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狼狗不理
豆豆挂上了水，小贾回大队取了主任家的钥匙，不一会儿也回来了。
豆豆没听完下文心里很是焦急，拉住小贾忙问：“后来呢？他都延毕了还怎么还能发展感情呢？”
一听见延毕两个字，角落里挂水的人也抬起了头。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问：“你们说的是童战？”
“陈老师？您怎么了这是？”小贾还与她相识。
陈老师有些羞涩地说：“有点发烧，挂个水。”
原来那人就是童战的导师，一听说她们在谈童战恋爱的事儿，老师也来劲了，举着吊瓶就凑了过来。
自那以后，童战就消沉了。大概过了半个月，研究所里来了个活——就是天虞山牵头的一个联合的讲演活动，主要是普法和教育。陈老师一看这活就知道有搞头，于是接下来扔给了童战。
童战刚受害，不提还好，一提就义愤填膺的。
陈老师动容地说：“一个农学生！查着法条硬是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的慷慨激昂的讲稿！”
陈老师看了个标题，没说什么，只让他自己跟村里对接。
“我跟他说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处理，我完全相信他！”
童战这一去才知陈老师是什么意思。
那时天雪正在吃饭，倒也没难为他，泡面接好热水后就接过了讲稿。
等待的功夫没看完，吃饭的功夫就着面也没看完，吃完面大约五分钟，天雪才翻过了最后一页。
“怎么样？”童战紧张地问。
天雪点点头，“情绪很充沛。”
不等童战说些自满的话，天雪接着说道：“不过可能是我们传达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们这个活动，主打普法和！教育的宣传。不是普法教育宣传。普法的部分，我们已经请了公安和法院的同志，以及妇联的同志作专项普法宣传。您所在的植研所，负责是教育部分。”
“啊？教育？”童战囧大了，“教什么？种地吗？”
天雪微微一笑：“关于种植方面的问题我们日后确实需要求助各位专家，但这次不是。教育的宣传，主要是针对校园里的孩子。孩子们在山里长大，对外界的认知完全靠电视和手机，这种认知太悬浮也太容易自卑。我们希望能通过这次活动让孩子们对未来有一个基于现实的畅想。”
“基于现实的畅想？”
“起码可以让她们知道，科学家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职业。研究院设在这样偏僻的山里不正是因为这里的好山好水滋养多样的植物吗？孩子们自小在这山水里长大，如果她们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有多精彩，身边的一草一木有多珍贵，成长的过程中会不断地否定自己，即使走出了大山，也只会一味地随着潮流追逐浮华的生活，不是太可怜了吗？”
说到这里，陈老师对天雪赞不绝口。
“当时我就决定，童战要是追不上，我就下手，看看能不能认她做干女儿！多好的姑娘啊，有胸怀有抱负有思想有觉悟有眼界有情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豆豆握住陈老师直拍大腿的手，让她接着往下唠。“后来呢？活动办成了吗？”
小贾接过了话头，“办得特别成功！”
一开始众人都觉得这活请不动人，结果天雪先去找了镇长，又亲自一一登门拜访，之后竟然就组织起来了，妇联甚至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足以证明双方的诚意。定稿前天雪一一跟她们开过会，商定流程细节和主题，每一个人的稿子都是结合了专业数据和实际情况，每一天都是言之有物。
活动办了一周，从一开始大喇叭得喊三五遍，到后来村民自发聚集。
“主任安排了人拍摄记录，做了一个超长的宣传片，给领导们高兴坏了！”
活动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周，可从筹备到结束，时间也足有月余了。
活动结束，童战和天雪也就熟识了。
“从那开始就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顺手送个花啊，帮忙栽个树啊，一直到现在。”
豆豆痛心地说，“学生不务正业您也不管管！”
陈老师忙摆摆手，“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农科生找个对象有多难啊！我带的学生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在我手底下结束单身的。再说了，这个季节了也耽误不了什么了。随他去吧。”
豆豆察觉了话里的漏洞：“童战也还没转正？”
二人摇摇头。
见龙博低头思索，豆豆捂住了龙博的嘴，问：“就童战那性子，他能忍住？”龙博淡定地把豆豆的好手从自己嘴上拿了下来。
天雪欣然接受了他的一切示好，可童战自觉初见之时自己没什么脸面，所以打算明年拿着丰收的石榴跟天雪表白一雪前耻。但每天又倍受煎熬，想早日跟她在一起，所以有事没事就来村里刷脸。
对豆豆做出这个解释的并非小贾，也不是陈老师，而是给她拔针的大夫。
豆豆：“你怎么知道？”
大夫颇为嘲讽地哼了一声，“村头儿的狗都知道了。”
还在山顶的童战打了一个喷嚏。
“帅哥老师擦擦鼻涕，注意别蹭掉粉啊，仙女老师ok吗，我们再来一条啊！灯光就位！小刘——火星子给我扇起来！！！“
童战可没想到天雪拉他过来是充人头拍片子的，一过来就被三个女生围住，又是梳头又是化妆又是换衣服的。不一会儿就把他推给眼冒精光的摄影师。
摄影师拿着机器围着他前后左右地转了几圈，对天雪比了个大拇指。
和天雪一起拍什么的他倒是很乐意，只是这摄影师……
“看篝火啊帅哥老师！对！眼神再深沉一点，想象这堆火是一头鼻毛像秀发一样浓密纤长的大象~~”
童战听闻此言微微皱了皱眉头。
“非~常~好~保持住！加柴~折一下~对~非常好~帅哥老师太棒了~“
前一秒还是甜美萝莉，下一秒就是粗犷壮女。
“小刘！风！！！把雪给我扇进来！！！特！别！好！！童老师看一下那块石头，对！给我一个失落懊悔的表情，想一想自己中午吃的那顿饭里有没有鼻屎~”
只是这摄影师……
童战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嗐，算了……
“特别好！！！”
告别了陈老师和张大夫，二人在小贾的带领下在天雪的住处歇下了。
这里本是她家老院儿，虽然多年无人居住了，但离村委近，所以收拾收拾就在这里落脚了。
天雪早就帮她们收拾好了房间，也算是周到。
告别小贾后，她们总算能歇息了，可惜二人的性子都很警惕，换了环境就睡不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也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个养鸡大户，天还没亮鸡就开始打鸣，叫得此起彼伏，叫得没完没了。
豆豆身上有伤，又认床，又冷，本就睡得浅，这么一折腾她哪还休息得了。
五点钟，豆豆裹了被子缩在床上发呆，回忆自己这辈子做过的错事。
六点钟，龙博来敲门，豆豆才想起来给手机充电的事。
龙博说天雪家没什么吃的，想趁早去赶个集看看。
“别着急费心了，她根本不做饭，厨房估计连盐都没有。”
对这点龙博倒也没有否认，除了卧室外这个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几乎什么家具也没有。唯有一个水吧和一个微波炉，能看见一点现代文明的影子。一台根本没有插电的冰箱和一台老旧的黑箱子彩色电视在这个家里倒更像是个艺术摆件。
不知道是不是天雪太忙，家里根本没有收拾过的痕迹，能积灰的地方都积了灰。
明明外面看起来还是很精致的房子，连外墙都用长片的瓷砖贴了面。院子里却空空荡荡破败一片，一眼看过去，最值钱的是院中那株高大的石榴树。
太阳刚升起来，豆豆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的枯枝落叶上压着厚厚的积雪，心上不由得升起一股家道中落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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