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最后学年的首课（三）
穿着小丑戏服的罗杰戴着的面具上哭脸的部分黯淡了下去，而笑脸部分亮了起来，展现出“笑脸”的他用戴着戏谑的嗓音对身后的同学说：“嘿嘿嘿嘿，伙计们，打不赢的话，我们待会就得一起地板上见了。”其他五位年轻法师除了穿着华丽法师袍的威廉以外，都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笑容，毕竟如果要把从小挨揍的次数由高到低排出个前十位来，这支队伍里除了威廉的所有人都能榜上有名。不过，榜首毫无疑问是那个已经长像如同怪物一般的斯努比斯。所有学生中也只有他能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得不停挑衅可怕的老师了。
六个年轻的男性法师进入了竞技场，然后对着老师一起鞠躬行礼。
不同于上一支队伍，这次基戈尔没有急着动手，他先开口对这群学生说：“从刚才的战斗里看出什么没有？罗伯特，你来说。”
科隆骑士最中意的年轻法师罗伯特.居里高声回答他：“老师，我们六个人里除了罗杰以外，没有人的魔力水平达到高等法师的水准。所以如果要战胜您，就必须向您刚才那样，把身体优势利用到极致才有机会。”
基戈尔不置可否，接着眼睛瞟向那个在学生们私下评论里疯狂程度仅次于斯努比斯的魔法师“分裂者”罗杰，看着他那半边笑脸：“你呢？”
罗杰歪了歪头，依然用他那笑脸亮起来时特有的戏谑语气回答说：“如果有可能，身为一名魔法师，我当然还是选择在远处用魔法对付您。可惜罗伯特说的没错，靠我们六个，如果想这样和您交战，那还不如现在就请您把我们从这里丢下去了。”
基戈尔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让威廉脸色更苦了的期待表情说：“看来你们有好好想过战斗预案，很好，开始吧。”
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他就拔腿冲向了场中穿着小丑戏服的罗杰。
早就熟悉了这种战斗的年轻魔法师们完全没有惊慌，光着上半身有着细长眼睛和一张尖脸仿佛一条毒蛇一般的柏图几乎瞬间就隐匿了身形，而并不擅长近身战斗的罗杰第一时间往后撤了一步。
进入战斗状态满脸狞笑的基戈尔身前就留下了本来一脸苦相明显缺乏干劲但是此刻却咬着牙站在了正面的威廉。而笼罩在褐黄色法袍中的巴布里克其实从刚刚基戈尔在询问他们时就已经在准备他最擅长的魔法“石肤术”。在基戈尔发动攻击后，在所有需要施法时间的同伴们后撤前，他就将这个被他改良过很多次的中级魔法拍在了身体突然开始膨胀的威廉身上。
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上一层石头材质的“护甲”后，这个平时看上去有些丧的法师约翰眼睛突然开始布满血丝，然后他大吼了一声，整个人足足膨胀了一大圈。彼此非常熟悉的学生们知道这个实际出生于北地狂战士部落达科索安的同学毫不犹豫得激活了他的血脉。
平日里话很少的科隆骑士嘟哝了一句：“得到了魔法防御加持的狂战士......”
同一时间，恩维一脸震惊得看着在激活了狂战士血脉后没有像以前一样发狂，而是俯下身来做出了攻击姿势的威廉，低声说了句：“威廉竟然可以在狂化后保持一定理智，他能控制狂化程度？！”
奥科维奇点了点确定了好友的推断：“嗯，看来是的，如果狂战士个个都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达克索安人就真有点可怕了。”
基戈尔显然对威廉的表现有些意外，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他反而加快了速度，径直冲向了做好了准备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小巨人的学生。
威廉看着快到眼前的基戈尔，他的双手上劈里啪啦跳起了明亮的电弧，然后，肉体力量达到了顶峰的年轻法师往前一步迎向了已经到达的强大法师基戈尔。
轰隆一声，在过去数千年里都是念着咒语相互丢魔法的魔法师对决中，出现了本该是两个摔跤手肉搏才应该出现的画面。一边是身形巨大的年轻法师约翰，一边是第一次在竞技台上露出了享受笑容的基戈尔，两个人都蹲着马步，双掌交汇，一起嘶吼着展现出了强大的肉体力量。师生两个脚下的坚硬石板“砰”一声同时碎裂了，威廉的双眼血丝变得更多，脑袋出现了不自然的轻颤，显然在狂化的程度上更深了一层。为了保证还能施法，堪称狂法师的威廉在进入完全狂化状态前一次性释放了所有的魔力，它们凝聚了巨量的雷元素，对着自身释放的持续雷系魔法仿佛又给他批了一层电衣。不过威廉的石头皮肤有效阻隔了电弧对自身的伤害。似乎对威廉这次毫不犹豫的正面攻击很满意的基戈尔竟然没有做任何防护，直接用身体硬接了他这套组合技能。
淡淡的焦味从基戈尔与威廉交叠的双掌中传出来，基戈尔突然脱手俯下身来，将控制不及往前扑倒的因为狂化而变得巨大的年轻法师一把举了起来，然后重重得一拳打在学生的肚子上，直接将威廉肚子上的石化皮肤击得稀碎。巨大的力量甚至让威廉现在变得沉重的身体直直飞上了半空。这个举动破解了擅长风系魔法，在基戈尔和威廉对峙时飞到了他头顶施展魔法的罗伯特准备好的攻击。被“石肤术”强化了防御的狂化法师身体直接撞上了罗伯特改良自中级魔法“风刃术”而形成的攻击魔法“凌风刺杀”。无数道无形的风刺落在他的身上，将被基戈尔打向半空的威廉击落，实用又强大的防御魔法“石肤术”如同纸一样被罗伯特的风系攻击魔法撕碎，并在威廉身上留下了数个血窟窿。
“扑通”一声，带着无数碎石的威廉重重得摔在了地面上，扬起了一片土元素形成的尘灰。
基戈尔如同一尊魔神一般站在竞技台上，看向了举起双手对着自己施展了他准备好魔法的高瘦法师黑约翰。
唯一一个来自止戈森林村落的年轻法师表情凝重，但是眼神坚定，他念完了最后一个咒文，喊道：“沙缚！”
那些因为威廉到地而激起的笼罩在基戈尔身边的尘灰突然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化成了一条凝练的长蛇，一下将基戈尔牢牢缠绕在了原地。
基戈尔赞许得看了看机会把握得很好的学生，嘴里第一次快速念了一段咒语，从他身上就冒出了剧烈的低温波纹，柔韧的沙蛇身上就蒙上了一层冰渣，丧失了韧性。在他即将挣开沙蛇的瞬间，他注意到了半边笑脸变得黯然半边哭脸亮起来的罗杰也完成了施法。
一双举手突然从后面把他牢牢得抱住，基戈尔用余光一看，那是双眼失去了焦距明显还没清醒的威廉。
“同时释放了‘寂静术’和‘傀儡术’，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的施法速度快了很多啊。狂化的身体一般的傀儡术可控制不了。”喜欢点评两句的恩维赞叹。
然后，威廉身上石肤术残留的石头皮肤、地上的碎石和凝固掉落的土块里，突然冒出无数细碎的黑影，并迅速凝聚出一个黑色的圆形井面，以暗系魔法隐匿了许久的柏图从其中手持两把加持了高等锋利术的匕首一跃而出，刺向了基戈尔。而同一时间，终于找到机会的罗伯特身后出现了比高等飞行术加持下的“风之翼”小一号的淡色光翼，让他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而降，那把同样加持了锋利术的细剑正对着基戈尔。
基戈尔再次露出了战斗状态下挂着的狞笑，他双眼冒出魔法明亮的光芒，将所有魔力都灌注到那两把特殊魔法匕首加强锋利度以防止老师施展什么防御魔法的柏图突然觉得身体失去了控制。而几乎就要刺中基戈尔的罗伯特也悬停在了空中再也难以落下。以基戈尔为圆心的小范围内，重力仿佛突然消失，并且天空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吸力，将失去神智的威廉、半空中呲牙仍想刺出匕首的柏图、拼命挥动双翼抵抗的罗伯特都扯了上去。而在施展出高等魔法“引力场”和中等魔法“大地之根”的基戈尔则牢牢站在了地面上。
在三个学生的脑袋在空中相遇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时，基戈尔突然发现脚下的元素突然失去了控制，不但“大地之根”的效果瞬间丧失，那个瞬间他竟然完全失去了身体周围的元素感应。然后他看见其貌不扬的法师黑约翰在巴布里克用魔法凝聚出一柄战锤附魔了一对和罗伯特一样的缩小版光翼。
翅膀挥动，那柄战锤以惊人的高速撞飞了基戈尔。
因为施展了施法难度极高的高等法师“元素中和”而两边半脸都黯淡下来的罗杰眼中，老师直直飞了起来，他们离胜利已经一步之遥。
然后，让他失望的场景出现了。摆脱了“元素中和”区域的基戈尔完全没用施法步骤，随手就施展了以高等法师的魔力储备最后能施展的高等魔法“空间错位”。
本该飞出场外的基戈尔掉落的方向变成了垂直向下，他扑通一声落到了地上，然后毫发无伤得爬了起来。
还有魔力剩余但是并不擅长攻击类魔法的小丑法师和两个还站在场上的同学放弃了抵抗，准备接受已经习惯的下场——被掐住脖子丢出竞技台。
站起来的基戈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并没有那么做，他再一次露出了笑容，对着丧失了斗志的年轻法师说：“我输了。”
三个法师面面相觑，甚至小丑法师的哭脸和笑脸都明暗不定。
基戈尔说：“‘空间错位’是高等魔法，但是因为空间魔法的特殊性，除了个别高阶法师外，这是大法师们才能掌握的技巧。如果我只是一个身体强壮些的高等法师，现在已经在竞技台地上了。说实话，在这之前，我最不看好的就是你们，但是你们的表现出乎了我的意料。你们通过考核的最大原因是，威廉、罗伯特和柏图成功骗到了我，让我以为你们没有执着于把我打落竞技台，而是想要正面和我对战。这让我放松了被击飞的警惕。不得不说，你们对我的心理进行了很有效的研究。”
然后，基戈尔扭头对着因为受到索尔掌控下竞技台结界内提供的治疗魔法而清醒过来并从地上爬起来的三个学生说：“都很精彩。无论是威廉你展现出的控制狂化程度的技巧，和靠石肤术增加防御的同时利用半成品雷系魔法附加电流的攻击手段；还是柏图你把隐匿术的触发通道藏在战斗场景中很难引起注意的石肤术里的刺杀思路；包括罗伯特你这种依靠改进‘高等飞行术’而增加短距离攻击速度的方法。”
聚集到了一起的六名年轻法师自被教导魔法以来第一次听到了老师的夸奖，除了终于稳定把半边笑脸打亮了的“分裂者”罗杰，他们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相互看了一眼后，有些不敢相信得赶紧一起向着老师躬身行礼。
场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衷心送出祝贺的尼米兹小队那边的掌声最响，然后是带着一点不甘心的西丝娜他们。几名魔法导师和科隆骑士只是不轻不重得鼓着掌。
亚索这边四个人的情况就复杂得多，亚索的笑容最真诚掌声也最响亮，而奥科维奇显然只是出于礼貌，恩维则表现得很敷衍。至于斯努比斯，他根本就没有鼓掌，而是看着那个完全没有因为疯狂而彼此惺惺相惜的小丑法师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在这队学生回到观众席上时，竞技台也再次恢复了原样。
没有等老师召唤，尼米兹率先站了起来，他对着身边慢了一步的新队友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该轮到我们了，大家放轻松，尽力向老师展现我们的实习成果吧。”
显然在学生中有着不错风评的尼米兹已经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的领头人，另外五名年轻法师和一条幼龙同时点了点头。尤其是那条胆小的幼年绿龙，眼神虽然胆怯但是似乎格外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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