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检查
第十七章、
圣女来得并不慢。
她才从汤山下去没多久，便瞧见圣女私卫的寒霜花在天空绽放。
这是私卫的印信，能够召集附近的私卫。圣教有资格调动圣女私卫的，除了她自己，便只有武娇儿了。
一般而言，武娇儿是不会动用私卫的，除非出了什么大事。
武媚儿乘了仙鹤往汤山飞来，落地之时，便见到武娇儿余怒未消，周遭的金缕卫将灵池团团围住，场面显得有几分肃杀。左长老脸色难堪，显然被这场面给气到了。
武媚儿问道：“发生了什么？”
武娇儿还未张口，左长老便阴阳怪气道：“是啊，我也想知道杨娇儿你金缕卫封锁汤池是为了什么？”
武娇儿看也不看她，道：“圣女，有人在灵池中下毒，想要害我，我怀疑其他灵池也被做了手脚，希望圣女能封锁灵池，逐个排查。”
此言一出，左长老更是坐不住。
武娇儿派军封锁汤池，闹这么一出便已经让她丢了面子，若是再让圣女封锁灵池一个一个排查，岂不是说明她玩忽职守，要背上一个无能的罪名。
左长老当即叫道：“不可能！汤山灵池乃是我每日亲自检查的，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武媚儿没有说话，也不需要她来分辩。
武娇儿是她的左膀右臂，代她说话便已足够。
武娇儿冷哼一声，一掌拍向了身后的灵室。
灵室守阵的灵牌在她手中，她关了阵法，便轻易将这间灵室给掀翻。
烟尘四起，只是还未飞起，便被武娇儿以风法卷起，散向高空。
左长老怒不可遏，斥责道：“杨娇儿！你在做什么！”
武娇儿指着露出来的灵池道：“左长老，你说灵池没有问题，当着众位师姐妹的面，你亲自来看，看看有没有问题！”
左长老眯着眼睛，道：“我便来瞧瞧是什么问题！”
她走上前去，灵池之水缓缓流动，玉液生波，极富灵性。
左长老伸手一抓，便有一缕灵液自水中灵池中飞出来，落在她掌上，化作一个水球。
她的真炁一吐，水球便滴溜溜地旋转起来，一道道气息从其中散出来，如同小蛇一样，被左长老拘在虚空中。
左长老一边将灵液中的气息炼出来，一边指着炼出来的气息道：“这是阳天草，这是赤明石，这是芝仙，这是化龙草，这是三阳露……”
一缕一缕都分辨清楚，一道道都说得明白。
这一手立刻就镇住了在场的圣教弟子。能将玉液拘出来不算本事，能将其中蕴含了千百种灵药的药气炼出来才是本事，炼出来还能一一分明就更让人叹为观止。
左长老乃是暖香阁的长老，如今也是炼神境界的高人，与掌教乃是同辈，只是资质有限，道途浅薄，便转来做俗事，管理汤山。
七十二府的弟子对这些执事长老其实是有些看不起的。
七十二府的弟子大多是拿自己与实权大长老，或者是青鸾斗阙中潜修的长老们列比的，都认为自己日后能够有这样的成就，对那些执事长老就难免有些轻慢。
左长老如今露出来的这手，便足以让她们心生景仰。
左长老至少显露了自己对真炁运使由心的本事和对药性熟稔，信手拈来的本事。
也有圣教弟子熟悉药性，但与左长老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武娇儿心中对执事长老也有轻慢之心。这种轻慢未必表现再面上，但心里是有的。
但左长老现场便给他一个教训——哪怕是道途已断的执事长老，也并非没有泛泛之辈。
武娇儿反省内心，觉得惭愧。
左长老还在说：“这是蜈蚣丹、望春花、点秋水、赤玉竹药性和合之气……这是……”
她忽地皱眉，从她手中玉液中忽然飞出一道黑气，她一时间竟没有分辨出来。
灵池中所有的药材都是她一手把关，她输得不能再熟，眼前这道气息，分明便不是灵药当中的。
她正拘着这道黑气试图细细分辨，这黑气却忽然化作一只奇形的蝙蝠朝她脸上扑了过来，她的真炁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这只奇形蝙蝠扑到面前。
好在她看到这缕黑气的时候心中便有些警兆，张口便喷出一道真火将蝙蝠烧得吱吱乱叫，又复化作一缕黑气消散。
左长老将手中的灵液扔到灵池中，身边拘着数十道药气也尽数消散，她脸色难看，道：“阴窟鬼首蝠。”
“杨娇儿，这灵池中确实有毒，还是专破肺金之气的阴窟鬼首蝠之毒。”
左长老赢得了武娇儿的尊敬，她也不再对左长老甩脸色，恭敬请教道：“阴窟鬼首蝠是什么邪物？”
左长老有些诧异，此前武娇儿有几分咄咄逼人，此时证据确凿，她反而没有趁机发难，真是稀奇。
稀奇归稀奇，左长老还是解释道：“阴窟鬼首蝠乃是生存在极阴洞窟中的一种蝙蝠，这种蝙蝠生就一副鬼面，能吸食种种阴煞之气，在体内化作剧毒。”
“阴气因其气性不同，也有太阴、玄阴、少阴等等分别，因此鬼首蝠养出来的毒也千差万别，这灵池中的鬼首蝠之毒便是以金生水，盗取金气、衍化黑水的奇门剧毒。若是中毒了，毒气便会立刻攻入肺腑，盗取肺金，留下难以治疗的毒水。”
左长老奇道：“你是怎么发现灵池中有毒的？”
武娇儿心神一转，从袖中取出一块犀角，道：“此乃通灵犀角，我一直随身佩戴，能驱百邪、退阴毒，今日便是犀角异动，我才惊觉，不然便被暗害了。”
左长老道：“难怪。”
她叹了一口气，道：“圣女，杨师侄，我看管不利，叫人在灵池中下毒，圣女要如何做，便自便吧。”
武娇儿也不为难她，道：“左长老言中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排查到底是这一间灵池有问腿，还是都有问题，还请左长老施以援手。”
武娇儿的话几乎就代表着武媚儿的态度，便如同现在，武媚儿只是站在那里，便足以镇住场子，让武娇儿可以放手施为。
左长老倒也松了一口气，她只怕武娇儿和武媚儿胡搅蛮缠，武媚儿乃是圣女，若是闹得不愉快，捅到大长老们面前，只怕她也要不了好果子吃。
“应有之义，我先去查一查。”
左长老呼喝一声，道：“灵泉院弟子何在？”
她一声招呼，汤山灵泉院的弟子便从四面赶了过来。
“将所有灵室尽数打开，检查灵液是否出了纰漏。”
这些弟子便连忙去各个灵室将其他弟子请出，配合检查灵池中灵液是否有问题。
左长老亲自督察，谁也不敢懈怠。
武娇儿看去，之间她们用的乃是一种玉板一般的法器，大约二指粗细，放入灵池之中，便立刻显现出来的颜色。
有些灵池显出赤色，有些灵池显出白色。
武娇儿好奇道：“左长老，儿赤色与白色哪个有问题？”
左长老讷讷无言，有些尴尬道：“都没有问题。”
她犹豫了一下，道：“白色的那些是药性不够的。”
武娇儿顿时无言地看了一眼她，左长老讪讪道：“我回头便教训这些小崽子，竟私自克扣灵药，实在是不像话。”
暖香阁不愧是油水丰厚的地方，只汤山这一处，连下院的弟子都可以从中捞足油水。
武娇儿道：“左长老，您这可就太不地道了，没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哪敢动手？”
左长老听懂了，道：“你怎样才不说出去？”
武娇儿目光流转，道：“只要以后左长老在我的灵池里放足了的灵药，我便当此事不曾发生过。”
左长老笑骂道：“你这死丫头……罢了，我日后专门给你留一间灵池便是。”
武娇儿道：“那便多谢左长老了。”
眨眼间，就在圣女眼皮子底下，这胖胖的左长老便和武娇儿达成了秘密交易。
圣女装聋作哑，旁人也听不见她们的声音，这交易便达成了。
未有多时，所有的灵池都被查遍，除了武娇儿这件灵池，所有的灵池都没有问题。
左长老道：“奇了怪了，为何只有你这件灵池有问题。”
“看来，是冲你来的。”
武娇儿并不感到意外，给所有灵池下毒，最后一定会惊动掌教，除非是圣教溜进来贼人，否则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圣教溜进来贼人……真当圣教的护山大阵是摆设不成？
武娇儿眉头紧蹙，道：“左长老，据我所知，每个灵室的灵牌都是随机派出去的？”
左长老道：“不错。”
“那贼人如何能肯定这件施毒的灵室就能到我手里？”
左长老脸色有些难看，朝汤山灵泉院的弟子问道：“今日是谁负责派发灵牌？又是谁负责放置灵药？”
其中一个弟子道：“是辛媛负责派发灵牌，锦文师姐负责放置灵药。”
左长老目光一扫，并未发现这二人，怒道：“这两个祸害去哪了？”
灵泉院的弟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有人鼓起勇气，道：“刚刚便不曾见到，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了。”
“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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