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岭怪人
秦岭深处，群山连绵巍峨，山岭横陈，峦峰险峻，气度非凡。若是站在空中俯瞰，宛如一条巨龙盘亘，将中州一分为二。秦岭南北麓流淌无数的溪流，大的沉积成泉，再成江河，小的流淌不息，生机盎然。所谓“登一山而饮两水”，是故秦岭也成为了中州的发源地和象征之一，它的两侧乃至山间，居民无数。而佛、道、儒三家历来重视山水之说，用以感天应人，促进修为，所以无不在此设立分门别院，用来发扬各自的传承。
这一日，秦岭之中传来巨大的动荡声，似天塌地陷，江河咆哮，震惊中州。普通居民避之不及，唯恐被波及，纷纷逃之夭夭，就连一些修为普通之士，也被这股气势所震慑，不敢上前。唯有一些修为高深之辈，壮胆前行，抵临上空。然而临近之时，却不见任何踪迹，空无一人，只有一片巨大的空旷之地，涵盖方圆数十里，尽皆沙砾遍地，饱受摧残，残垣断木，触目惊心！
“我看此处必然发生过大地动，才造成此等情形。所幸没有伤害到附近之人，真乃我佛慈悲。阿弥陀佛！”一位眉须皆白的老僧口诵佛号，宝相庄严。
随行几人议论纷纷，倒是不少人赞同此种说法，潜意识中，能造成这种景象的，也只有自然之力罢了，莫说来此的数位，就连他们的师门，怕是也没有人可以做到如此。此等景象，真真是让人惊心动魄。就在几人交流之时，一位书生打扮、面相儒雅的中年人忽然飞落而下，降在场中，仔细地观察着什么。众人纷纷惊呼，然而他却依旧前行，只道了一句”无妨“，便埋头琢磨起来。良久，他回望众人，示意可以下来。
”叶道友，可是有何发现？“有人开口询问。
”嗯，慧云大师，你们且看。这些砂石以及树木都有被大火灼烧的痕迹，漆黑一片。然而我们听到声响来此之时，也不过片刻时间，若是天火作祟，定然不可能熄灭的如此之快。看来。。。“被称作叶道友之人，乃是儒家一位杰出传人，号叶沧云，现居于秦岭一带，广收门徒，发扬儒教。此刻他却欲言又止，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紧锁着眉头。
”苍云，有话请直说。“边上一身负长剑之人开口询问，此人名叫凌风，无涯剑派的传人之一。
良久，叶沧云深吸了一口气。“诸位请试想一下，若是并非天火地动，那么造成此情此景的原因，无外乎就是一种原因。”
“你是说此事乃是人为？”凌风脱口而出。“可如此巨大的动荡，莫说是我们在场的几位，恐怕就连我们师门前辈，也未必可以做到？”
“阿弥陀佛。”慧云大师口诵了一句佛号，他乃是莲华学院之人，辈分比在场几位要高出一些。“凌道友所言甚是，此事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认知的范围，这等景象，就是我的掌教师兄及门内几位前辈也做不到。”
“诸位，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问题。若此事真是人为，不论他属于何门何派，他的修为一定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地步，并非我等能够理解的。”叶沧云皱着眉头说道，忧心忡忡。“如今不知他是何意图，要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叶沧云之言，让在场的几人纷纷皱眉，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良久，还是慧云大师开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等也无需杞人忧天。回去之后，各自将此事禀告上面，再作区处吧，阿弥陀佛。”慧云大师吩咐了一声，便率众人离去。
看着几人离开，饱受摧残的原地浮现出两道身影，全身被漆黑的乌云所笼罩，散发着阴冷、幽暗的光芒，完全看不出真实面貌。他们始一出现，就连天色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与周边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大人，我们为何不将他们诛杀在此？”其中一人问道。
“一群废物，还不值得我们亲自动手。何况这次只为生命之泉而来，横生枝节，万一被他人知晓就大事不妙，你我、还担不起这等重责！走吧，去下一个地方看看。“言毕，二人化作两道黑气，就此消失。
只是谁也不知道，就在所有人离开之后，那片被破坏的土地，似是经过春雨洗礼，闪烁着斑斓的光芒，而后竟是飞沙归位，巨石成山，万物重新生长，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转眼间旬月有余，距离秦岭一变，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虽然慧云大师、叶沧海以及凌风等人早已将此处之事禀告上去，而三派也遣人前来探查，奈何来人见当日之地已经草木丛生，一片繁茂，哪怕用神识探查，也一无所获，虽觉得离奇万分，却只得作罢。况且自那次之后，天地间一片安详，并没有妖邪作祟，众人忐忑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不少。
这日，秦岭之中来了一个少年，身穿长衫，腰间绑缚着一根白玉腰带，一头浓密的发丝垂落下来，伴随清风微微起伏，当真是俊美无边，惹人怜爱。
不远处，有一中年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边却围绕着不少的小猴子，叽叽喳喳，还有不少鸟类盘旋，不愿离开。而他从随身的布袋之中，不断地掏出各种食物，喂食着这些家伙，显得其乐融融。若是有秦岭深处的猎户或农家前来，定当认得此人。他很少与人交谈，唯独喜爱飞禽走兽与各类花草植物，是世俗人眼中的异类。
少年走到近前，看着喂食的苞谷、干粮之类，不禁停下了脚步，眼前的中年人，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一时半会不敢确定。
中年人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并未多言，而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喂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猴子，显得不甚在意。良久，待招呼完了这些小家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盯着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一直不曾离开？”
少年听完，并未露出胆怯之色，而是干净利落地回答：”我叫楚云，现下游历大荒，若有打扰，还请前辈恕罪。”这少年，赫然就是日前承蒙恩施指点下山之人。他在处理完叔叔婶婶的后事之后，这才前往中州。只不过他此时多留了一份心眼，并没全然相告。但所说之言，却是没半分欺瞒。
”哦？那你来自何处，将要去向何方？”中年人颇感兴趣，眼前的少年虽然看似平淡，却并未显出慌张，这让他很是满意。
少年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眸转动几圈，这才开口道：“我自来处来，往去处去，不知这样的答案，前辈可还满意？”
中年人捻了捻嘴角的胡须，似乎颇为满意，“小小年纪，竟然能有这番说辞，当真是后生可畏！我观你颇有修为，想必是哪一门派的亲传弟子罢！”
楚云闻言大惊，他在出门前，已经极力掩藏自身修为，就连师尊也曾说过，若非修为高绝之人，是决然看不出来的。但没想到这才几日，就被一容貌奇特之人看穿一切！
“前辈慧眼如炬，我自幼跟随师尊修行，这几日才下山历练。”
“哦？”邋遢的中年人眼中爆射光华，“你师尊是何人？现居何处？”
少年拱手一礼，“师父他从未告知我他的名号，至于他所处何处，更是三令五申，让我不得泄露，还请前辈见谅！”
闻言，中年人愣了半响，片刻过后才哈哈大笑起来，“无妨、无妨，虽然你如今颇有造诣，但连日辛苦奔波，想必也是饥饿难耐，若不嫌弃，这点干粮就拿去充饥吧！”
这番话听在楚云耳中，虽然很是怪异，但也没多说什么。虽然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是不屑于口腹之欲的。但这凡世美味，又有几人能够轻易阻挡！
想到这里，楚云也不推辞，道谢了一番之后，接过包裹打开，装作不经意间探查一番后，拿出里面的干粮就吃了起来。
这一举一动，尽收中年人眼底，但却并未失了礼数，不像普通的纨绔子弟，不禁让他眼神里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半响，楚云吃完之后，对着中年人说道：“家人和师尊从小告诉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我如今孤身一人，但是还要问清楚你的姓名，日后定当报答今日之恩。”语气虽显得有些稚气，但是坚定无比，不容反驳。
阑珊一笑，中年人显得有些好奇：”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气度，当真是上好的心性。不过我没有什么要你报答的，至于名字，我也忘记了，如果你愿意，喊我，浮黎好了。“中年人想了想，如是说道。
”浮黎、浮黎。“楚云念叨了两句。”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元始天尊，当说是经。“而后转头看向中年人，”大叔，你这名字好生奇怪，当中暗含玄妙。“
中年人也未曾想到楚云竟然会念出这么一段话来，不由悻悻然，暗道一声不妙，伸手摸了摸鼻子：”哦，山野粗人，随便叫唤一名号，不足为奇。“心想若真被你一个小娃娃所参悟识破，那还了得！
楚云也不多加追究，盈盈施了一礼，便起身告辞，只是坚定的告诉中年人，今日施饭之恩，来日必报。
看着越来越远的单薄身影，中年人口中轻叹：“师兄，想不到你竟然收了个这么有趣的小家伙。不知今日这一包干粮，你日后会如何答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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