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雪
破天荒的，豆豆起了个大早。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早也没停。龙博起床时，豆豆已经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听早间新闻了。
龙博照常生起了炉子，不一会儿炉火就呜呜地往烟筒上窜，坐上水壶，屋子里开始暖起来。
电视柜前的烧水壶啪一下断了电，豆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神木然，端着倒好了咖啡粉的咖啡壶盯着水壶看了好久。好像是看它是不是一个懂事的烧水壶，知不知道要自己过来。
不过好像没拗过它，豆豆打了个哈欠。
龙博越瞧越可爱，走过去，把水壶带到了豆豆面前。
豆豆抬起疲惫的双眼感激着龙博，颤巍巍地举起咖啡壶。
龙博笑着接过水壶注了半壶水，给她倒了小半杯先晾着，又捡了好几个抱枕塞到她身边。
豆豆端起杯子，吹散了杯子里的热气，呼噜噜地吸溜着了一小口咖啡，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早餐想吃什么？”龙博问。
豆豆学着麦兜的语气说：“还有面包片吗？”
“豆豆想吃三明治吗？”
豆豆殷切地点点头！
“啊~好可惜！一周前就没了，今天下了班从超市带一包吗？”
“那就拜托你了。”豆豆抬头看看窗，还是一片纷纷扬扬的白色，喃喃道：“这么冷的天气，要喝点热汤才行。”
“想喝什么汤？”
“你别问了，今天我做。”豆豆丢下毯子，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豆豆煮了一小锅胡辣汤，蛋花泼得柔软纤薄又完整。点缀的虾米、香菜，香油最大程度激发了超市袋装胡辣汤粉的香味。
然后是一笼肉包子和一叠拌了辣椒的小咸菜。以及一小盆煮鸡蛋。
包子当然不是现蒸的，是超市打折的速冻包子。
这些菜十分快手，不出十分钟就全做好了。
一碗汤喝得龙博身上暖呼呼的，他围上豆豆给他的那条围巾，甚至觉得有点热。
“我出门啦。”龙博围着围巾站在厨房门口跟豆豆道别。
豆豆正在收拾厨房：“嗯，路上小心，别滑倒了。”
没听见人走，豆豆抬头一看，人果然还在。
“怎么了？”
龙博神色有些忸怩：“你……看我今天怎么样？”
豆豆上下打量了一下，赞道：“挺精神的！”
“嗯。”龙博兴致阑珊地转过身。
“哎！等会！”豆豆在围裙上擦擦手上的水，“这围巾不能这么系！”说着把围巾取下来，折了几折，重新给他围上。
豆豆围的确实比他围得好，长长的围巾在胸前打了一个结，一头垂在前面一头垂在后面，保暖之余显出几分潇洒随意。
豆豆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好看嘛！”
“嗯，比我围得暖和。”
豆豆抬眸，龙博的脸大半被她围了起来，只剩双眼睛还在外，隔着他呼出的白雾，倒是显出几分灯下看美人的朦胧来。
豆豆垂下眼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上班去吧！”
她又想逃。
龙博拉住豆豆，厚实的棉服给了豆豆一个柔软又十分充实的拥抱。棉服里的空气被挤压，瞬间他的气息就包裹了豆豆。明明用的沐浴露和洗衣粉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他的味道会不一样？
他的卷毛脑袋就垂在自己颈侧，围巾里的热气呼上她的耳朵，是一股湿漉漉的温热。
“谢谢。”震颤的耳朵发麻，这半边身子发麻丢下一句含混不清的话就出门上班了。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她往门口看了一眼，见人确实走了，才揉了揉自己发烫的右耳。
“花样还挺多。”
豆豆理了理围裙，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龙博离开的方向。眼神飘忽了一阵，似是不知道落在哪儿才好，嘴角挣扎了两下，终是漾出一个微笑来。
今日卫生室里挤满了感冒的小孩子和家长们，忙得不可开交。
龙博平日里多分管中药。打针配药什么的，因为没有护士证，他就算学会了隐修也不会让他做的。忙起来他就帮着取药，兼顾药房和给孩子量体温，递退烧药和热水，打扫卫生帮着收拾医疗垃圾，让小钟护士专心配药打针。
就这样，一个看病的一个打针的一个打杂的，从早上开门忙活到下午两点才稍稍歇上一会儿。
“下雪的时候并不冷啊，怎么今天这么多小孩儿。”
隐修掰着手指头数着：“有体质本就弱的，有下雪高兴跑外面玩儿一圈回家晾了汗的，有一看下雪赶紧给孩子加被子结果孩子踢被子的……”说罢隐修摆摆手，“小孩子发烧啊，一点儿理也不讲。“
中午多是些慢性病的老人。几人换着班吃了饭。
下午人也慢慢少了，到了傍晚竟还闲下来了。
龙博收拾停当，坐在中药柜前看起了书，小护士坐在药房里，浏览着手机里的信息，隐修则坐在一旁看电视剧。炉火烧得通红，屋子里暖烘烘的。
安静的卫生室走进来一个人，手里拎着折起的买菜小车，超长的羽绒服足盖过小腿去，脚上一双坠着毛球的雪地靴，硕大的羽绒服帽子把脑袋整个包了起来，只留了双眼睛视物的小窗。
因为衣着笨重，那人无法转头，左右转转打量了一下卫生室里，笨拙得可爱。
“龙博不在吗？”
隐修走过来，绕着圈打量了半天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终于认出来那双眼睛：“呦！豆豆？”
龙博闻声走过来，那人放下菜篮摘下帽子，一个被静电绑架的脑袋露了出来。
还真的是豆豆！
见她头发蓬乱精神不振，龙博立即关切地问：“怎么过来了？不舒服吗？”
豆豆摆摆手，“中午都没回来，怕你加班太晚就过来看看。”
隐修调笑一声：“哟！专门来接你下班的啊~“
“去超市顺路嘛！你几点下班啊。”
“五点半。”龙博答道。
豆豆点点头：“还有一会儿啊，那我先去超市，一会儿一起回家。”
“下班吧童博！”隐修说，“小钟，你也去换衣服吧！下个雪不容易，回去跟朋友玩儿玩儿去！”
“提前下班吗？”小钟护士问道。
“有什么关系~“隐修道，“中午忙都没回去，下午早走会儿不是理所应当吗？”
龙博出来时，豆豆站在路口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还未等他发问，豆豆便先发制人：“要不要去镇中心的大超市，那边应该还没关门。”可还未等他回答，她自己又泄了气：“还是算了，下着雪拎东西走路太辛苦了。”
龙博接过她手中的菜篮车，“有我在，还用你拎东西吗？”
“是哦！有你了！”
北方的冬天日照很短，5点后就天色就暗下来了。
二人离开超市时天已经黑透了。
龙博拉着买菜的小车，豆豆则拎着刚买来的面包片。
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路边的积雪很厚。
村口的路人流量大，雪被来往的车辆压得很实，和冰面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走起来要很小心。
路灯黄色的灯光映的雪地也有些温暖。
龙博和豆豆并排走着，不时地互相搀扶一把。
自然也会一起摔倒。
好在豆豆的笑容没有作假，看来多摔几次也没事。
转进了小路，小路上还剩些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倒是让人踏实许多。
“我跟隐修辞职了，这个月做完就结束了。”
豆豆把目光从脚下移上来，“为什么，做得不开心吗？”
龙博赶忙否认：“隐修让我来工作是照顾我，可我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打打杂。况且我不仅没有执照，连来历也不清不楚，万一被查出端倪，怕是会连累他。”
豆豆点点头，“行，一年半载的，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的意思应该是说，就算俩人都不工作，温饱也能维持，让他不用担心经济压力。
过了一会儿，豆豆开口道：“我一个花店的朋友要我去帮忙，马上圣诞节了。”
豆豆问:“你知道圣诞节吗？”
“和双十一像吗？”
“不是，是别的国家传过来的，像是外国的新年，但在国内就更像情人过的节日。鲜花，巧克力，总是标配的礼物。”
“朋友间也会互赠苹果。”豆豆补充道。
“那花店一定会很忙。”
豆豆点点头，“可能会通宵，所以我晚上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也有可能不回来。”
“我下了班可以去找你吗？”
“多一个苦力她肯定会很开心，不过你经常加班，应该赶不上公交。”
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抬头望去，纷纷扬扬的雪花映在路灯的光晕里，像是从路灯里喷洒出来的保利龙。
豆豆又站定了，看着天上的雪出神。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知道圣诞节都是怎么祝福的吗？”
龙博回身看着豆豆，摇了摇头。
“marrychrisevens“
“是英文。”
“嗯，中文就是圣诞快乐。”她嘴角仔细地抿起，将一份无人听懂的幽默藏在唇齿间，伸手接住一团雪花，“如果圣诞那天能下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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