”

陈玄度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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