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豆豆
陆繁荫知道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是也很清楚，自己万一心软一点，肯定就会被他拿捏，于是毫不留情地拒绝。
“我没什么机会可给你，你也别浪费大家时间。”她往走廊两边瞥了瞥，压低声音，“别在这里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郁子离好不容易抓着这次机会，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手：“荫荫，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好不好？你怎么罚我都行，我心甘情愿，但别不理我。”
“你能不能认清一下现实？”
陆繁荫撇开脸不看他，她外套也在姜墨车里，现在身上只穿了件法兰绒的衬衫，内搭一件短袖t恤，手腕处的袖子是挽起来的，觉得被他攥住的手腕被火灼烧一般地烫。
她低声道：“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没有罚你的必要，也没那个心情，你要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想受虐，麻烦另请高明，我不想费这个脑子。”
“我不想结束！我们没有结束！之前那、那是——”
“别说那是个意外是个误会，我不想听！”陆繁荫急得眼眶发红，“不管那是什么，都已经结束了！我很讨厌回忆过去，你别逼我！”
郁子离连忙道：“不回忆！不回忆！我们重新开始行吗？你就当刚刚认识我！”
“你就是那个回忆，我怎么和你重新开始？”陆繁荫苦笑地看着他，“你就像是一枚人形书签，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曾经多失败，你觉得我看见你会有什么感受？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关心我，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别让我想起过去！”
她使劲甩了甩被他拉住的胳膊，压低声音威胁：“放手，不然我喊人了。”
“不放！”郁子离脱口而出，看到她痛苦的神情，又忍不住放软了声音，“至少今天让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坐后座，只当我是司机。”
陆繁荫烦躁地说：“没这个必要——”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
或许是个能帮她脱身的好理由，陆繁荫立刻拿到面前来看，却发现是老板发给自己的，求她帮一个忙。
她正气急攻心，看到这条微信，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好，你可以送我，我要先去接一个人。”
这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郁子离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打车。”陆繁荫继续试图甩开他，却感觉到手臂上突然一紧。
郁子离立刻道：“我愿意！我这就送你！”
“好，你先松开我。”陆繁荫觉得手腕有点疼了，低头看去，隐隐有一圈红印。
郁子离犹豫了片刻，并没有松手。
他生怕这一松，她就消失不见了。
陆繁荫看出他眼中的担心，无奈道：“我又不是撒手没，你松开，我答应的事从不会不算话。”说罢又暗戳戳地补了一句，“不像你。”
得了她的保证，郁子离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她柔软温润的皮肤，下意识地握了握手心，感受留在手里的一点余温。
他把房门关好，等电梯的时候给秦琴打了电话，让她把自己的车开到楼下，然后和陆繁荫一起下楼。
进了电梯，郁子离才想起来问：“你要去接谁？去哪儿接？”
“一会儿我上车开导航，你按导航开就行。”陆繁荫淡淡道。
已经得到了对方极大的让步，郁子离不敢再多追问什么，生怕把人气跑，于是便住了嘴，甚至都没有再尝试调节气氛，一声不吭地站在她旁边，一路走到公寓院外都没再吭声。
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秦琴把车送来，下车后跟自家老板和陆繁荫打了声招呼。
陆繁荫礼貌地向她点头，能猜到这位应当就是上次受命“蹲守”自己的那位女助理，下意识地多看了她两眼。
长得很好看，人也很有气质，一身职业装显得非常干练，面对老板不卑不亢，非常有职业精英范儿。
她心里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身为总裁，身边一定有很多莺莺燕燕吧。
诶，荫荫，你的格局呢？再说是你不要这个消失的混球，现在酸什么？！
郁子离给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陆繁荫下意识地坐了进去，系安全带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我应该坐后座的，这距离太近了！
可是已经上了“贼车”，郁子离也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她再换座位也来不及了，非要换的话又少不了要跟他一番争执，太麻烦，还是算了。
陆繁荫微微往车窗方向侧身，算是半个后背对着他，免得跟他多交谈。
郁子离平时在员工面前冷面冷心的，在她身边就是一条温顺的大型犬，此刻也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问：“我们去哪儿？”
陆繁荫已经调出了导航，彬彬有礼的女声回答了他的问题：“请直行，前边二百米红绿灯处右转。”
郁子离：“……”
他还能怎么办，照做呗。
汽车缓缓汇入车流，越开越远，秦琴目送他们片刻，转头往公司方向走去。
之前她见过老板接到微信一秒变脸，又替他蹲守过陆繁荫——当时交代任务的时候，小郁总表情冷淡，只说“看到她出现给我打电话”，惜字如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现在见到两人同框，才发先老板这状态真是十分不对劲。
尽管不是很明显，但是那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温柔和讨好，很像舔那个什么。
咳咳，尽管老板读不到她的脑电波，秦琴还是不好意思对他用那个词，毕竟这位老板虽然年轻，还是很有本事的。
看来这位陆小姐在老板心中的地位不一样。
再干练的职场精英也有一颗吃瓜的心，尤其身为总裁助理，理性吃瓜属于业务范畴，秦琴掌握得非常娴熟。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乐开了花，看样子郁鑫就快要有年轻的老板娘了。
啧啧，虽然陆小姐打扮很随意，但跟老板站在一起真是配一脸！
此刻，配一脸的那两位，很像一对七世怨侣，目前是谁也没理谁，一个不敢，一个不想。
怕车内气氛太沉闷，郁子离打开了车载音响，播放着马克西姆的钢琴曲——这是以前陆繁荫最喜欢的音乐，两人一起听着，气氛也就不那么僵了。
目的地不算远，逆向高峰开了二十分钟，很快就听导航说“已到达指定地点”。
“就停这吧。”陆繁荫淡淡道。
郁子离停稳车，对车窗外东张西望：“在哪儿接人？”
这里环境比较简单，旁边只有一个幼儿园，左右只有几个商铺，然后就是绿化带和公路。
商铺门口没有驻足停留的人，难道对方还没到？
现在五点多，幼儿园应该是已经下班了，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人。
想什么呢，荫荫怎么可能去幼儿园接人。
等等！！
郁子离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就见陆繁荫一声不吭下了车，径直往幼儿园走去。
小郁总的心立刻就像被什么捏了一把，酸疼酸疼的。
他甚至在座位上坐不住，下车透气，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幼儿园的门口，期望陆繁荫带出来的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成年人。
十多分钟过去，郁子离的期望落空，他绝望地看着陆繁荫从里边抱了个小男孩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关系十分亲密的样子。
不不不，不可能的，要是荫荫结婚有了孩子，他一定能看得出来。
一定是亲戚家的，不，朋友家的！
正在小郁总心里变成无数团乱麻的时候，陆繁荫抱着孩子走到了他面前，脸色稍显不自在。
这落在郁子离眼里，分明就是有所隐瞒的心虚。
他下意识地攥起了拳头，心里冷笑，是啊，荫荫没必要什么都跟我说。
她躲我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跟我说些。
那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眼睛大嘴唇红，小鼻尖微翘，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一副很机灵的模样，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郁子离。
陆繁荫别扭地说：“豆豆，叫叔叔。”
豆豆没有叫，而是有自己的想法，黑眼珠盯着郁子离，脸贴在陆繁荫脸上，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这是谁啊，妈妈？”
陆繁荫：“……”
郁子离：“！！”
他觉得自己心口结了冰，后背却又像是被烈火炙烤，却还要努力维持着体面，僵硬地开口，声音简直不像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来的：“上车吧。”
陆繁荫看着他往驾驶座走去，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作罢，抱着豆豆坐上了后座。
郁子离上了车，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去哪儿？”
陆繁荫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黑沉沉的脸，按捺不住地心慌，说了自家小区的名字，便看对方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上了路。
这招……太损了，但应该管用吧。
一劳永逸就好，对双方都好。
豆豆简直就是个小机灵鬼儿，还是个碎嘴的机灵鬼，坐在她腿上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爸。
说他爸看中了一辆最新款的特斯拉，说他爸想在哪哪哪买房，还说他爸想带他们全家去欧洲度假，陆繁荫没接茬，只是“嗯嗯”地应着，郁子离却攥紧了方向盘，攥得指节发白，大脑一片混乱，只能把注意力方才开车上，免得出危险。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豆豆跟陆繁荫太亲了，容不得他半点怀疑，他有心想逗这孩子几句，从对方嘴里套出真相，可是他像是被人下了哑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开到小区外，郁子离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动弹，陆繁荫抱着豆豆下车，强装镇定地走到前边，对他说：“多谢。”
“叔叔再见。”豆豆乖巧地说，然后撒娇道，“妈妈，晚上我想吃鱼。”
这两个字刺痛了郁子离的耳膜，他第一次没有跟陆繁荫道别，踩下油门，开车疾驰而去。
陆繁荫无奈，抱着豆豆往家里走，旁边没人了才训他：“都说了让你别这么叫，怎么不听话？”
“那个叔叔喜欢你，我要让他打消念头。”豆豆有理有据地说，“你就是我妈妈，现在不是，将来一定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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