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九只鸟
就月私立学院，校长办公室内。
办公桌左侧墙壁的窗户其实有两层，最内层是个不规则的镂空挡板，
阳光透过挡板，像是跌落在深蓝色地毯上的星星。
三岛和已将头顶窗户的内层挡板拨开，让大量光线不受阻隔地挤进房间，其余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天气真好啊，如果这次的异能没有失控，倒是很适合用来为自己创建一个长眠之地。”
他背对着窗户，又坐在椅子上，好像累极了。
“我的异能，是控制血液汲取愿力，让普通人通过耗损身体机能去激发和使用异能力。
“如你们所见，这位校长的耗损太大，再使用一次异能后会马上死亡。”
“不过，这类献祭了自身的异能所带来的是虚构的真实，校长大人会用自己的灭亡换取一所永远无法逃离的学校。”
东方若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身旁几人，中原中也和江户川柯南都面色凝重，太宰治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在捋她头顶上的一小撮头发。
应该不用担心吧，
太宰治这副模样，肯定是早就知道些什么情报，心中已经有对策了。
她这样想着，一不小心瞟到三岛和已的眼睛，吓得立刻垂下头。
一一得一，二二得四……
还好还好，我还没中邪！
不远处带着困意的虚弱声音继续道：
“太宰先生一定有所察觉，想要无效化笼罩着这所学校的异能，必须接触到异能源。”
太宰治将东方若脑袋上的两撮头发凹成两只耳朵的形状，一心二用地回答。
“看来异能源不是这位校长，而是你的血液。”
“啊——”
他的手被东方若拍掉，终于将目光移向一旁被宣判了“死刑”的校长。
“是寄宿在他体内的、特定的一滴血液，要想找到并触摸并不简单。”
闭着眼的三岛和已点了点头，和东方若想象中的“疯子”形象相差甚远，不癫狂，不躁乱，甚至有一种温和的气质。
他愿意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坦荡得仿佛没有一丝害怕被人看到的恶意。
他看起来困得要死了，这是多少天没有睡觉啊？
三岛和已用力按了按眉心，恢复了一点精神，将目光投向东方若，避开对方一下子又变得慌乱的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就是我的筹码，我想和东方小姐玩一个小游戏。”
听到这话，太宰治“噗”地笑了出来，
“喂喂喂，小若妹妹才不在乎这所学校的结局，筹码不如换成一个月的奶茶？”
又在污名化我的形象！我是那么冷血的人吗！
东方若愤然扯掉被发卡固定的两只“耳朵”，忍住反驳太宰治的冲动，
或许这是太宰治的谈判手段，就像有些阿姨们讲价时，会说自己并没有很喜欢手里的商品一样。
没有理会“讲价”的太宰治，三岛和已温和又笃定地继续看着东方若。
“在得知你们的到来后，我将特殊请假条放在了学校内的某个地方。
“只要东方小姐拿到它，一切就能结束了。”
他伸出右手，一滴血液从办公桌上那位校长浑浊的眼中流出，凝聚在他的掌心。
不就是找东西嘛，我可以！
东方若清了清嗓子，刚想答应，沙发上的另外三位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拒绝的声音。
“不行”
“我不赞同”
“不可以”
一眼望去，连表情都出奇地一致。
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你们啥时候同频的？
“东方若，不要答应。”
江户川柯南在看见太宰治的态度后，心中的某个猜测被印证，声音有些发紧。
中原中也出于本能地觉得，自己的妹妹不能参与这场游戏。
太宰治在出口拒绝后，顶着另外两人期望他再说些什么的眼神，突然不再做任何表示了。
“东方小姐，你的意愿呢？”
“我……我答应。”
她像是跟同伴们解释，又像是要说服自己，
“不就是找个东西嘛，大家总不想这些学生都被饿死吧？”
空中传来巨大的齿轮转动的声音，东方若觉得自己陷入了狭小得连呼吸都困难的空间，脑袋里生不出任何念头，身体下坠，沉没在冰凉的液体里。
——————————
“那么，我能到房间外看看吗？”
“请随意，这栋楼是你们的‘观众席’”
中原中也一脚踹在三岛和已的胸口，后者咳出鲜血，无力地从椅子上滑落。
“‘观众席’？你把她当什么了？”
他拎起脚边的衣领，狠狠盯着对方半眯着的、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
“小若妹妹已经做了选择，中也。”
太宰治按住中原中也的肩膀，
“出去看看吧。”
被扔到地上的三岛和已费力地翻了个身，看见了江户川柯南紧抿的嘴唇，他的喉咙里有血，说话含糊不清。
“要救她吗？侦探先生？”
江户川柯南死死盯着三岛和已的腹部，咬紧牙关，“我做不到”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救不了她，她也救不了我。”
三岛和已长叹一声，闭上疲惫的双眼。
“可是，万一……呢？”
——————————
从温暖的怀抱中醒来，东方若四肢还有些无力，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嘴唇苍白的女生。
“你醒了！”
女生抱着她钻进了一间空教室，将迷迷糊糊的东方若放到课桌上。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会突然从树上掉下来呢？”
感官逐渐恢复的东方若揉了揉后脑勺，
难怪脑壳痛，原来是从树上掉下来头先着地吗？
“我叫东方若，
“我想找一张特殊请假条，姐姐你看见过它吗？”
东方若一边问，一边跳下课桌，准备翻翻这个教室。
哎哟，屁股也好痛。
她脚下一踉跄，被身旁的女生扶住，又抱上了课桌。
女生从随身小包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到东方若手里。
“是不是头晕？吃点巧克力吧。”
说着也坐上课桌。
“你也知道特殊请假条的事啊，我课间睡了会儿觉，醒来后大家都开始疯狂说要找特殊请假条。
“有些人甚至打了起来，还嚷嚷着要剖开……”
女生想到了什么，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向东方若疑惑的小脸，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又在包包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玩偶。
“看看，小熊！”
东方若非常配合地笑了起来。
“小熊！和我的猪猪先生长得好像！”
见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女生眯起眼睛揉了揉她的脸蛋。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笑起来和我妹妹好像！”
东方若“嘿嘿”地傻笑，对来自小姐姐的夸奖照单全收，
她把巧克力塞回女生手中，对方不知道多久没有吃饭，比自己更需要食物。
“我要去找特殊请假条啦，只要找到了，姐姐就能回家和妹妹一起玩。”
女生又被东方若逗得直笑，牵起她的手，打开教室的门。
“那姐姐陪你一起找。”
一阵伴随着低吼的喘息声由远及近，走廊的一端跑来一个人，看见教室门口的女生后，沙哑着嗓子哭喊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
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捂着腹部，一路跑来，留下了一串脚印。
“救救我！”
女生颤抖着将东方若抱进怀里，发出一声尖叫，两人向后跌去。
她用力一踹，教室门重新合上。
“救救我吧！西原！
“特殊请假条是不是在你身上？”
让人牙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像是什么尖锐的物品在不停刻划，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地板上逐渐有猩红的液体从门外淌进来。
“让我看看吧，看看你的肚子里
“有没有请假条……”
门外的声音逐渐虚弱，直至没了动静，东方若捏了捏女生冰凉的手指，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自己颤抖的嘴唇。
“不怕……不怕……”
被叫做“西原”的女生哽咽着抱住东方若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
在港口mafia涨了许多见识的东方若已经对血腥场景有一定的抵抗力，她是两个人中最先找回理智的。
太宰治说过，这里的学生经历了太多次记忆回溯，每一次都会加深他们的绝望与崩溃，再加上身体与精神一直紧绷，迟早会出问题。
突然间所有人都在找特殊请假条，
在学生的肚子里找……
久违的恶心感涌上东方若的喉咙，她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引路人”三岛和已，真的是个疯子！
“我们出去，离开这里……”
精神恍惚的西原悄悄将门打开，门外的男生趴在血泊中，手里紧紧攥着一柄美工刀。
她一咬牙，抱起东方若，踩着血迹向楼梯跑去。
“姐姐，我不怕了。”
东方若将身体后仰，把微笑的表情展露出来。
我不怕了，你也不要怕了，好不好？
正想这样说，楼梯间内的场景却像一只滑腻冰凉、充斥着血腥味道的大手，扼住了东方若的喉咙。
“西原，你抱着的小孩，从哪里来的？”
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那人收回在抽搐身躯里搅弄的手，其余手持刀具的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东方若。
他们逐渐逼近，眼里居然有喜悦的泪花。
“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是特殊的。”
西野因害怕而收紧的双手勒得东方若喘不过气来，下一秒她就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抱着东方若的西野被一脚踹开，她抓住其中一人的腿，脸色煞白。
“你们都疯了吗！她只是一个小孩子！”
西野哭喊着恳求道，
“不要伤害她，你们不要伤害她……”
小腿被抓住的人蹲下身来，用沾满鲜血的手将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扒开。
“我们也不想杀人的，可是，只要拿到特殊请假条，所有人就都有救了。
“不能让那么多同学白白死去啊，你找到了广播中说的‘特别之人’，他们会感激你的。”
原来是三岛和已在广播中说，特殊请假条在特别之人的肚子里吗？
东方若突然想起，自己突然从树上掉下来这件事，应该是受三岛和已控制的，那自己和西野的相遇，是不是也是被安排的呢？
西野身上，会不会就藏着特殊请假条？
“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对吧？每天都和大家讲妹妹有多可爱。
“难道你就不想回家吗！”
手指被踩在了脚下，西野趴在地上发出一声哀嚎，像是所有的不安、痛苦和绝望都在这一刻爆发。
东方若鼻头一酸，想到这个瘦削苍白的女孩将巧克力递给自己的模样，拿小玩偶哄自己时的笑容，她背过身，使用太阴指将靠近自己的几人锁足在原地。
在技能效果下极速后撤的东方若蹭到了一把被高高举起的刀刃，鲜血与疼痛一起从手臂上的伤口溢出。
我要带西野去找三岛和已，如果他不承认这样的结果，就让中也打死他！让黑蜥蜴的大家把这所学校炸了！
总之……总之……
他不能这样伤害西野！
顾不上对自己治疗，东方若伸手要牵西野起来，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这双手不久前还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为了自己被踩在别人脚下，指尖上沾染了血迹。
西野攥得很用力，指甲掐进了小姑娘的肉里。
东方若觉得伤口太疼了，她像是突然间忘记了怎么呼吸似的，张着嘴急促地喘气，吐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花了很大的力气。
“姐姐，你要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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