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进组
秦聿堂松了松领带，眼睛都没抬，“这是应该的。”
叶繁汀腹诽，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知道了原因，那种情况下，秦聿堂做的也没错。而且其实该收他们家钱的，也没收。
所以他是投桃报李，不是示好。
“我接了你说的那个本子。”叶繁汀状似不经意道，“反正我最近也接不到合适的戏。”
秦聿堂短暂地疑惑了一瞬，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叶繁汀没注意到，问，“你是不是欠那个剧组的人情啊？”
他看过了，那个剧组除了导演摄影和圈内查无此人的男女主，其他都没确定。
这种没资本还没前途的草台班子，就算是十八线也不会考虑，湖比只是糊并不傻。
叶繁汀虽然活跃在网剧居多，但去这个剧组，也算是，咳，扶贫呢。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认为，秦聿堂欠了谁的人情，让他去给剧组贡献点热度。
看在至少算是肯定他名气的份上，他帮帮忙叭。
“嗯……”秦聿堂表情难得的有些窘。
叶繁汀更肯定了心里的猜测，露齿一笑泯恩仇，“放心，我会好好拍摄的，你帮了大忙，我也一定会帮你好好地还了人情的。”
秦聿堂眼含淡淡的笑意，“嗯。”
竟然有几分如沐春风的味道，叶繁汀话不禁多了，还临时起意说，“我以后跟公司里其他艺人一样，不、不再搞特殊了。”
“这次进组，只带一个助理。”
“也不用另外订酒店，跟剧组住一起吧，吃饭也跟剧组一起吃。”
以前他进组，带五个助理都不太够用，而且如果剧组订的酒店他住的不喜欢，也会另外出钱换酒店。
平时吃饭要么从星级酒店订做，要么带私厨。
而且上下班的私服，还要专门的服装师搭配。
他倒不觉得花钱有什么不对，但区别在于一个花自己家的，一个花别人的。
“你确定？”秦聿堂说，“这个剧组资金不足，为了节省开销，应该会租住当地便宜的民房。”
“拍摄地点主要在乡下，兴许半夜有老鼠爬到脸上跟你打招呼，小飞虫围着你转。”
“伙食应该就是泡面馒头配老干妈，省时省钱。”
叶繁汀脸有些白，干笑，“都愿意花钱请我演配角了，应该没这么困难吧。”
他的片酬算是同水平演员里高的。
秦聿堂别开眼，“我没收他们片酬。”
毕竟当时，他只想把这个小混蛋扔的远一点，最好还能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你跟导演认识？”
秦聿堂又虚虚地“嗯”了一声。
不认识，都忘了是谁。他轻咳一声，补偿道，“你还跟以前一样，不用特意降低水准，开销有公司出。我既然接手了飞凰，就不会让它走下坡路。”
口气还真大呀，叶繁汀小声嘀咕。
不过秦聿堂还是听见了，他唇角扬了扬，“你担心我？”
叶繁汀脸上一红，“谁担心你，我是怕你打肿脸充胖子，回头公司破产了，挨我妈训的还是我。”
秦聿堂不在意道，“这更不用担心，我保证飞凰能给你养老送终。”
明明只是老板给员工画饼的话，为什么被秦聿堂说的，飞凰像是他俩的倒霉孩子一样。
叶繁汀进组的合同很快敲定，张乐找人在网上匿名“恰好”透露了一下，很快，粉丝知道了他要进组的消息。
如他所愿的，部分心碎的cp粉暂时得到了安慰，没有再继续再也不相信爱情地心碎。
周治仪还是从粉丝那里得知叶繁汀要进组的消息，立刻来找他。
叶繁汀正在收拾行李。
地上小小的行李箱，装着他的手机平板游戏机，他认真地想着还要带什么。
周治仪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一脸地担心，“那边很受苦的，你怎么想的。”
想到有段时间不用见周治仪，叶繁汀心情格外的好，甚至轻哼起歌。
“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自己去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叶繁汀无语，“你不用上节目了？我解约了，你好像没有吧。”
“我……”周治仪结结巴巴，“我不放心你自己去。”
“别说的那么亲密，”叶繁汀打断他，冷淡道，“我们现在顶多是同事关系。”
说着，叶繁汀丢了件衣服进行李箱。
“你带点厚衣服。”周治仪小心说，“那边昼夜温差大。”
随着他话音落下，叶繁汀不仅没有往箱子里放厚衣服，反而又放了两件薄衬衫，跟小孩子赌气般。
晚上，周治仪刷着手机，一点点回忆着和叶繁汀相处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出导致两人绝交的蛛丝马迹。
但和之前的复盘一样，他依然找不到任何原因。
翻看着网上粉丝的言论，虽然不抱希望，但或许有时候粉丝比偶像本人更敏锐。
[他们气氛有点僵硬，是不是因为挑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想多了吧，纯粹是关系不好了而已]
[听说繁汀进组其实是这两天才敲定的，他会不会是为了躲某人？]
周治仪福至心灵，很有可能。难道繁汀在躲他？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会同意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拍戏。
他继续往下看，有人顺着猜测[向直男好友表白，对方却无辜地说他们只不过是朋友，暗恋不成的某人狠狠伤心，只有以拍戏为借口逃避……]
以前粉丝这些话，周治仪半点也不会信。
他和叶繁汀就是朋友，粉丝眼里的他们，对他而言就像是平行世界。
但现在，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也许是近朱者赤，他不由得思考这些话的真实性了。
难道繁汀，对他真是那种感情？
不过在学校里，确实也有同学开他们玩笑，问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叶繁汀也不解释，默认了一样。
仔细想想，还有很多他只当成是朋友间相处的细节，可能、或许、大概繁汀对他真是暗恋？
那他对繁汀呢？
周治仪又纠结又迷茫，如果这是真的……他该怎么处理？
而另外一边，被爱而不得的叶繁汀准备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进组。
秦聿堂敲响了他的门，“如果到了那里不能适应，推了也不要紧。”
“我都答应了，肯定不会后悔了，你别把人看扁了，”叶繁汀撂下话，“我一定会拍完再回来的。”
秦聿堂皱了皱眉头，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淡淡道，“随便你。”
这是什么语气，他是去帮谁还人情？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这么冷淡。
叶繁汀负气地关上门。
秦聿堂离开的脚步顿了顿，才继续朝房间走去。
大概跟小时候一样也就是嘴上说说，真遇到难处，不用别人说就会乖乖躲进父母的羽翼下。
每个人生活环境不同，叶家有能力给他遮风挡雨一辈子。叶繁汀怎么选都无可厚非。
秦聿堂的房间没开灯，他走进卧室，黑暗淹没了他唇角的淡淡自嘲。
这次进组叶繁汀只带了一个助理小江，而且虽然尽力轻装上阵，但七七八八地收拾，行李还是有点多。
他自己都拎了一个行李箱，他想念起过去五个助理跟随的奢侈生活。不禁后悔，为什么要替秦聿堂省钱？反正人家又不领情。
“宝儿，你自己拎箱子呀！好厉害！”
前来送机的粉丝纷纷发现新大陆般。
“竟然真是自己拎箱子，看起来好重哦，小汀拎得动吗？”
“为什么就一个助理？你的助理团队呢？不会飞凰快倒闭了吧？要不开个众筹渠道吧，我舍不得孩子受苦。”
“有生之年看到了叶繁汀自己拎行李箱！赶紧拍照留存。”
……
惊讶声此起彼伏，仿佛看到的是远古人竟然在用智能手机。
周围不明所以的路人纷纷回头，想看看是哪个大明星平时连箱子都不拎。
简直社死现场。
叶繁汀脸上燥的不行，只希望根本没有出现在机场。
上了飞机，他终于能提出疑问，“难道以前我进组，什么都没拿吗？”
小江老实人，“……有助理拿。”
叶繁汀底气不足地反驳，“我至少拿过墨镜叭。”
本以为下了飞机就是拍摄地了，没想到还要坐车再走一段山路，恐怕大半夜才能到。
眼看着周围人烟越来越稀少，越来越荒凉，而且天色还渐渐暗了下来，叶繁汀和小江心里都挺打怵。
还没见到导演呢，叶繁汀就开始打退堂鼓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大脑里设想着如何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时，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一个胖墩墩的男人迎了上来，胖脸上满是和气的笑。
“叶老师好，我是剧组的导演，张达。”
他的身后，又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应该是里面的男女主，一个高壮黝黑的小哥，应该是摄像。看到他，也都纷纷露出友好的笑容和他打招呼。
态度之郑重，好像他是剧组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般。以前进的剧组里，导演对他只有客套而已。
初次见面就令叶繁汀感到很舒心，瞬间忘了来时的不容易。
不过事实情况真如秦聿堂所说，几个人租住在一栋民房里，房子有些破旧，但有很多房间，每个人住一间都足够。
晚饭六个菜一个汤，有荤有素。
女主演夹了一筷子肉，大口扒着饭，像是好几天没有吃饭一样。
另一边，男主演虽然没吃那么快，但一口下去，半个馒头没了。
叶繁汀咬了咬筷子，难道真像秦聿堂说的那样，吃饭都是泡面馒头配老干妈？因为他来了，所以还弄了点“好的”？
女主演很快吃完一碗饭，不好意思笑了笑，“太久没吃顿饱饭了。”
还真是这样！眼前这顿饭，会是他在剧组吃的最好的？
叶繁汀心里一个咯噔，他有意让自己多吃点，但想到悲惨的未来，实在是没有胃口。
张达笑吟吟地劝他，“多吃点，专门给你准备接风的，别嫌简陋啊。”
叶繁汀的心更冷了，吃了几口，都没尝出什么味。
女主演叫邓玲，瓜子小脸，看起来原本应该是黄白皮，现在晒的有点黑红。
邓玲爽朗笑道，“你别难为小帅哥了，城里来吃不惯这个吧？”
“没、没有，”叶繁汀心虚说，“我在车上吃了点东西，还不太饿。”
实际上他就早上吃了一顿饭，肚子早就饿了，但就是没什么胃口。
其他人聊着天，他偶尔说上几句。
乡下睡的早，他们吃完饭，村子里就没有什么灯了。主演第二天还要拍戏，都早早地去睡觉了。
叶繁汀的戏份在第三天，导演说他明天可以去现场看看，或者在家里休息也行，他心不在焉地点头。
张达回房间，遇到了邓玲，她笑道，“怎么样？”
“条件可以，就怕也呆不久。”张达笑容有些苦涩。
“这不都来了嘛，我看这小帅哥也挺喜欢咱们剧组的。”邓玲安慰。
房间里，叶繁汀躺在床上。
床板好硬，被子也好粗糙，枕头太低了，脖子枕的不舒服。而且山里的晚上，降温真的很厉害。
他裹紧小被子，辗转反侧，左右睡不着。心底不禁浮上点委屈，他到底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里。
就为了帮秦聿堂还个人情吗？可是那个人一整天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又想到男人满不在乎的脸，或许他来不来，对秦聿堂来说都无所谓吧？也许只是想找个借口赶走他而已。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和秦聿堂客气。
而且不是说还有老鼠虫子什么的……
叶繁汀拿出手机，点开和秦聿堂的对话框，句子都编辑好了：
我不想拍了，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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