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运动会
篮球赛就像是沉闷生活里一个短暂的刺激——其实刺激的也只是很小一撮人，大部分同学还是心无旁碍地学习。
陆繁荫、郁子离还有裴西楼再度全身心投入到了繁忙枯燥的学习生活当中，好在他们本来也没放下过功课，偶尔的放松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四月末周考成绩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切。
从四月中旬起，早为开始了周考，每周六考试，不排考场，几乎相当于随堂测验，但题目难度跟月考和模拟测试看齐，目的就是让学生们心理上对考试这个形式麻木，减小应考的心理压力。
裴西楼的学霸地位不可撼动，二三名由郁子离和陆繁荫来回倒腾，最近令陆繁荫开心的是，姜墨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也不再刻意回避她了，除了不再跟大家一起参加小组学习，平日里在学校还和往常一样和她亲密无间。
陆繁荫追问过郁子离，有没有抓到过上次袭击他的人。抓肯定是抓到了，只是那些人收了钱，没有供出孙梦，只说跟郁丰雷有过节，这才揍他儿子。
谎言是早就编好了的，编得很圆，无懈可击，案子也就这么结了。
郁子离便也没跟她提孙梦其实是主谋的事，不想让她继续为自己担心。
裴西楼每天埋头学习，看不出情绪，就陆繁荫的观察，他跟姜墨相处也算回到了过去的模式，话不多，但开口还是一如既往地互怼。
她私下里问过姜墨，姜墨回答也是还跟之前一样，就是好同学好朋友。
但事实上，两人之间再也不能恢复过去毫无芥蒂的感觉，这种细微的变化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
姜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去问裴西楼问题，一来不想浪费对方时间，二来于啸风对裴西楼醋意大得很，就算对方不知道，她也不太方便跟学霸走得那么近。
她当然还想要裴西楼这个好朋友，如果对方对她没有感情，她可能不会在意太多细节，但……做人不能太自私，她不能什么都要，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无可奈何花落去”，她只求把自己对裴西楼的伤害降到最低。
其实姜墨不说，陆繁荫未必觉察不到，只是连当事人都无能为力的事，她这个事外之人更使不上劲儿。
喜欢的人也在喜欢自己，需要很强大的运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的。
“小梨子，我真的很幸运。”
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陆繁荫和郁子离在操场跑道上散步，想起姜墨和裴西楼，她有感而发。
两人并肩前行，借着夜色掩映，悄悄地牵手。
早为对学习成绩要求严格，但总体的教育理念里有一条，就是要让学生学会对自己负责，其他纪律并不像普通高中那么上纲上线，比如除了不禁止携带手机之外，也不会大规模地抓早恋。
但凡发现班里学生有这样的苗头，如果没有影响成绩，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影响到成绩了，班主任会先找当事学生一起谈话，谈话内容也意不在扼杀这样单纯美好的感情，而是以劝说和疏导为主，让他们自己醒悟，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教育要因材施教，因势利导，早为也是基于全体学生的综合素质才制定了这样的策略。这不会引起学生的逆反，也更利于他们自我反省。
建校多年，早为还没出过因为“早恋”而严重影响学习、造成重大恶果的先例，因此校领导认为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便长久地坚持了下来。
不过尽管如此，学生们也不敢太张扬，总体来说，他们的自我管理还都是比较成功的。
郁子离和陆繁荫牵了一会儿手，又轻轻放开，他看着跑道上或散步或跑步的学生们，勾唇轻笑：“我也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啊。”
五月初夏，校园里很多树都开花了，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的气味，闻之沁人心脾，若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小氛围更显甜蜜。
“哎，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也不瞎操心了。”陆繁荫长叹一声，“只要我末儿能考上理想大学就行。”
郁子离也宽她的心：“放心吧，一定会的，她的成绩在早为虽然一般，但是综合全市学生的成绩，她也在前五分之一，加把劲的话考上理想的学校没有问题。而且她和于啸风不在一个学校，她的家教又严，那人对她的影响不会太大，只要她能自己调整好心态就行。”
原本他想给于啸风补过清明节，但自己受了伤，现在这人又跟姜墨是那样的关系，他也就不便下手了，算是放这混蛋一马。
“你说得对！”陆繁荫轻松地往前一跳，又转身倒过来走，“我们姜末儿也心里有数，我应该信任她。”
郁子离看她这样倒着走就紧张，上前一步拉住她：“祖宗，你正常走路吧，小心再崴脚。”
“我哪有那么脆弱。”尽管这样说，陆繁荫还是从善如流地转过身，两人再度偷偷牵起了手，“马上运动会了，我还要跑五千米呢。”
郁子离：“……”
“咱不能歇歇？有点过于拼了。”他无奈地说，“脚才刚好多久啊。”
陆繁荫抬起左脚，灵活地转着脚腕：“早没事了，再说才五千米，我就跑跑，也不是非得拿冠军。”
“不想拿冠军？”郁子离促狭地说，“我才不信。”
陆繁荫“嘿嘿”笑着：“重在参与嘛！你可别忘了答应我要去参加游泳比赛的。”
“我那是野路子，又不像其他人都有教练指导，成绩不好看岂不是丢你的脸？”郁子离故意说。
“嘁，也没多少人知道咱俩……”陆繁荫想到这个，又忍不住颧骨升天。
其实从早为拿下双冠王之后，超话里关于他俩的cp贴到处乱飞，俩人当时也没太注意保持距离——毕竟她当时脚腕有伤，郁子离对她简直是贴身服侍，因此被拍下了各种比较亲密的照片。
尽管他们不可能公开承认，但已经被绯闻搓成了一对儿，甚至还有了cp粉。
这让陆繁荫小小紧张了一段时间，大家都还是学生，这样不好，幸亏随着篮球赛结束降温，一个月过去了，这话题也就渐渐归于沉寂。
不过，学校里的学弟学妹们见到他俩形影不离，还是会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郁子离故意拱了拱她的肩膀：“那我只穿泳裤去游泳，你舍得被人看见我的好身材？”
“你就自恋吧自恋吧。”陆繁荫佯装毫不在意地一拨刘海，“我才不在乎。”
但她其实心里想的是，秀自己男朋友的身材，让大家羡慕去！
小心机get！
郁子离叹了口气：“好吧，那小梨子我就谨遵懿旨了。”
“乖啦~不要有压力，赛出风格赛出水平就行了~”陆繁荫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瓜。
过两天他们就要三模，这次运动会是很好的放松机会，也是她高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结束之后，再过半个月，大家就要结束高中生活，从此各奔东西。
当然还是要留下美好的回忆才行。
班里体委跟陆繁荫的想法一样，大打情怀牌，希望同学们都能踊跃参加这最后一次运动会，在他的热情动员下，不少人还真第一次报了项目，周婉这温温柔柔的没有别的特长，报了四乘一百米接力；严华报的男子铅球；裴西楼的运动才能通过篮球赛已经显露无疑，躲也躲不开，最后他报了跳高；姜墨在好几个项目之间犹豫来犹豫去，最终报了跳远。
陆繁荫除了五千米，也参加了四乘一百米接力、三级跳远和跳高，她这么拼，郁子离自然是不能落后，除了自由泳比赛，还报了男子四乘二百接力、立定跳远和标枪。
本来他打算报一万米来着，是陆繁荫阻止了他：“算了，你膝盖的伤也才好没多久，还是别参加长跑项目了。”
“知道心疼我了？”郁子离偷着乐。
陆繁荫把他说的话原样奉还：“嗯啊，不能逮着瘸子猛踹。”
学校很人性化，没有把运动会定在周末，而是放在了周一周二，给刚结束三模的高三狗们片刻喘息。
刚立夏不久，天气晴好，云淡风轻，除了过分热情的阳光之外，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年轻人们在操场上纵情挥洒汗水，展示他们青春自信的另一面。
这种气氛实在感染力超强，让每一个参加运动会的人都暂时忘却了各种烦恼，尽情去感受这种青春无敌、无所不能的恣意和快乐。
郁子离简直是运动天才，样样都很拿得出手，目前为止，最吸引陆繁荫目光的还是他的标枪，少年持枪奋力一掷的模样实在不要太帅！但她更期待的当然还是他的自由泳比赛，想想那好身材，实在令人垂涎。
每当想到这里，她都得努力阻止自己露出姨母笑，哎！
姜墨之前没有参加过运动会，她跟陆繁荫完全相反，是偏柔弱的那种，基本没什么运动神经，就连体育考试都是低空飞过，将将及格。
这次报跳远是赶鸭子上架，也是被体委那句“给高中生活留下美好回忆”给打动了，才冲动地报了项目。
而她比赛的时候，陆繁荫恰好去参加跳高，就不能陪她过去了。
闺蜜不在，姜墨也无意让别人看见自己出糗，于是谁都没说，一个人默默地检录完毕，去了比赛场地。
她没有比赛经验，又很不自信，看着同样参加比赛的学妹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像陆繁荫一样矫健，而自己站在队伍里，就像棵可怜的豆芽菜，越发心里没底，还有点委屈——别人都有同班同学陪着，就自己没有，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
这种落寞和孤单感，在她结束了第一轮的比赛、拿到最后一名的成绩之后，被推到了顶点。
姜墨最近其实过得非常压抑，随着高考将近，父母对她的耳提面命越发多了起来，不管是月考、周考还是模拟考，她考得不好会被批评，考得好也不会被夸奖，在家里等待她的全都是“高考考不好，你一辈子就完了”、“你要是成绩差，丢的是爸妈的脸”、“你不是脑子不好，就是不肯用功”等等充斥着负面情绪的话，每天回家看到爸爸妈妈的脸，她都会觉得窒息。
把这些心事跟于啸风倾诉，能获得短暂安慰，然后话题很快就拐到吃喝玩乐上去。这人对她不肯出来一起玩颇有怨念，但姜墨不是完全的恋爱脑，她还是知道目前什么对自己来说最重要，即便对方装着生气，她也不会轻易妥协。
以前有了难过的事，能开导她的就是裴西楼和陆繁荫，可她不想再去麻烦前者，至于闺蜜……之前是她自己说了让人家不要管自己，哪好意思有了烦恼再去求安慰，这也太把人家当工具人了。
况且她看到陆繁荫和郁子离天天那么开心，就更不想去影响别人情绪，让闺蜜替自己担心了。
姜墨无数次地对自己说，要坚强，要变得像荫荫那样强大，以后的人生路都得靠自己走下去。
然而现在站在一群优秀的人堆里，举目无“亲”，成绩垫底，她突然间就破了防。
垃圾，我可能就是垃圾，扶不起来的阿斗，不可能会有出息。
逃吧，这比赛我不参加了。
姜墨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过街老鼠，得偷偷摸摸地离开，她眼觑着四周，一步步地后退，突然间被砂石硌了脚，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关键时刻，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了起来，回头一看，是面色清冷的裴西楼。
学霸微微蹙眉：“怎么退着走路？不怕摔跤吗？”
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关怀模样，姜墨憋得辛苦的眼泪骤然决堤，众目睽睽之下捣了他一拳：“你怎么现在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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