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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闲话


托刘大夫日日上门诊治的福,喻皎皎不仅身上的淤青都好全了,连头上的瘀血也消散得差不多,虽则刘大夫还是没看出缘由,但对颜静渊来说只要喻皎皎无事便好。

        于是颜静渊便琢磨着宴请当日救喻皎皎的人以示感谢,夜里便与喻盛安商量,“日前皎皎的事,全赖田村长她们及时出手帮忙,我看咱们还是该表示下谢意才是。”

        喻盛安向来听不得田牧二字,更何况是要向她道谢,岂不是平白矮她一头,遂不干,“她是村长,就要担负起村里的大小事,咱们皎皎也是村里的人,便该由她出力。”

        “你又说糊涂话。”颜静渊气道,“人家出人出力好一顿忙活,连个谢都没有,放你身上你能快活?”

        喻盛安冷冷一笑,不屑道:“当初她吃了我喻家的饭,如今不过是还了前恩罢,谢她?她哪来这个脸?”

        知道喻盛安是拧上了,颜静渊温言劝道,“当时皎皎情况危急,若非她们及时将皎皎带回,咱们皎皎也不知会如何,便是为着皎皎的救命之恩,咱们也是该谢的。”

        “咱们皎皎福大命大,从山上摔下来都没办半点事儿,显见是祖宗保佑,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喻盛安是听到过外面的流言的,只是她对神仙保佑的说法嗤之以鼻,却相信是喻家的列祖列宗保佑。

        见喻盛安油盐不进,颜静渊心内一阵无力,只是现在形势如此,便要学会低头,遂劝道:“现在当村长的是她,咱们何苦跟她过不去,不说远了,就是皎皎科举时的户籍证明都还需她出具呢。”

        听到是此事,喻盛安自信道:“你忘了做这村长,我还在她之前呢,这事儿你无需担心,村里不用印,这些都是要县里的文书出具的,那几个人我都熟,请她们吃个酒便能办妥。”

        自打田牧做了村长,喻盛安便甚少踏出喻家,颜静渊实在无法轻信这些久不来往的人能够如她所言那样倾力帮助她们,便说,“这能妥当吗,原是明正言顺的事儿,何苦去走旁门左道。”

        毕竟多年未曾走动,喻盛安也不敢十分保证,好在这届县令行事与前任不同,她心中活泛,打算重新捡起往日的情分,嘴上却说,“村里的事儿也不都是由她说了算的,当初跟着我娘做事的柳姨心里其实是向着我的,田牧要是真敢做耽误皎皎的事儿,她必会管的。”

        见劝不转喻盛安,颜静渊无法,只能另作打算。他想,皎皎经过这一遭变得稳重多了,此番正好让她上门拜谢田村长和刘大夫等;至于柏家,因家中没有可主事的女郎,便只得自己去了。

        他心里有气,便背对着喻盛安躺着,脑中盘算着要送给各家的谢礼。见颜静渊如此,喻盛安自己一个人也不得趣,只能闭眼睡觉。

        正屋里渐渐静了,此时院子里尚未适应这里作息的喻皎皎才悄悄舒出一口气,她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走回屋子,只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下次可不该听了。

        第二日一早颜静渊便收拾妥当准备去镇上,这是常有的事,喻盛安也不多疑,只嘱咐他早去早回。喻皎皎此时趁机道自己也想去,颜静渊欣然同意,两人便丢下喻盛安走了。

        原以为要走半天的路,喻皎皎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却不想颜静渊将她带至水边渡头处,这里行舟繁忙,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象。

        好在人不多,颜静渊领着喻皎皎上了个小船,船上除了船娘外,只另有一衣着鲜艳的男子,想是认识的人,颜静渊招呼道:“阿明也去镇上耍?”

        魏明与颜静渊同是出自周庄的,又都嫁到上河村来,便教旁人亲厚几分,见是他来,便笑到:“我去镇上扯几尺布。”

        “这么早就做秋衫?”颜静渊讶异道,如今刚入夏,有那懒惫的只怕现在还在做夏衣。

        “哪里是做秋衫,前些日子元易去他外家做客,见着县里来的人穿的时新衣裳,便想着自己做来穿,带着几个表弟将他大娘家的布祸害了个干净,我那姐夫性子也好,还替他瞒着,若非我爹告诉我,我就要瞒在鼓里了,这不,我便去镇上买些来填补。”因自己儿子元易年龄尚小,魏明也不介意当外人面吐槽下他。

        知道魏明不是真心数落自己的孩子,颜静渊只劝解道,“孩子可不都这般贪新鲜,咱们小时候谁不曾祸害过几尺布?”

        想到小时候的糗事,魏明也笑了,“可不是。”

        两人叙完旧事,魏明见喻皎皎乖巧的坐在一旁听着,转而问她道:“小喻身体大好了?”

        好在喻皎皎初听这些闲话,颇感有趣,咋听魏明问话,立时便能反应过来,回说:“谢谢魏姨关心,我都好全了。”

        “真是上天保佑,你呀,以后可莫要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可不知你阿爹当日有多伤心。”魏明当日是去过喻家探望的,只喻皎皎那时还昏睡着,所以并不知晓。

        这话前几日外祖家来时也是说过的,喻皎皎依着那日的回话说,“知道了,经过此事,我自己也是后怕的,现在要是再让我上山,我那腿肚子都在发抖。”

        几人谈笑间,不多时便到三江镇上,因三江镇有做规划,坊间商店均在一条街上,三人正好顺路,下船后也结伴而行。

        期间颜静渊和魏明一直说些村里的八卦,倒是让后面默默听着的喻皎皎明白了许多关系,譬如这田村长与柏家主柏彦交情匪浅,哪怕柏彦离世,田家对他们也是多有照拂。

        颜静渊因柏家姐弟救了喻皎皎,心中便偏着他们些,说:“柏束那孩子也是可怜,因着柏彦早逝,丢下一弱一小,倒要他这个做儿子的支撑家里,也是生生耽误到现在,也不知肖知这个做爹的作何打算。”

        听见颜静渊的感慨,魏明笑笑,随后意有所指道:“听说李晚最近在打听适婚的女子。”

        李晚倒是有个儿子,只是几年前便嫁到周家了,颜静渊略一想便理解魏明之意,田柏两家亲厚,想必是肖知拜托李晚的,因他对李晚有些了解,便说,“他是最要面子的人,又是村长的正君,便是不为两家的情分,也是会办好的。”

        “也是,不然闹起来,也是自己脸上难堪,要说还是肖知聪明,这一招以退为进,使得倒好。”魏明笑着打趣道。

        “他也是没办法,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意忍气吞声。”颜静渊将心比心,十分体谅肖知的难处。

        肖知体弱多病,幸而妻主柏彦有本事,能照顾她,倒让他享了几年福,只是好景不长,柏彦死后,哪怕有田家照拂,他带着两个孩子也是过得不如往昔。

        同住一村,大家相互间都了解各家的情况,兼之颜静渊与魏明都是心软之人,颇为同情肖知的遭遇,便不再继续话题,转而讲些衣饰之类的话。

        只喻皎皎在后面听得一头雾水,这田柏两家看起来亲厚,只怕背后也是别有内情。不过都是些旁人的八卦,她只听听也不放在心上。

        跟在两个男的后面逛街,还要小心不要表现出购物的兴致,喻皎皎初时的新鲜过去后,便有些后悔不该出门给自己找罪受。

        好在两人颇为克制,只去了平日里相熟的店家,等采买完所有的物品,也不过午时,几人便商量着在县里吃过再回去。

        找了个干净的馆子,几人正要入座,却见邻桌正是田牧和一位着衙役打扮的女子在吃酒,几人不好打扰,只略略与田牧点头以作招呼。

        吃过午饭后几人就启程回家,因回程是逆水,便多花了些时间。

        与魏明道别后,颜静渊领着喻皎皎回了家,两人手上的东西都不曾放下,喻盛安便质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午饭也不曾给我留着。”

        “都多大的人了,还能饿着不曾?”话虽这样说,颜静渊还是找出买的糕点递给喻盛安。

        受不了这两夫妻的互动,喻皎皎招呼一声便回了房,因路上颜静渊已是告知了她要去拜谢田村长她们,喻皎皎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便更是重视起来。

        在镇上她已是留心观察过人们交往的礼仪礼节等,又得到颜静渊的嘱咐,此时便在屋里演练起来,力争明日不要出现差错才好。

        却说田牧这边,她与衙役吃过饭后,便也回了家。

        到了家,李晚见她面露疲惫之色,怕她误了饭时,顾不得询问,便停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说,“灶下还留着饭,我去给你端来。“

        田牧摆摆手,说,“已是在县里吃过了。“

        李晚便去倒了壶热茶出来,放到田牧手边,见她喝过,方问,“如何,可是定下日子了?”

        田牧叹了口气,“我连门都没进,好歹遇见了从前打过交道的衙役,请她吃了酒,方打听到傅县令尚未回县里。”

        听得这话,李晚惊讶道,“这叫什么事儿,难道傅县令是故意耍着咱们玩儿?”

        “无论是或不是,夏祭的事儿却是不能再耽误了。”田牧皱着眉头,缓缓的说。

        上河村多依赖田地产出,所以夏祭风俗由来已久,傅县令觉得新奇,便递话说要来参加,田牧不愿与县令交恶,于是照顾县令的行程将祭祀日期一再推迟,却不想傅县令自周庄开始巡视各村,一直不归。

        见田牧有了决断,李晚虽然担忧,还是支持她说,“东西都备好了,只等定下日期,我再去村里订下三牲;可是明日请她们来商议,我这便去渡口让人给我留两条鱼。”

        李晚向来能干,只是自己却是从没有让他享过福,田牧不由拉起他的手,说,“阿晚,辛苦你了。”

        难得见田牧说情话,李晚不由一愣,待回过神来却是抽回手嗔道,“一大把年纪还说这些肉麻的,仔细孩子们见了笑话。”

        说罢,一转身回屋里,将围裙解下,整理过衣服,觉得脸上还是热得紧,又去打了凉水洗过脸,方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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