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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就那儿”闻新歌擤着鼻涕,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前面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却还有人在门口打卡拍照。

        走进店里,食客已经挺多了,好在还有空位。

        “这个怎么点菜?”林与琤指了指放满食材的冷柜。

        闻新歌用哭肿的眼睛诧异地看着林与琤,带着浓厚的鼻音,“你不仅没吃过煎饼果子,连麻辣烫都没吃过”

        “这很丢人吗?”

        “嗯,有点。”闻新歌拿小筐和夹子给他,“就把想吃的菜夹到这个盘子里,然后给老板称重就行了。”

        “好。”林与琤端正地拿着夹子,就像拿手术刀一样认真地挑着菜。闻新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怎么觉得有点傻乎乎的?

        闻新歌已经选好了,“老板,我的那份要重麻重辣三勺醋!”

        林与琤惊讶地看着闻新歌,“你这是怎么奇特的口味?”

        “今天就是想吃辣,”闻新歌回身叫老板,“再来瓶白酒。”

        “青天白日的,麻辣烫配白酒?”

        “心情好,就得喝酒。”说着就把老板刚上的白酒打开,倒了满满两杯,“喝,不要客气我请客!”

        “然后把车丢这儿,我俩走着回家?”

        闻新歌一口气喝完了一杯,“那我喝酒,你开车,嘿嘿。”于是把原本放在林与琤面前的那杯也毫不客气地给喝了。

        然后开始自言自语,“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喜欢他了。”

        林与琤是个合格的聆听者,给予诉说方适时的回应,“闻老师还早恋啊?不过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品格值得表扬。”

        不过聆听者的接话并没有获得讲述者的认可。

        “别打断我!我,要继续说,当时有好多好多小朋友都喜欢他呢!我终于排除万难,百般讨好,成为了他的好朋友,他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他说最喜欢冬天我也说最喜欢冬天,可我明明最不喜欢冷空气了呀。还有,为了和他有更多的时间相处,我还硬逼着自己和他报一样的兴趣班,你说他学什么不好,非得学奥数,呜呜。”

        听着闻新歌的心路历程、伤心往事,林与琤知道这个情况下非常不适合笑出声,可他实在忍不住了!

        林与琤憋笑着拿走闻新歌手中的酒,“好了,别喝了。”

        几杯白酒下肚的闻新歌已经意识模糊,用拳头捶着林与琤胳膊,“你谁啊你!快把酒还我。”

        当然林与琤腿长胳膊长,她是抢不到的。于是闻新歌开始埋头吃重麻重辣三勺醋的“极品”麻辣烫。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太辣流所以才流眼泪,或者是用辣掩盖哭,反正整个过程不太美观。

        林与琤向来对这种乱炖和人造肉没多少好感,也不太饿,所以连筷子都没动,默默看着闻新歌狼吞虎咽,自己一杯一杯喝着免费苦荞茶。

        由于画面过于凶残,林与琤实在看不下去了,夺过闻新歌面前的麻辣烫,想把自己的清汤换过去。

        闻新歌死死扯着林与琤的袖子,“你干嘛啊你!”

        林与琤一根一根扒开闻新歌的手指,“乖乖乖,快吃这碗!”

        闻新歌一边抱怨,一边捧起了清汤麻辣烫,大口扒拉起来。

        于是闻新歌相当于吃了一碗半的麻辣烫,吃着吃着竟然就趴倒睡着了。

        林与琤戳了戳闻新歌软软的脸颊,毫无反应,忍不住又戳了两下,乐呵呵地回头,“老板,埋单。”

        结完账,稍微清醒的闻新歌赖在凳子上始终不肯走。

        林与琤对着这个大白天喝得染醉如泥的小猪崽,毫无办法,把闻新歌的包背在自己肩膀上,直接把她扛起走出了麻辣烫店。

        闻新歌一路骂骂咧咧,回头率极高。当然所有人都没把这当事,毕竟哪有这么帅的绑架犯?即便有,也被绑得心甘情愿。

        然而人民大众最多的内心独白是:大冷天在外撒什么狗粮?回家暖气房里恩爱不好吗?

        林与琤把闻新歌丢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像幼儿园老师命令般的语气,“好好坐稳。”

        闻新歌果然一时间双手放在腿上,坐得端端正正,不过很快又如同一块柔软的史莱姆,摊在车座上。

        虞山景园原本是闻新歌爷爷奶奶的房子,老两口退休后就搬到乡下过悠闲日子了。说起来这小区虽然有点年岁了,但也算当时的豪华住房。

        林与琤凭着记忆把车开到闻新歌家楼下,闻新歌已经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真像头小猪崽。”林与琤小声抱怨,下车打开副驾驶坐的门,“你家住几楼”

        闻新歌毫无回应。

        天已快黑了,才想起来晚上要去医院一趟。林与琤看了眼手表,拿手机给杭远打了个电话。

        “哥,你还在医院吗”虽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林与琤知道杭远一定还在医院。

        “在,怎么了?”

        “你帮我去急诊看一眼,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行,办好自己的事。”

        “谢了。”

        挂了电话,林与琤看了眼在车里睡姿扭曲的闻新歌,嘴角不自觉弯了弯,“你是来索命的吧,猪崽。”

        一位刚吃完饭准备出门跳广场舞的老太太走出了单元楼。

        “您好,请问知道闻新歌家住几楼吗?”

        “小闻住顶楼八楼啊,”老太太从上到下打量着林与琤,又看了眼车里,“小闻怎么了?”

        “她喝多了。”

        “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让她喝成这样。”

        “是,下次会注意的。”

        老太太走了,除了闻新歌家住顶楼之外还有个更有效信息,那就是老小区没电梯。林与琤哭笑不得,背起闻新歌一楼一楼往上走,“闻新歌,就跟你说要减肥你不听!医嘱也敢不遵守”虽然闻新歌仍旧没有回应,林与琤依旧不厌其烦地进行着单方面对话。

        终于到了八楼,林与琤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拿着从闻新歌包里找出来的钥匙开门。

        家似乎总有种神奇的魔力,回到家的闻新歌终于有点意识了,虽然依旧说着胡话。

        林与琤把闻新歌横抱进房间,粗糙地把她直接塞进了被子。看着自己的“杰作”,林与琤及时反思,似乎应该把脸露出来才能透气。刚把被子掀开了一角,闻新歌就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林与琤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闻新歌吐了一身。闻新歌面带满足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只有石化了的林与琤看着自己已经不成样的毛衣,一脸惊愕。

        不过医生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林与琤脱掉毛衣,剩下一件衬衫,整个过程还算冷静,暂时压制住了想把闻新歌从八楼丢出去的冲动。

        林与琤穿上外套,用手指捏着毛衣干净的地方,丢在闻新歌的床头柜上。随便找了张纸,写:你吐的你洗!。

        放在衣服边。

        回到医院已经九点多了,最近流感盛行,急诊病人特别多,不过幸好都是看内科的。

        林与琤迅速到病房把衣服给小楠,之后去急诊找杭远。

        “远哥我来了。”

        杭远递给林与琤医用口罩,“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戴口罩,别没把病人治好自己先被传染了。”

        “我知道,”林与琤带上口罩,“你不是也没带吗?”

        “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烧退了吧?最近全是流感病人。”

        “早没事了,你快回家。”

        送走杭远,林与琤立马就开始处理病患。外科的小伤小病都给实习生处理,林与琤接了一个车祸手术。患者腹部有大量碎玻璃扎入,情况紧急。

        开腹之后情况远糟于预计,有一段生锈铁片插入了患者的肝脏,位置紧邻肝总动脉。林与琤的助手是刚进医院的研究生,虽然有丰富的实习和规培的经历,但一般大手术很少当一助,看到这幅景象,当场就蒙了。

        林与琤沉着冷静地取着铁皮,宋骁却没有那么稳当。

        “手别抖,这个手术才哪到哪儿啊,”林与琤没有抬头,熟练地使用着手术刀。

        “我…我尽量。”

        护士徐筱柔一边递着手术刀,一边安慰道,“别怕,大家刚上手术台都这样,慢慢就习惯了。”

        “拿着。”林与琤把止血钳给徐骁,准备把铁片取出。正在关键时刻,徐骁由于太紧张没拿稳止血钳伤到了动脉,血一下子飞溅开来,溅在林与琤的护目镜上。

        徐骁吓得差点松开了手中的止血钳。

        “敢放手这辈子就别想进手术室了!”林与琤听着护士用着急的声音报告着骤降的血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宋骁咽了咽口水,努力稳住手。

        血止住了,看似平静也确实平静的林与琤终于松了口气。几乎两个小时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林与琤动了动腿继续手术,一阵心悸突如其来,肩胛骨有些发麻。林与琤紧了紧手中的止血钳,看了眼宋骁。

        宋骁看不到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林与琤到底什么表情,只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林师兄,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林与琤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这场手术注定只能自己完成。

        手术成功直至关腹,林与琤没有松懈过一秒,头发都已经汗透了。

        “缝皮总会吧?”林与琤用带喘的声音,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连缝皮都不会那我可要到院长那里打小报告了啊。”

        “我会的,林师兄。”

        “那我先出去了。”

        “师兄放心。”

        林与琤换了衣服走出手术室,走廊上嘈杂的声音让人晕眩。林与琤踉跄着走向卫生间,在洗手台前干咳,嘴里泛酸,想吐可什么都吐不出来。本来一直稳定的病情最近好像确实有严重的倾向,有必要休息段时间,调整下状态。

        已经凌晨,除了急诊大厅还有很多人来来往往,楼道里却空空荡荡,安静得可怕。林与琤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手扶着墙,一手摁在胸口,几步一停,不能直身。腿像注铅一样,一段不长的路耗尽了林与琤所有的力气,重心一个不稳,腿像不听使唤一样跪倒在地。林与琤没有力气站起来,索性坐在地上靠着墙,明明是冬天,汗水却已经汗透了白褂里的刷手服。

        “小琤!”曹晟啸本来因为有突发情况赶来会诊的,结果在走廊看到有人情况不对,没想到竟是林与琤,“怎么了?

        林与琤看到曹晟啸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得救了,而是有种做贼心虚,“感冒太严重了吧。”

        “你当我三岁小孩?跟我走,去做检查。”曹晟啸想要把林与琤拉起来。

        “放我在这歇会就行了,只是感冒,做完手术太累了。”林与琤推开了曹晟啸的手。

        “你小子不会心脏有问题吧!”曹晟啸用鹰似的敏锐眼神盯着林与琤。

        林与琤又怎么会不知道曹晟啸的业务能力,只能努力想要自己看起来真的没什么事,但似乎很困难。

        有的时候谎言是可以很善意的,少一个人担心,少一个人记挂,不是很好吗?

        “诶还是逃不过心外副主任的眼睛啊,最近不是很多流感病人嘛,前段时间被传染了一直没管也没好,所以就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心肌炎。”

        “你不早说,做过检查吗?”

        “哦,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当然要及时做检查了,你放心。”

        “所以当心肌炎是小事了是吗?还熬夜做手术,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病假啊?”

        “我有吃药。”

        曹晟啸要抓狂了,“这你以为是感冒吃个药不休息就能好的?就算你大学没认真学这科也不能这么没常识吧,一直拖着不治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林与琤本来想站起来让曹晟啸放心,用手支地站起来,原本已经快要平复的心跳又开始肆意起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语气,“这么晚来医院,应该是要去会诊吧快去别耽误了病人。”

        “现在最耽误不起的人是你!跟我走,去观察室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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