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网管
无名街这一块人烟稀少，因为这一处附近的楼房大多数都是危楼，也没人敢来这里住，所以这里就成了小混混的最佳“打情骂俏”的场所。
听说这一处之前出现过命案，好像是一个人拿着砖头活活给人砸死的，所以无名街有个外号也叫死人街。
老板这个店开在这地方也真是勇气可嘉。
宋持星来的时候，网吧正值人多。
到处都是烟酒味，屋里的设计也就只有几台电脑和必备品，其余的都是白墙糊面，看的让人细思极恐。
“你要小心点，听说这网吧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有一次我在前面还看见一个男的把女的压在沙发上给办了。那女的爽的声音倍大，整个网吧都是她的声音，其他人都过去围观……有的男的忍不住还拿手撸……”赵莱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故意压了压，而且还讲的颇有情感，感觉这种事情现在就在自己面前发生一样。
宋持星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赵莱看出来了宋持星的害怕，又安慰道:“不过，他们做什么你不用管就是了，该耍你的手机就继续耍，别去惹事就行了。”
宋持星问道:“你不害怕吗？”
赵莱跑到前台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可害怕的，我也不是没被人强要过，十个人搞我一个我都不在怕的。”
宋持星没接话。
赵莱已经完全变了。
“本来想明天带你来的，可是想着明天就开学了，也没什么时间来了，就像你这样立志发愤图强的人，肯定叫不起来你。”赵莱擦着前台桌子上的玻璃杯说道，“你只要按时来上班就行了，一天也就上4个小时班，挺划算的，还给3700。”
一天4小时的班，确实挺划算。
接着从楼上下来一个胖子，满身油腻，还没有穿上身衣服，腹毛裸露在外面，手指甲挠了挠头发，挠到了一指甲的头皮屑还有虱子，恶心的不行。
宋持星捂住了嘴，忍住了想吐的冲动。
“周老板，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那个美女，她办事快，还会看人脸色。您这不是还缺一个网管吗，给她当，正正好好。”赵莱笑着说道，手底下还不忘招呼着宋持星开口说话。
“啊，对。我挺想来你这里干的，环境挺好的，而且人的素质都挺高，我很喜欢。”宋持星赔着笑，还微微弯腰鞠着躬说道。
表面这么服从，内心里谁知道她有多亢奋。
那胖子老板扣了扣鼻子，然后对宋持星说道:“小妞，把脸抬起来。”
宋持星皱着眉抬起脸，然后就被喷一脸口水。
那老板丫的打喷嚏全喷在她脸上了。
口水粘稠腥臭，糊了宋持星一脸，宋持星现在后悔的想把这脸皮给剥掉，省的自己恶心。
那老板笑道:“不好意思啊，没忍住没忍住。”他挠了挠头，然后又说道:“这小妞挺好看，要了要咯。小莱帮我好好照顾她，然后注意事项教教她就可以了。”
赵莱笑道:“好的老板，您快去休息吧。”
那胖子这才回了屋里。
胖子老板前脚刚迈进屋里，宋持星后脚就立刻拿了张纸擦了擦自己的脸，边擦边嫌弃道：“这人多少天没刷牙洗澡了？身上怎么这么臭。”
赵莱笑道:“他就是这样，这胖子老板叫什么周比放，曾经被他老婆甩了，悲痛欲绝，说什么都不肯吃饭洗澡，本来是个瘦骨嶙峋的人，听他们说后来暴饮暴食，思念难耐，成功吃成这样了。”赵莱叹了口气，然后看见宋持星满脸惊叹的表情是又说道:“不可思议吧，我当时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他最爱的那个人把他甩了，痛苦化为食欲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真挺离谱的这件事。宋持星想。
“可是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赵莱又说道。
“失去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会痛苦万分，有的人自杀，有的人自残，有的人无所谓。”
“好一点的化悲痛为食欲，激发亢奋。坏一点的直接怀疑人生，自杀身亡，到最终不知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赵莱又说道：“所以，千万不要再一个人身上下功夫。”
“不然你会痛苦一辈子。”
宋持星不由得愣住了。
她不知道在赵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她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讲出这么身经百战的话。
“你……”宋持星刚想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可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来了一个男人，走向前台说:“一个小时。”
“好。”赵莱绕过宋持星，算好票价然后递给那人:“祝您使用愉快，那现在我送你去固定的机房吧。”
谁知那男人却摆了摆手，然后指着宋持星说:“我要她送。”
宋持星和赵莱一愣。
随即赵莱来一句:“啊，不好意思，她是我们新来的员工，不太熟悉这里的环境，要不然还是我……”
“我就要她。”男人固执道。
宋持星突然很想爆粗口，但还是忍了下去，努力摆出笑眯眯的姿态，和颜悦色的说:“我第一次来，不太熟悉，要不然……”
“你们网吧店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男人冷不丁来了一句，:“那你们还办干什么？”
赵莱拱了拱宋持星:“快送客人去机房。左边最后一间就是。”
“有病。”宋持星小声骂道，但还是带着去了。
宋持星走在前面，那男人走在后面走到机房门口的时候，宋持星替他打开了门，然后说道:“请进。”
男人进去了。
宋持星刚要将门关上，突然身后一直手拉住了她。
宋持星心里想骂娘。
“你到底要……余时隧？”
宋持星心里直呼一百万的巧合巧合。
这也太巧了吧。
巧合都不会这么巧。
“刚才让你送我你还百般拒绝来着。”余时隧脱下外套，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了根烟，然后继续说道:“你来这里上班？”
“嗯。不行吗？”宋持星一开始觉得有点心虚，但现在想起来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凭什么就怕他了？语气也顿时上升了起来。
“行是行。不过你这不太合理吧，在我那里上一天班就辞职了，终究是有点说不过去我给你的一万零五百。”余时隧吐了口烟雾，继续说道:“你说你来这里上班当网管，怎么修电脑你会不会？”
“不会我可以学，哪有一上来就会的。”宋持星说话颇有理由，语气又高了一个度，仿佛就是□□裸的挑衅。
“你以为你多厉害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笑死了。”余时隧边说边吹了口气，然后再脚底下踩了几脚，却发现没有踩灭，又扭了几脚才灭了下去讽刺道:“你现在就像这烟头，宁死不屈，非要等人多在你身上踏过去几脚，你才能认识到自己的无能。”
“自己认不清自己，永远都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你就是这样的人。”
余时隧开了电脑，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宋持星愣愣的出了房间。
余时隧无论如何打击她，对她自己来说都是只不过是狗尾巴草，用来挠痒痒的而已。
可是真正的打击起来，痒却转化为疼。
赵莱走了过来问她:“小星，怎么了？”
“没事。”宋持星摆了摆手，“你教我电脑的修复程序吧，省得以后麻烦你。”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然明天……”
“不用了，就今天吧。”
她忍受不了被人多一天看不起。
不就是修个电脑吗？谁不会。
赵莱把一切方法都交给了她，让她自己去摸索。
等到宋持星已经觉得自己约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很多耀眼的星星，还有星星堆里的月亮。
一切都是那么耀眼动人，就像从前的她一样。
熠熠生辉。
宋持星去机房检查计算机时，发现余时隧已经走了。
他走了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宋持星这样想。
其实也挺好的，心里少了一份执念，总能让自己更轻松一些。
如果她当时发现余时隧走了的话，估计也学不下去了。
赵莱从身后叫住宋持星:“可以走了，小星。”
“嗯。”
“你感觉这个工作累不累？”赵莱先开始了话题。
“不累，挺好的，我挺喜欢。”宋持星回答道。
“其实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证明给那个人看而已，对不对？”
“你怎么……”
“我进去想叫你的时候，听见那男生和你的对话了。”赵莱说道，“那男生说话也挺毒啊。”
“我都习惯了，他就是这样。”
赵莱笑了笑:“我送你回家吧，天黑了，你路上一个人走不安全，明天也就开学了，今晚回去睡早点。”
“好。”
宋持星进家门的时候，一堆老太太围在她家门口打麻将。
她们在门口亮了几盏灯，即使天黑了，也不会影响这群老太太们对麻将的喜欢。
前有凿壁偷光，后有点灯赌博。
真是特大的对比。
宋持星没说话，越过她们径直走回了屋里。
她翻了翻手中拎着文具的文具袋，拎来拎去发现少了两支笔。
然后又发现两张小纸条。
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胡写乱画，简直就是“伟大的外星人艺术作品”。
写着：谢谢宋学霸的笔，回头再还你。
“神经病。”宋持星骂道。
骂完又忍不住笑了。
心情总是这么时好时坏，为他好，为他坏，偏偏那个人什么都不知情。
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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