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明牌
但丁堡主城堡区四楼，属于亚索的办公室里。
恩维坐在正对办公桌的一张沙发上，颇有兴致得看着亚索在书柜旁边那块巨大的白色金属板上面写写画画。亚索用的是一个很实用的魔法物件，这个魔法出自丹妮和他的共同研究。只需要调动光元素，就能在这块白色金属板上进行书写，而同样通过光元素的调动，就可以消除已经书写的内容。这个魔法物件做出来后，学院就节约了大量纸张。甚至几位魔法导师在低年级学生学会冥想之后，第一课就是让他们学会使用这种金属板。因为这个过程完美契合新的魔法学徒们熟悉元素的感知和调动的练习。
他的旁边坐着翻看一本红色封皮魔法笔记的奥科维奇。
亚索写完之后，站到了金属板旁边，将上面的内容亮给了恩维和他的舍友。
“大致情况都在这上面。”亚索对着他们说，“老师把这个作为最近一期考核，并明确自己不会参与。另外，老师说他将关闭整个但丁堡的自动防卫，将防守任务全部交给我们组织。”
恩维吐槽了一句：“就是说直接撒手不管了呗。”
亚索点了点头，他用手指指着一块内容说：“尼米兹和提利昂已经在撤回学院的路上了。他们确定帝国教廷的情报人员已经进入了我们的活动范围，并且应该已经通过学院的外围商业圈打听到了学院的位置。通往学院的路就一条，我们不用过多考虑他们的袭击路线。现在要评估的是教廷可能组织起一支怎样的队伍来对付我们。”
恩维叹了口气说：“既然老师都把对方放到了这么近的地方，那就等于明牌了。老师虽然在这里窝了很多年，可就冲他在外面的那些事迹，光辉教廷阵势小了都不好意思上门。”
亚索想了想说：“有一点我们大致确定，矮人战争结束后，教廷不太可能在境外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我们和帝国之间隔着为数众多的附属公国和整个止戈森林地区。因此，他们针对学院的行动只有可能通过‘清道夫’这类精英小队实施。”
恩维深表赞同，他补充说：“反正帝国历史上清剿魔法师的行动也不是第一次，大差不差。我们学院这个地形，实在难下手。我觉得老师的意思现在是让我们动动脑子，怎么给他们创造个方便下手的机会。”
奥科维奇点了点头说：“偷袭和刺杀是对付魔法师的最好手段。和做好充分准备的魔法师打架，得红衣大主教以上的人才有这个能力。当然，教廷如果不计代价，正面攻击也不是不行。”
恩维哀叹了一声：“人家都是动脑子想怎么让别人没法对自己下手，我们倒好，聚在这里商量怎么让人家方便对我们下手。”
亚索指了指金属板的另外一块写满文字的地方说：“没办法，我们得作好最坏打算。如果他们不敢正面进攻，我们就得整天关在城堡里耗着。”
恩维说：“教廷的人查到我们一段时间内物资的采购量不会太困难，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储备了大量的物资。所以弄几个人假装下去采购然后伏击这招不说他们会不会信，操作起来也实在困难。这么长一条路，我们看得到别人，别人也看得到我们。就算用光影魔法做伪装，我们也没法遮掩太多人的移动痕迹。只弄个五六个下去又太危险了。”
“晚上一批批让人使用飞行术下去怎么样？”奥科维奇想了想说。
恩维看了看这位仅仅只在魔法上天赋超群的舍友说：“教廷对魔法师的研究资料能堆满你整个实验室，你觉得他们会想不到这一点么。我敢保证，你敢往山下飞，他们就会用神术攻击在半空中就把你干掉。”
奥科维奇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果断得闭上了嘴巴。
“哎，头疼，要是个个都会老师的短距离次元魔法就好了。”恩维再次哀叹了一声。
奥科维奇这次没有眼睛一亮得说抛出“要不我试着研究一下”这种话，因为空间系魔法着实有点复杂。
亚索又指了指金属板上的其他内容说：“我们现在手里还有两张优势，一个是还没有人知道我们和提前毕业的几个同学和外部之间还有‘通讯’魔法这个信息交换渠道，一个是帝国教廷的人可能能推测到我们发现了他们，但是不太会清楚我们掌握了他们的调查进度。能从这里想想办法么？如果不一次性把他们引上来打痛了，我们就只能一直缩在学院里了。”
恩维开始用手指轻敲沙发，他琢磨了一会，说：“我们再回过去想一下，老师的举动很有深意啊。你们看，老师本来没有必要强调下这次应对要看作一次考核，并且明确说明他不参与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他肯定想到了只要他在学院里，教廷就很难组织一支实力足够的队伍跨越诸多附属公国和止戈森林来对付我们学院。再结合亚索刚刚提到的两点，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深居简出的老师，会在什么情况下必须离开学院。”
亚索似乎想到了什么，而正好恩维也露出了那个熟悉的微笑。紧接着，金发法师就对着若有所思的亚索说：“你们觉得，提前毕业的心爱富豪弟子结婚，邀请老师做证婚人这个消息怎么样？”
亚索眼睛一亮说：“索尼和海恩？”
笑容愈发灿烂的恩维点了点头，说：“要不赌一把，看看帝国教廷在各个附属公国的情报网到底建的怎样？”
亚索低头想了一会，说：“海恩是一个著名的浪荡少爷，突然宣布结婚会显得很异常。马里昂家族是蓝月公国的首富，蓝月公国公爵曾经亲自册封他们的家主为世袭侯爵。而且蓝月公国和帝国向来走的很近，我们不适合把他卷进这件事来。而索尼，我觉得倒是可以问一问。他这次提前毕业就是因为他在家乡罗德韦尔公国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我联系他一下，把情况和他说清楚。”
恩维的手指最后用力一敲，说：“索尼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教廷或许都已经秘密调查过他了。为了让他演得像一点，嗯，不如这样，让索尼先在蓝月公国对我们学院进行一段时间的宣传，反正这也是老师一直准备做的事情。你们看，蓝月公国和帝国之间的关系可不怎么亲密。这样的小公国里，对教廷教典里的‘亵渎者’们给予一定的宽容是很正常的。索尼在引起蓝月公国那边国民们的兴趣后，找个合适的时间，高调点宣布，他的大法师老师将以公国首富小儿子婚礼证婚人的身份出现在蓝月公国。这样，一个学习了很多年魔法之后，积极向民众推广魔法的富商子嗣形象是不是就很丰满了。而且在这之前，亚索已经在帝国本土之外做了不少推广魔法和魔法物品的事。这种情况下，老师为了学生的婚礼和学院去一趟蓝月公国，就更加合理了。”
奥科维奇露出了“不愧是你”的表情，说：“这个好，这几年老师一直安排我们几个和各个大小公国的大贵族们接触。教廷的人既然已经查到了我们，那很可能会找到这些封锁在大贵族圈子的消息。人对送上门的信息可能会有怀疑，但是对自己费了劲查到的，相信起来就容易多了。”
恩维颇为欣慰得对着舍友说：“对于阴谋这种事，你现在理解得越来越深刻了。”
奥科维奇眨了眨眼，说出了另外一句让恩维更为欣慰的话。
“最好的阴谋，不就是对方明牌了，还能让别人觉得我们也明牌了么？”
总是一脸憔悴代号“长钉”的刺客背着一个大包裹，走在回伊芙城的路上。这是一位刺客联盟里的异类。联盟由猩红议会主持，指挥着上千名刺客和一个外勤机构“影阁”。议会的架构非常简单，十二名议员做重大决策，“影阁”负责接单和收钱这些后勤，刺客们负责干活。议会培养刺客的过程血腥而残忍，从那所藏在迷雾沼泽里的刺客学校进去还能出来的人十不存一。但是不得不说，经历过那些魔鬼训练的刺客，个个都称得上是技艺娴熟的精英。议会把刺客们分为五级，一到三级刺客被粗暴的称为“学徒”，而四级称为“歌者”，五级刺客则称为“送葬人”。从没有人给他们解释过为什么刺客们会被这么命名，只知道那是从猩红议会最初的发源地“鲜血花园”传出来的名称。前三级刺客只能偶尔接下联盟安排的简单任务，除此之外他们不被允许走出迷雾沼泽里那个秘密的刺客学校。四级和五级刺客是联盟的真正中坚力量，数量勉强接近三百。在没有接任务时，他们可以在有“影阁”驻点一天行程内的区域里自由活动。
从实力上来说，“长钉”远远超过了大部分五级刺客，但是一是这些年接单量很少，二他时常拒绝任务而被扣除四级刺客们赖以提升的联盟积分，所以他已经作为“歌者”在联盟呆了很多个年头了。和他同期的刺客们，要么已经入了土，要么在五级刺客中都已经赫赫有名。其中最强大的两个，甚至进入了血腥议会。
有不知真假的消息曾经传到一些五级刺客耳中，说这位在联盟历史上都属于少见的奇葩刺客曾经一度被提上血腥议会讨论是否需要纳入清除名单，最终这个提议被血腥议会否决了。不管怎样，他现在依然在刺客联盟呆着，每年挑挑拣拣的完成几个联盟发布的任务。
在他找到最近的影阁驻点，将执行任务获得的信息上报之后，驻点的外勤员工把一批新的可接任务列到了他面前。自动剔除了为首的那七个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刺杀任务，“长钉”直接看了看最后两页的最近更新。
然后，极少主动接任务的四级刺客，向影阁驻点提交了一个任务承接认证。
那个任务内容是：刺杀斐济.道尔，任务奖励，五万六千金币。
即便影阁从来不干涉四级和五级刺客承接任务，但是驻点那个负责登记的老头子仍然抬起头和长钉再确认了下。
长钉带着平常的笑容，和这位老熟人确认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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