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可乐煲姜
没睡几个小时，郁子离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说到底还是睡不惯这高床软枕，他一夜都在做梦，梦见自己陷进了沼泽里，怎么挣扎都爬不上来。方才是感觉到窒息，这才从梦中惊醒。
看来自己还真是贱命一条。
他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才刚过五点，算算睡了还不到五个小时，但是此刻睡意全无。
昨天他给方昭阳发过信息，问她的情况，可是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也不知道是方昭阳不想理他，还是手机被人收起来了。
理论上讲，方昭阳不会不理他，但是犯病的时候思维方式跟平时不同，郁子离不敢笃定是什么情况。
昨天跑完一万米的后遗症凸显，他两条腿和腰腹肌肉都酸疼极了，起个床都费劲，再加上床垫软弹，坐起来的时候更需要腹部用力，这个环节简直就像上刑。
费劲巴拉地下了床，洗漱完，郁子离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又从柜子里找了些小面包，狼吞虎咽地吃干净，背起书包从楼上下去，穿过静悄悄的客厅，开锁推门出了院子。
五点多钟，家里的帮佣们都还没有起床，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但是为了保险，郁子离还是走出了别墅区，到了大马路上才拿出手机约车。
他打算先去方昭阳那里看一眼，地铁开没开始运营，坐公交倒车来不及，幸好早高峰还没开始，还是打车最方便。
这么早出来拉活儿的司机看起来也有点没睡醒，郁子离上车之后，两人只是例行公事地确认了一下身份和目的地，然后司机就集中精神开车。
原本不是很困，但是在温暖的车厢里待了会儿，郁子离就开始眼皮打架，靠着车窗眯了一会儿。
差不多十五分钟之后，他抵达了目的地，下车被寒风怼脸一吹，立刻精神了起来。
郁子离脚步匆匆冲进单元楼，怀着对方昭阳的担心，他抬起胳膊本想“咣咣”砸门，但是又怕吵到她休息，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没想到门很快就开了，昨天见过的小护士看到他表情略显意外，跟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我来看看我妈。”郁子离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郁丰雷的人，口气略显冷硬，“总能让我进门吧？”
小护士连连点头，向后退了一步：“当然。”
看她很是配合，郁子离也就略微和气了一些，进了门之后，往方昭阳的卧室方向张望。
家里暖气很充足，他把书包丢在门口鞋柜处，脱掉校服大衣。
这次他总算是把校服西装、衬衣都穿齐全了，这些都是已经干洗好、熨烫好摆在他的步入式衣帽间里的，因此今天的郁子离穿西装、打着蓝色条纹领带，看上去非常齐整，是个精神小伙儿。
小护士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看到这样英俊帅气的少年，不由地悄悄多看几眼。
“我妈现在情况怎么样？”郁子离没有注意她的目光，轻轻走到方昭阳卧室门口。
房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露了一条门缝，里面床头附近开了一盏小夜灯，能够隐约看见她安静的睡颜。
小护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小声回答：“阿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也在按时服药，目前一直睡着。我跟同事两人倒班，二十四小时照顾，你放心好了。”
“谢谢，辛苦你们了。”郁子离看到方昭阳熟睡着，也就没再进去打扰，退回了卧室里，他想了想，又轻声问，“她不能用手机吗？”
小护士连忙回答：“可以的，我们只是照顾她，不是关着她，但她说不太想看，把手机放进抽屉里了。”
或许是怕看到什么糟心的事，或许不想跟自己有联系，郁子离想。
她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现实，只能通过逃避来自我保护。
算了，只要她能恢复健康就好。
郁子离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司机小张打来的电话。
“喂，张哥——”他走到厨房接起电话。
小张在那边语气急切：“二少——不是，小郁先生，你是自己去上学了吗？怎么走这么早？”
郁子离刚想回答“是”，但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偷偷摸摸，便直说了：“我先过来看看我妈。郁丰雷起了？”
“还没有，是我准备好送你去学校，孙姐过来跟我说你不见了，她吓了一跳。”
“抱歉，我忘了留字条。”郁子离确实有些内疚，他很不习惯麻烦别人，“你替我跟她解释一下吧。”
小张连忙说：“没事没事，确定你在哪儿就行了，你还在老小区那边吗？”
“嗯，我马上就走了。”
“别别，我这就过去，送你去学校。”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去就行。”
“我还是出去一趟吧，要是郁董起来看见我还在家，肯定要问的。”小张有些支支吾吾，“就是……你懂。”
郁子离不是很懂，但大概能猜到可能会给小张惹麻烦，前天晚上他自作主张回来应当已经让对方挨训了，这次就不好再一意孤行。
不管他有多烦这些事，打工人是没有错的，他不能把对郁丰雷的厌恶转嫁到别人身上。
当然，这也是他目前心情还可以，如果真把他惹急了，那就爱谁谁，老子不伺候。
“好，我在这边等你。”郁子离说。
小张如释重负：“我十五分钟就能到，保准不会让你迟到。”
这十五分钟的时间里，郁子离不知道做什么好，从厨房走进小饭厅，他想起冰箱里还有一桶2升装的可乐，现在还剩下一半，便拿了出来。
他不在这儿住，方昭阳是不会喝的，这可乐也就浪费了，不如拿来煮一锅可乐煲姜，可以给方昭阳喝点，预防感冒。
郁子离找出家里剩的姜，手脚麻利地去皮切丝，把可乐倒进小锅里，不断搅拌，把本就剩余不多的气给释放了出来，再把姜丝丢进去，开火一边搅拌一边煮。
等司机赶过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乐煲姜刚刚煮好，郁子离找了一个保温杯装满，锅里剩下的大约还有一碗，他叮嘱小护士，等方昭阳醒了之后，热给她喝。
“你真是孝顺。”小护士感叹道。
郁子离心想，这还差得远着呢。
他现在能做得不多，只希望用点滴行动让方昭阳知道，自己永远是她儿子，是永远不会抛弃她的人。
“张哥。”郁子离这回没坐车后座，坐在了副驾驶。
既然接下来要经常接触，就不能太颐指气使。
小张连忙道：“别别，可别这么喊我，叫我小张就行，或者叫我名字，我大名张喆。”
“不了，叫着不习惯，我就叫你张哥，你叫我小郁吧。”郁子离说，“当着郁丰雷的面再叫先生。”
小张笑了笑：“成。”
他踩下油门，缓缓驶出这个老小区，眼睛时不时从正中的后视镜里瞄郁子离一眼，像是有话要说。
“张哥，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郁子离礼貌地说，“我今天只是不想麻烦你，你别介意。”
小张摇摇头：“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这是我的工作，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要是不找我，我倒是于心不安了。”他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说，“我不是嘴碎的人，也不见得什么事都跟郁董汇报，之后你要是想过来看你母亲，就跟我说，咱们安排好时间，保准不让郁董发现。”
郁子离勾了勾唇角，眼睛里却并没什么笑意：“谢谢，不过我不怕他发现。”
“我也知道你不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你俩呛呛不是？”小张说完，又往回找补，“我就是个建议，总之家和万事兴，我不会跟郁董汇报你的一举一动，这点你放心就是了。”
“嗯，好。”郁子离说，“以后用车我一定跟你说。”
早晨起床，陆繁荫的感冒症状彻底消失了，耳聪目明，头脑清醒，又是个走路带风的女强人，下了车冲进校园的时候都蹦蹦跳跳的，像脚上安了弹簧。
进了教室，开心地跟大家打了一圈招呼，又慰问了一下同桌：“郁子离同学，早上好。”
郁子离有过很多同学，能满面春风跟他说“早上好”的目前只有这一个。
这姑娘身上自带一种生机勃勃的气质，仿佛她心里永远没有烦恼。
这种气质也能感染身边的人，比如前边的姜墨和裴西楼，用同款热情微笑予以回应。
酷哥虽然也觉得心情莫名愉快，但毕竟他不是走热情路线的，就只是扯了扯唇角，心里想：早上好。
陆繁荫并不介意对方的冷淡，她热情打招呼是习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并没有要求别人给予同样的回应。
“咦，这是什么？”她一边从书包里掏昨天发的试卷一边问。
面前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磨损的保温杯，既然是放在她桌角，应当是给她的。
郁子离转着笔，头也没抬地说：“可乐煲姜。”
“我感冒已经好了呀！”陆繁荫打开保温杯盖，姜的辛辣味儿混合着可乐的甜香扑面而来，“好香，你煮的吗？”
“给我妈煮的，不小心煮多了，顺便给你带点过来。”郁子离越说越觉得耳根发烫，头更低了，鼻尖简直要抵在参考书上，“才过了一晚上，小心感冒卷土重来，预防一下比较好。”
他冷冰冰地说完这些话，心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之前怎么没想到会这么尴尬！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28620/28620509/846798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