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门阀旧事

晋国现任皇帝姬昌明与会稽王姬道子是一母同胞。姬昌明初登帝位之时，为了制衡三大门阀在晋国朝堂的势力，引姬道子参与朝政。他将原先封地较小的琅琊王姬道子改封为封地大且富饶的会稽王并任命其为司徒。

出乎姬昌明之料的是，随着权势日隆，姬道子深陷权势的漩涡不能自拔，开始有了非分之想。他开始行事放肆、拉拢朝臣，与姬昌明开始貌合神离，大有尾大不掉之势。

晋国，金陵城，仁寿宫。

会稽王姬道子轻步走进房间，见李太后正在跪坐着诵经，便恭立在一边，耐心等待。

过了好大一会儿，见李太后诵经结束准备起身，姬道子连忙上前搀着李太后的胳膊。

李太后转头看是姬道子，严肃的面容便生动了起来，道：“我儿今日怎么有空闲来了？”她指了指坐榻示意姬道子坐下，又看了一下姬道子厚厚的黑眼圈以及有些蜡黄的脸，继续道：“唉，你还年轻，不要这么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儿臣这不是想母后了嘛！这是儿臣刚得到的人参，拿来给母后补补身体。”姬道子在李太后面前扮起了乖孩子，把一个礼盒放到了李太后手中。

“唉，你啊~”李太后宠溺地看着姬道子。姬道子经常哄着李太后，很得李太后欢心。

“母后，儿臣听说陈玄度今日上午秘密回京了。”姬道子坐在榻上，叹息了一声，有意加重了秘密二字的语气。

空气好像凝固了刹那。

“秘密回京？”李太后放下了手中的礼盒，眼角不觉一缩，语气有些沉重道：“你皇兄知道吗？”

“皇兄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儿臣也是刚刚得知消息，还没来得及禀告皇兄。唉，可不能再出现另一个胡韫了。”姬道子严肃道。

胡韫是胡阀的上任阀主。他原是晋国上上任皇帝的驸马，因平乱有功取得部分兵权，后经过数次北伐，实际上基本掌握了当时晋国的军权，被朝廷封为南郡公、大将军。

在上上任皇帝驾崩以后，胡韫废了当时性格刚烈的太子，矫诏拥立了一位性子软弱的皇子也就是当今皇帝姬昌明的父皇姬昱为帝。胡韫行废立之事后，又利用北伐失败之事消除最大对手庾阀的威胁，开始独揽朝纲。此后，胡韫渐渐有了自立为帝的意图，向朝廷要求加九锡。天不遂人愿，胡韫提出加九锡的要求后就病重了。上任皇帝姬昱摄于胡韫的权势想要赐给胡韫九锡，被当时的中书侍郎陈安和吴敦拦住了，拖着圣旨不发，一拖就是三个月，直到胡韫病故。

姬昱在位期间倍受胡韫胁迫，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他在胡韫病故后不久便驾崩。他感念陈安和吴敦的功劳，在临死前将陈安任命为中书令、吴敦任命为尚书令。

在胡韫死后，他的弟弟车骑将军胡冲接收了他的所有势力。因胡冲才具威望无法与其兄胡韫相比，且自身性格温和没有不臣之心，在以陈安和吴敦为首的多方势力的打压下，胡阀的势力范围退缩到荆、江二州。陈阀、吴阀也趁势而起，与胡阀并立为晋国新的三大门阀。

晋国为了应对秦国的入侵，沿江水、淮水自东向西分别设置了江北军府、豫西军府、江中军府。江北军府的镇将是陈阀的陈玄度，控制着江淮之间的徐州，战力最强，军府驻地在与金陵一江之隔的广陵。豫西军府的镇将是吴阀的旁支吴伊，控制着豫州，战力最弱，军府驻地在金陵上游的历阳。江中军府的镇将是胡阀的胡冲，控制着荆州、江州，战力居中，军府驻地在江陵。

听了姬道子的话，李太后好像受到了惊吓，手一缩，将礼盒打翻到了地上，但她丝毫未觉。先帝姬昱郁郁而终的场景犹在眼前。

“陈家的权势也确实大了一些！”李太后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和不安。

听闻李太后这么说，姬道子嘴角一勾，心中的石头落地了。他心想李太后这次肯定会向姬昌明进言，自己很有可能又要升官了。

“是啊，身为戍边大将，陈玄度现在居然敢私自回京，不知道能有什么急事？”姬道子阴恻恻地又在李太后心头加了一把火。

“来人！去请皇上过来一趟。”李太后向宫人传令道。

立马有宫人应声离去。

不多时，晋国皇帝姬昌明来到了仁寿宫。当姬昌明看到姬道子也在仁寿宫的时候，心头闪过一抹不快。他心想这个弟弟，儿子都两岁了，还这么出入后宫，实在欠妥。其实姬昌明也知道姬道子这么勤快跑来仁寿宫是为了什么。这才多久，这位弟弟就想更进一步了？  

“皇兄万安！”姬昌明刚进门，姬道子就急忙行礼。

姬昌明伸手虚扶了一下行礼的姬道子，便向李太后问安。

“母后金安。找儿臣有什么事？”姬昌明道。

“最近边境还安定吗？”李太后意有所指道。

“最近边境暂无战事。母后怎么想起问这些了？”姬昌明心头疑惑，撇了一眼姬道子，不禁眉头一皱。李太后一般是不过问朝政的。

看到姬昌明的神情，李太后叹了口气。

“皇儿啊，你们兄弟应该相互扶持。在朝政上也只有道子是在真心实意帮你，帮我们姬家啊！可不敢再让出现一个胡韫了，千万可不敢步先帝的后尘！”李太后抽泣了起来。

姬昌明觉得李太后今日的表现很反常。她居然提到了先帝姬昱、已故权臣胡韫，这可是他们一家不愿提起的伤痛。

“皇兄，陈玄度今日秘密回京了。”姬道子不失时机地轻声道。

听到姬道子如是说，姬昌明心中一紧，怔了一下道：“皇弟怎么知道陈玄度秘密回京的事情？”  

“多亏陈安有个好女婿，是吴国宝发现的。”姬道子不情愿道。他不想让姬昌明知道他在监视朝中重臣。吴国宝是吴阀第三房的长子，娶了陈安的二女儿。

“呵呵。”姬昌明突然笑了。虽然不知道吴国宝怎么跟姬道子搞在了一起，但是这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

起初姬昌明用计离间了陈吴两家的关系。他知道陈安虽然性情旷达温和，但处事公允明断，一直看不惯吴国宝阿谀奉承的行事风格。姬昌明当初故意要下旨重用吴国宝，在他意料之中，这道旨意被陈安劝了下来。姬昌明在事后让宫人放出风，说陈安执意阻拦皇帝重用吴国宝。果不其然，陈吴两家的怨隙由此逐步扩大，吴国宝更是对他的岳父陈安恨得入骨。

“皇儿，母后不想干政。但将权柄交到自己人手里总好过交到外姓人手中，为娘也不想看到你们兄弟阋墙。”李太后起身，一手拉起姬昌明、一手拉起姬道子，将他俩的手握在了一起。

“母后，儿臣知道了，您放心吧。”姬昌明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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