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我的虐恋女友转世成了个酒蒙子 > 第20章 月光

第20章 月光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永远也不会结束,它自成一个闭环,扣在你的过往,永远影响你的未来。

        那是一个诡异的东西,它的存在感那样低又那样不合理,她觉得不该恐惧,可恐惧确实存在,她觉得不该哭泣,可眼泪确实存在,她觉得自己亲手杀掉的过往根本不配成为自己的梦魇,可此刻她确实颤抖着。

        脑子里嘈杂的声音像极了一声声逼死人不偿命的流言蜚语,似乎非要她当场自戕以证清白才肯罢休。

        为什么要抓着过去不放呢?没了它不能活吗?

        忽然,赵渡对这一切的反应感到无比厌烦……

        “闭嘴。”她对脑内的喧嚣命令道。她沉下一口气,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脸上再无半分弱者的姿态。

        赵渡将自己的冷漠调出,让她来掌控所有的反应。她面无表情的回到包间,又面无表情地混在众人中离场,希望自己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显然,没那么容易结束。

        在门口,朱显把她拽了出来,旁边站着谢昭。二人的表情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朱总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拿足了领导的派头,质问她在搞什么鬼,说是问,不如说是骂。

        众人将将苦海脱身,生怕自己再缠上麻烦,一个个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

        老好人如赵渡也不免在心里骂上几句——狼心狗肺的东西。

        赵渡实在支棱不起来之前点头哈腰的态度,毫无波动的双眼看着那张脑满肠肥的脸,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轻蔑。

        在他阴阳怪气的叫骂声中,赵渡觉得自己像一条不够听话的狗。

        眼见着朱显的表情愈发得张扬,口水都要喷到她脸上了,赵渡才慢悠悠地动起脑子来思考着,不禁喃喃出声,“冲咖啡应该不难学。”

        “什么?!小赵!我在跟你讲话!摆正你的态度!”

        朱显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纵横职场叱咤风云,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掐住脖子。那看起来瘦弱的身板极具力量,掐住脖颈的小臂青筋暴起,两根血管在她的指间搏动着,一张脸迅速由白转红。

        人群已经走远,没人上前帮手。很快,她又放开了他,谢昭都没来得及反应朱显就摔倒在了地上,他扶了个空。朱显大口地咳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天色已经黑了,从高窗上望出去,好像能望见半个月亮。月光之下,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这是赵渡小学六年级作文里被老师圈出来的满分句子。

        赵渡一向没什么梦想,但一向不怎么待见她的老师因为这个随手写出来的短句在班里对她大加赞赏且在作文本上大大的批了一个"好!”

        之后,她有试着往文学的路上迈进,正当她沉迷在遣词造句、行文布局的美妙世界里不能自拔的时候,别人一句“你这样做有什么用?”让她突然停了下来。

        她没去呛声那人让他管好自己,也没与他争辩让他羞愧难当,更没有提手便打让他牢记酸葡萄的下场。她只是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再回头看那让自己废寝忘食的东西直觉索然无味,于是立刻抛诸脑后,另寻新的乐子去了。

        她的兴趣就像潮水一样,一时一时的。一时头脑发热,什么也不顾了就往前冲,再苦再难不过是多添点趣味。一旦她停下来呆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将这口心气儿全泄了出来,眼前的东西就是镶了金子也难让她留下。

        所以她这么多年一事无成是有原因的。

        无趣……

        无趣极了。

        赵渡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你给我站住!”

        是谢昭在说话,他的语气像极了朱显,口气里满是高高在上的教训。

        赵渡没想到会听到他说话,她觉得他是身不由己,毕竟住宿舍,应该是被临时抓来的,来看着她别闹事。

        他可以模糊立场,面对朱显的话可以点头哈腰地称是,到了执行的时候还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办,毕竟结果差不多就可以了,就像过往的工作一样。

        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为什么她会怀疑呢?

        猎犬、音乐、羊圈……

        为什么她会往那方面猜测?

        比起困惑和心痛,赵渡此刻更觉疲惫,她好累啊……

        生着病忙碌了一天,为的就是这样一份工作,这也值得?

        她嗤笑一声,平静地说道:“明天我开始休假,三天连休,假条你帮我补吧。”说着,赵渡转身就要离开,惊讶地发现龙博一个人反扭着门口俩保安的胳膊。

        “谁允许你走了?!”一声比刚更怒的教训从身后传来,一只手钳制住自己的手腕。

        龙博见状扔开保安走向她,伸手一拿,那钳住她的手便捏在他宽大的手掌里。谢昭吃痛地松手,龙博拿住那胳膊顺势往前一步,余下的那只手臂一张便将她护在了身后。

        赵渡一看这局面登时慌了,忙按住了龙博将谢昭救下来。旋即面上稳了稳,向谢昭走了一步,一抬手把龙博撇在了身后,直视着他又怒又惧的面容,用尽最后的理智和平静问出了她唯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那条看门狗是你吗?”

        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瞟向朱显又瞟向她。

        只这一眼,她顿觉失望无比。

        “走吧。”她拉起龙博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厂区。

        她的脚步很快,拉着他穿过曲折的水泥路,经过大片大片看似体面实则杂草遍布的草皮和始终安静的保安亭,一抹身便走出了厂区。

        她步子平时就很快,但今天格外快些。散步时还好,出门买菜的话,回家的速度就会比出门时要快上许多,有时走得急了不足一里半的地也能岔气。龙博从来只当她是归心似箭,直到今天他才发觉,那像是在逃。

        “豆豆。”龙博试探地叫她一声,没有回应。

        她的力气很大,龙博的手已经被掐出了白印。

        她在生气,又好像很失望。只是这对象都不是他。是刚才那个人吗?是那个男人叫她如此失魂落魄?一定要逃离现场才能够平复心情?是信任被辜负了吗?她的信任也给他了吗?

        龙博心上涌出一股酸楚,理智告诉他不要多想,可情感往往不受个人控制,卑劣的情感越压制便越灼热,一个不留神就将理智烧得通红。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生活中的一切都要简易便捷,自然也不喜欢别人妨碍她,而他的特殊的身份今天正好是个碍事的麻烦;

        是了,想想昨晚她的身手和今日自己撞开门看见的奇景,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的拉扯她会挣不开?还要你龙博去解围?怕是只会搅扰人家的大事;

        还当那晚是个美梦呢?不过是权宜之计。先借你龙博挡住桃花,又“深入虎穴”帮你打上疫苗,哪有什么真心的成分,不过是同居者的关照……

        呼吸间又想起她慌忙去扯他手的眼神,慌张得好似他稍不注意就会扭断那胳膊一样,龙博心上好似被刺了一针,不轻不重的,扎得人心又痒又痛。

        还是第一次见她那么紧张。为了另一个男人。

        那她拉着他的手做什么?

        “豆豆!”龙博甩开那只手,可她此刻却像刚刚回魂一样,双眼发直地看着他。龙博感到一阵心痛,他扶住她的双肩,轻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却一把挥开了自己的手,一如刚才在厕所发生的那一幕。

        “别碰我。”她的语调很陌生,轻飘飘的三个字好像一下就把龙博推得很远。

        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龙博下意识的想扶着她的胳膊,可她很快地闪避了,眼底毫不掩饰拒绝接触的神色。

        他紧张地收回双手,轻声询问着:“豆豆,你告诉我,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

        “别把你对女性无能的想象强加在我身上,我请你接我,我没求你救我。”她的声音很冷漠,他从来没听过她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龙博被噎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怒火冲上了脑子。“你才是。”龙博反呛道,“别把你对别的男人的失望强加在我头上。”

        赵渡像是被这话刺到了,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夜色已浓,她掏出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

        大约过了几分钟,一辆电三轮呜呜的从路口出现,灯光晃得人眼睛疼。

        车子停靠在龙博旁边,是隐修。

        隐修从上面下来,看见俩人都在就知道没什么大事儿了。

        “怎么不说话啊你俩,吵架啦?”

        赵渡不理会他,龙博也一言不发。赵渡接了个电话,索性背过了身去。

        “你们俩啊,就是闲的。”隐修坐到路缘石上,抽着裤腿上的灰。“以前三天见不着一面儿,一见面恨不得粘一块儿。现在日子是好了,都有闲心冷战了。”

        赵渡好像听见了隐修说了什么,她一脸困惑地看向隐修。

        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三人面前。这里前不着路口,后不着厂门,她接着电话将车迎下,饶他是再没见过也该明白这车就是她叫的。

        不得不承认,隐修提及过去的时候他紧张了那么一瞬,所以才提溜起隐修,把他塞进那辆白色轿车,“你不是有病人吗?快走吧,我们帮你把车开回去。”

        们?赵渡也不好不接茬,她挥挥手让司机带他先走吧,会给好评的。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也坐进小三轮开车回家了。

        他学东西非常快,她还从没见过他开三轮车,竟然很平稳。

        车子浓郁的夜色中行进着,开发区的道路很平整,只是人少,很久才有一两个车经过。两旁的路灯隐在树梢之后,一团团黄色的光晕照亮了道路。车窗半开着,秋风溜进来,像一柄冰凉的剑刺破沉闷的气氛。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车子里始终沉默着。他已经开出开发区好一会儿了,再有几分钟就该到家了。一会儿把豆豆送回家,还得把车子给隐修送去。今晚就见不上面了吧。

        “今天出了什么事?你还好吗?”龙博的声音在前排响起,安慰里满是询问。

        “我不想聊这个。”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力气。语气里淡淡的,似是还是在为刚才的事生气,神情也愈发冷了下去。

        她去扯开他手的时候表情倒是鲜活。

        想起她慌张护住他的样子,龙博心里对这个还需要女人保护的男人大为不齿。

        “门口拦你那个人,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累了。”

        龙博想着不再逼问,嘴上说的却是揶揄:“看来是不想对我说。”

        她本能地想要解释,可先于本能涌起的是一股无力感。她张了张嘴,疲惫地靠上椅背叹了口气,像是本就不多的精气神也被抽干了似的。

        她要怎么说呢,从哪里开始解释才算清楚,干脆不解释了吧。于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声音很轻,像是不甘,像是不平,不像是对不解的坦然。

        引擎声在车内回荡着,一辆摩托轰足了油门从她耳旁疾驰而过,眼前的景象也愈发熟悉起来。

        车里有被新鲜蔬菜的汁液浸过的泥土的气息,这让她觉得安心又陌生。她该放松下来,她该卸下所有防备,她该……

        她瘪了瘪嘴,搜肠刮肚的终于捡起几片话拼凑成一个句子,“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认为的,正如我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认为的。所有人都认为我跟他有一腿,认为我勾引多年的人将要结婚了,我心中不平,所以在重要的宴会上搅闹只为博他注意。这社会就是如此,它要把每一个女性的社交打成烂□□。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交我的朋友,我有我的分寸。但我没想到连你也这样想我。”她从喉咙里咕哝出一声苦笑,“也许你想象中的我,比他们口中更加不堪。”

        赵渡再次阖上了眼,她最近真的很累,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真的疲于应付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无礼,龙博再没说过话。此时的解释也显得那么多余,道歉也不能抚平伤害,只是给出一个让她原谅他的理由。

        不多时,车子拐进村子里的柏油路,她睁开眼,看着路边关起门的商店,自言自语道:“他帮过我,我几乎没有机会回报他,所有的礼物都像是别有所图。我只是想不要因为我让他为难……也许是女人不配有知遇之恩吧。”

        她叹了一口气,轻到像是呼吸滞了一下:“停车吧,这段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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