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铁面怀春
龙博昨晚送完车回到家的时候，豆豆已经睡下了。
自那开始到第二天下午，她都没出过卧室。
去看过她，她早就醒了，只是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好像也听不见他的道歉。
端进去的早饭和午饭一动未动。或者说她本人就一动未动，半天卧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她连身子也懒得翻。
直到太阳落到那个矮墙之后，豆豆才起来上了个厕所。面对龙博的担心，她只是交待了一句，“我没事，忙你的。”
忙你的，意思是她想自己呆着，不想受到打扰。
那晚龙博一晚没睡，看着从她卧室窗户里偶尔晃出的亮光守到了天亮。
六点多钟，外面喧闹了起来，鞭炮声和烟花声此起彼伏，原是村里有喜事。
龙博想带着她去看看热闹，多番邀请，她勉强跟着他去门口站了站。
迎亲的队伍在门口经过，龙博跟着吹吹打打的人群笑得喜气洋洋的，但赵渡没什么兴趣，脸上麻木得很，只在放彩烟弹的时候敷衍地哇了一声。
见龙博那样高兴，赵渡麻木的表情也松懈出一分和煦：“你很向往婚姻啊？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你现在也该跟你的未婚妻成亲了吧。”
未婚妻？龙博望着她，眼底似有千百种情绪翻滚，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笑笑，“看你没什么兴趣，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过去的就不提了，我只是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
龙博不禁侧目向她，试探着：“你没想过结婚吗？”
“我不会结婚的。”她平静地宣告着。
“不想成个自己的家吗？”
她看向他，粲然一笑：“我有家啊，还成什么家？”
龙博连忙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第一次见女孩子不想结婚。”
她微笑道：“没事儿，身在这个时代，以后会见到很多的。”
豆豆做了早饭，一顿就煮了20个鸡蛋。龙博有些惊慌，以为她还在生气，她却很从容地表示很快就会吃完。
吃过了饭，龙博把碗收进了洗碗机。等他收拾完出来，发现豆豆已经推好车子等着他了，外套也给他拿好了。
“去医院的路还记得吧？”豆豆把钥匙丢给他。
“你生病了？”
“你的疫苗。”豆豆挥挥手里的病历本，“该打第二针了。”龙博看看已经结痂的左手，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
她们赶了个早，没等太久就结束了战斗。这次护士倒是没逼着留观，签了字直接就放人了。
二人回程的路上取了个包裹，是石榴。
也是，霜降了，到了吃石榴的时节了。
只是寄件人的姓名让龙博不禁多看了两眼，署名是：小雪。
但他并没有发问，豆豆最近好像不喜欢回答问题。
龙博的好心情，止步于家门口。
一辆黑得发亮的车停在家门口，豆豆专门说过，这种车型叫suv。上次尹仲来，开的就是这个。
是的，尹仲，上次。
十月底了，尹仲又来了。
他重阳节才来过一次。
即使一直提醒自己，这个世界与自己那个世界不同了，但龙博还是无法对他卸下防备。
龙博总觉得他慈眉善目起来比板着一张脸还要阴险。
也不知道豆豆是怎么结识的他，好像还是忘年交，上次二人的会面因为龙博的打扰不欢而散，院子里打得七零八落的，一片狼藉，气得豆豆一笤帚把二人都撵了出去，这次再来，龙博决定见招拆招，起码不要搞得她不高兴。
把人让进客厅，龙博进了厨房切水果。
“石榴吃了吗？怎么样？”尹仲开门见山地问。
“刚取来，你也尝尝。”赵渡打开纸箱，掏出两个干干巴巴地黄皮石榴来，递给尹仲一个。
“小雪应该半个月前就寄过来了啊，怎么会才到？”
“石榴又不怕放。”赵渡狡辩道。
“是最近一直不想出门吗？”尹仲关切地问。
“没啊，这不一大早就出门了。”赵渡咬牙切齿的抠着石榴，皮都干巴巴的，怎么也打不开。
尹仲掰开自己手里的石榴换了豆豆怎么也掰不开的那个，“最近怎么样？有按时吃药吗？”
“干嘛？“赵渡接过石榴，小心的取着石榴粒。
尹仲掏出一个兜子递给豆豆，她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几盒药，“她嘱咐我，一定把这个交给你，还交代我转达一句话给你，‘知道你个财迷心疼钱，药还是要按时吃的。’她让你及时去复查，如果没看见你，她一定一定亲自来抓你！”
“你们俩好烦啊。”赵渡嘟囔着抱怨，像是撒娇。看见门口的人影，立刻不动声色地拢了袋子放在身旁。
龙博端着水果走进客厅，“在说什么啊这么热闹？”
见她手下的动作，尹仲心下了然，笑道：“话话家常。”
“你这次来就为了这个？”她扒了一把石榴粒塞进嘴里。
“其实……”尹仲欲言又止，看看龙博，似乎是不好意思了。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豆豆莫名烦躁，尹仲最终还是在她威胁的眼神下说了出口，“其实，我想约她出去。”
“约喽！“豆豆嚼着石榴籽儿含混不清地说道，“都三个月了，也该约会了。”她又扒了一把石榴塞进嘴里：“准备了什么项目啊？“
“没什么特别的～”尹仲那张脸上带了不少的羞涩，慢悠悠地说道：“打算看个电影，定个餐厅。她也挺忙的，白天有工作，不然的话，可以去爬爬山，看日出~”
他一个一米九几满脸凶相的壮汉笑得含羞带怯的，任谁看了都要愣一愣。她把籽儿吐到手里，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不给出不好的反应：“行，挺好，去啊。”
尹仲笑得更不好意思了，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我怕她不答应。”
“所以你想？”他该不会是想……
“如果有你在，她应该会轻松很多。”
啊，果然是……
比豆豆更不适的是龙博，曾经顶着这张脸的，是为御剑山庄打下名声的尹二爷，是与银池血蟒相伴500多年的尹仲，是古往今来第一位人神。似他这般铁面含羞的样子，怀春少女见了也要自愧不如……
豆豆咽了口口水，试着问道：“那…什么时候啊？”
尹仲端正了身子，含着笑道：“今晚。”
“这么突然？！”她满脸的不敢置信，“你长胆子了哈，也敢当天约她了。你不知道她咨询室忙得跟……”
“不突然不突然。”尹仲摆手道，“我已经提前一个月约她了。”说着，笑得更害羞了。
豆豆的表情变得更不可置信了，声音不自觉地高了一个八度：
“你提前一个月约她，当天来告诉我？”语气里满是工具人的不甘，“万一我不答应呢？”
尹仲敛了娇羞的神色，看着豆豆的眼睛，郑重道：“那我就求你。”
豆豆一把把籽儿摔进垃圾桶，左右看了一眼谁也不好下手，拽了尹仲背后的抱枕就是一顿爆锤！虽然龙博看不懂，但也能隐约在那些动作里看见一些锁喉插眼肘击的杀技。
一对儿粉拳打得抱枕噗噗作响，连沙发也受了这力，龙博坐在另一头也能感受到海绵和弹簧间传递的怒气。
尹仲似是打算避其锋芒，站起了身，“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下午四点，咱们银座一层麦当劳见。”
“等会儿！”豆豆握着拳头抬起头来，“银座见。见？”豆豆目露凶光，“我还得自己打车呗？”
尹仲陪着笑轻声道：“我给你报销。”
“就完了？！”豆豆一把掐住了抱枕，一个靠枕硬是让她掐成了蝴蝶结。
尹仲轻轻扯过抱枕，拍拍蓬松，脸上始终是憨厚温良的微笑，“除了二百元的车马费，再为赵渡老师奉上两千块钱的劳务您看怎么样？”说着尹仲把抱枕双手奉上，抱枕上赫然躺着一个红包。
豆豆按着红包接过枕头，左手一抽，枕头一甩就丢到龙博怀里。
她把红包揣进怀里站起身来，笑呵呵地拍着尹仲的肩膀，边说笑边把他往外送：“你说说，咱俩什么交情啊，怎么还谈钱呢！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吗？我最乐于成全一段佳话了！宁拆十座庙，我也不能毁了你们这一段缘啊是不是！吃过早饭了吗？来个鸡蛋吧！”
尹仲一手接过一个鸡蛋，只管笑着说是，随着她的步伐走到了门口。
“尹先生，我能不能和豆豆一起去呢？”是龙博，他站在客厅门前。
豆豆揽着尹仲的肩膀回身，“你就别凑热闹啦！”
“我还没去过电影院呢。”龙博笑道。
“咱不差这个，回头我带你去。”说着她揽着尹仲就要走出门去。
“没事。”尹仲停了下来，依旧是那副笑脸，“人多热闹。她，也会开心的！”
既然他都说话了，那她自然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她捂着胳肢窝下的红包脸上止不住地笑：“下午四点银座麦当劳是吧？”
尹仲点头嗯了两声。
“行，那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准备准备！去见我的发小剑秋，我也得收拾收拾~”
豆豆笑着送尹仲上了车，挥着手送别他，那辆车转了个弯消失在视线后，她欢喜地回身，立刻掏出红包点了一下，两千二一张也不少。yes！一会儿就把它存了去！
“真的可以吗？”
面对龙博的诘问，低头看看他的视线所在，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张扬地笑笑，“为什么不呢？”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那种场合。”
“人这一生，哪能全凭喜好做决定。换身衣服，别穿太正式，越随意越好，别抢了他的风头。”
豆豆甩甩钱，笑着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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