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发展
席观竹拎着医药箱过来。安静的屋里忽然响起一道手机铃声。
常倾盯向声音来源——席观竹弯身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一面站直一面从兜里掏出手机，低睫看手机屏幕，一向温柔清冷的眉目里难得出现些纠结情绪，抬眸与曾明明对视，示意她帮常倾涂药。
随后，手机置于耳畔转身离开，嗓音微低：“妮欢，怎么了？”
曾明明听见妮欢两个字，不由自主地望着席观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消散了。打开医药箱：“上药之前，我先冰敷一下吧。”
常倾心不在焉地点头：“好。”
曾明明去冰箱拿冰，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常倾一人端坐在沙发，席观竹拿着手机径直从落地窗进了后院。外面是漆黑的夜，里面灯火通明，他在明暗交界处渡步，清冷的光落在他头顶，低头的样子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屋内坐着的人也有点小心事。
nihuan。
听着像是个女孩的名字。
但之前和席观竹，冷停霜两人吃烤肉时，两人分明透露出了都没有女朋友的讯息。
曾明明细心帮常倾上药。
后者糊里糊涂地想，能不能慢一点，至少等到席观竹打完电话回来，然而，上天并没有听到少女的祈祷，直到曾明明所有步骤都完成了，外面的人依旧是在打电话状态。
常倾察言观色能力一向很强，等她的小心思慢慢被时光磨灭了，后知后觉注意到一向热情开朗的曾明明也有点郁闷的样子。
这期间，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情，而气氛突变的原因大概率是席观竹那通电话。
常倾心里也是有点小九九的，故作轻松打探道：“明明阿姨，观竹哥跟女朋友打电话，你吃醋啦？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既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也关心了曾明明一番。
曾明明被气笑了：“哪里看得出我不开心啦？”一边收拾医药箱，碎碎念了一句：“什么女朋友，冤家还差不多，欠她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清，甚至后面这一句，听起来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常倾只提取到了话里的重要信息——不是女朋友。
前一刻心情还阴雨绵绵，这一刻已经雨过天晴，转而便逗曾明明开心：“可是你刚刚都这样皱眉了。”
她略夸张地学着曾明明刚刚有意无意皱眉哀愁的样子，但由于她小脸蛋稚气未脱，一双眼睛圆润清澈，故意装作大人将眉目挤在一起时，很是滑稽可爱，像在撒娇卖萌。
曾明明笑出了声音，捏了捏常倾的脸蛋。
不知道席观竹还要打多久的电话，常倾不敢明目张胆地坐在沙发特意等他回来，而且明天要早起上学，得快些回家。
常倾洗完澡后坐在落地窗的画架前，有意无意睨向对面别墅的窗户。心里徒升一种紧张的期待感。
不一会，那扇窗户果然亮了。缩小版本席观竹出现在窗边。
那一刻，常倾内心瞬间涌出一种名为雀跃的细胞，在她身上每一个地方叫嚣着。
但她心里的小窃喜没持续多久，因为席观竹关了窗户，拉下了百叶窗，动作一气呵成。
原本四四方方的亮堂窗户瞬间就与黑夜融为一体。
“……”常倾失落又忍俊不禁。
是防她这样的偷窥狂吗？
偷窥狂……
这个词从常倾脑海冒出来的时候，她再次感到羞耻。
好歹也是一个正在接受教育的文化人，这么能做出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情呢？
常倾懊恼地拉上窗帘。
一面又说服自己不算偷窥狂，她对他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想多看他一眼，只需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常倾两只手掌心的泛红感已经消下了不少，估计过几天手心的某些节点还会起一层茧。
昨晚被席观竹拉住手心的画面，慢动作在她脑海里重复循环播放，相比起来，起茧算什么呢。
常倾下楼匆忙吃完早餐后，照例去冰箱拿了两瓶酸奶塞进书包。
席观竹和他的摩托依旧早就等在路边。他今天早上看着没有昨天那么疲惫，估计是昨晚没被组员拉着问作业，睡了个好觉。
“观竹哥，早啊。”
“小花朵，早。”他目光往下，瞥一眼常倾的手，开口：“手好些了么？”
一丝丝甜意从心底蔓延，常倾在他面前摊开双手：“好多了。昨晚阿姨还送了我一瓶药，我刚刚涂了。”
席观竹轻颔首：“这药效果很不错，带身上坚持抹。”
差不多快到学校的时候，常倾想到班里张子璇她们几个女孩昨天说今天早上要结伴在校门口看看席观竹这事。
她心里头并不想席观竹被那么多女孩子盯上，护目镜里的眼皮一动，开口：“观竹哥，今天就在这儿停车吧。”
“嗯？”离学校大门还有400米：“怎么？”
常倾舔了舔唇瓣：“我想买点早餐。”
这一条街都是各种餐饮和零食店，附近居民和穿着清爽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出现在粥粉店铺，热气腾腾的饺子包子，和热闹的人声组合成烟火气。
摩托车熄火后，席观竹并没有立马再启动，常倾也没有选择进某间早餐店买早餐。
席观竹见她杵着不动，瞥一眼她身后的某间餐饮店：“不是买早餐？”
“对啊。”常倾吃过早餐，现在对食物没什么欲望，她只想着送走席观竹，自己再跑回学校，可席观竹好像没有要走的打算，以为他饿了，便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你买自己吃的那份。”
常倾转身快速瞅一眼早餐品类：粥粉面饺子包子……当一家零食杂货铺映入眼帘时，她眼睛一亮，溜进里面快速选了几包麻辣王子、乐事薯片、话梅……
她抱着零食在柜台结账的时候，发现外面席观竹和他的摩托车依旧在原地，他人在座驾上，修长笔直的腿自然垂落，直至脚板踩在地面，清冷又带有点早晨慵懒困乏的气质与重型摩托的酷飒形成了强烈反差，挤在闹腾的街道又有些格格不入。
四目相视。
常倾从护目镜里那双没什么温度又自带柔情的眼睛里读出了‘那么多早餐不吃，吃垃圾食品’的不解讯息。
有一种像是小孩子做坏事被大人逮个正着的感觉。
怎么还不走。平时送她到学校门口后不是走得很快吗？
常倾拎着店家给的零食袋子局促地到他面前，红着脸问：“你要吃辣条吗？”
“你们00后的早餐，”席观竹睨一眼她手上拎着的一大袋零食，抛出了疑惑：“都这么硬核吗？”
一大早吃辣条，薯片。
“……”常倾认为不能给他留下90后和00后在饮食上有代沟的印象：“其实我在家吃过早餐了，但又想吃点零食，我妈在家不让我吃这些东西。”
可怜兮兮加了一句：“你能帮我保密吗？”
她紧张又担惊受怕的模样，引得席观竹无奈笑了。只要不是辣条当早餐，嘴馋的时候吃一点又何妨，他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和她家人打小报告。
“上车吧。”
“不用不用。”常倾眼睛一圆，摇头又摇手。
原来他没立马开车离开是因为想把她送去学校门口。
感动之余，连忙拒绝：“我直接跑过去就行了！”
说完，拔腿就往学校的方向跑，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抓回来似的。
跑了几步想起来早上拿的酸奶还在书包里，又折返回去，红着脸微喘着低头从书包里掏出酸奶，塞到他手里：“今天是草莓口味。”
草莓口味酸奶包装瓶身冒着细密的水珠，握在手里时冰凉凉，为闷热的早晨加了一丝清爽感。席观竹低睫看着酸奶的外包装
——小女孩好像真的很喜欢草莓的一切
——草莓发圈，草莓发夹，草莓酸奶
常倾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这个点陆陆续续有学生踏进校园，目光略过一一张张青春稚嫩又陌生的脸孔，她注意到了校门口绿化带那里停留着好几个女孩在校门口嬉戏打闹，其中就有张子璇。
看得出来她们对席观竹很感兴趣。
常倾为自己的明智之举心情大好，率先打招呼：“早啊。”
“咦，常倾。”张子璇瞧了瞧她身后，不见有摩托车的痕迹：“今天你自己来上学呀？你哥哥没送你吗？”
常倾不想撒谎，随便点头应付过去，转移话题：“你们还不进去吗？我先回教室啦。”
帅哥没来，她们待在校门口也没意思，便跟着进校了。
——
隔天早晨，常倾故意不在家吃早餐。她不想每天都在席观竹面前买辣条，没吃早餐就能留着肚子在外面吃东西了。
依旧是在昨天那条街停下。
常倾下了车摘下头盔，见席观竹也摘下头盔。下一秒，露出一张能让周遭晨光都黯淡的脸，黑发毛茸茸，薄薄的眼皮泛着困顿。
他问：“你吃什么？一起吃吧。”
常倾心里一喜：“你也没吃吗？”
“嗯。”席观竹轻轻将下巴往上抬了抬，以此舒缓僵硬。修长脖颈上分布的血管更明显了些：“起晚了。”
常倾随便进了一家装修相对比较好，店里看上去没有那么拥挤的面粉店，点了一碗瘦肉米粉。席观竹点了相同的。
常倾坐下之前先抽了两张纸巾在餐桌擦了擦，随后像招呼客人一样：“坐吧。”
当席观竹坐下时，她瞬间想到了蓬荜生辉四个字。
趁着这次有机会，常倾想多了解席观竹平日的生活，便问：“观竹哥，你们研究生平时都研究些什么呢？是不是整天待在实验室？”
“看学的什么专业，我的专业不需要整天待在实验室。”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常倾只听常慕说过他是研究生，并不知道他学的是什么专业。
“基础数学。”
常倾眼睛一亮，心里头油然而生对席观竹的崇拜之意：“我觉得学数学的人很厉害啊，以前读初中，我们班的女生都很讨厌数学。现在读高中，班里也有很多女生说学不懂。我们年级前几天测了一下学业水平，大部分女生数学成绩都不怎么理想。”
“你也是那大部分女生里的其中一个？”
“我是那少部分女生！”常倾挺直腰板骄傲道，想到了什么，打探：“你们专业是不是都是男生？”
“对，90都是男生。”
常倾低眉，嘴角勾了勾，女生少就意味着他身边不可能成天转悠着无数女孩子：“这10的女生肯定很优秀。”
“嗯，剩下的10，在研一开学后没多久就想转专业了。”席观竹低睫，眼角眉梢染上了笑意：“不过，5没转成。”
“……”常倾发现席观竹偶尔也会幽默有趣地逗逗她，小脸一红：“数学是挺不受女孩子喜欢的。”
“你刚刚不是说数学成绩挺好的？”
这下好了，把自己绕进去了。前一秒还说自己的数学成绩是‘少部分女生’，后面又说数学挺不受女孩子喜欢的。搞得她好像不是个正常女生。
“不喜欢也要学嘛，硬着头皮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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