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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事故


表白虽说这么容易,可真要奔向那人却很难很难。

        宋持星之前想的一切:怕余时隧是负心汉,怕余时隧只是逗自己玩,怕余时隧会暴力自己……到了现在似乎就全部都忘了。

        她承认,她无法拒绝余时隧。

        余时隧做什么她都无法拒绝。

        余时隧在近千人的见证下,跑向了自己,意思就是,是不是我们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等待等的好辛苦,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成功了,她觉得一点也不可信。

        余时隧明明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有怎么对不起自己,可不知为什么,宋持星觉得自己终是踏不出这一步。

        她觉得自己很胆小,事很多,而且很不会善解人意,从小到大,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同学亲戚见到自己跟自己接触一段时间,只有愈走愈远的结果,从来没有倒贴过来的理。

        哪怕在初中,她混的最好的时候,真心站在她这边的,也只不过是图钱,图相貌,甚至有的跟自己表白的人,都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感觉宋持星很上不了台面一样。

        可是余时隧不一样。

        宋持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表白。

        说紧张,肯定也有;说激动,一定会有;说期待,绝对会有。

        余时隧站在观众台下面,注视着宋持星。

        他希望宋持星给个答复。

        从前的他想着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人,那他会不顾一切,在所不辞,不惧后果的奔向那个人。

        但发现是宋持星以后,似乎这种誓言就随着余光一点点的消失殆尽,到最后只剩下一具装着光的空壳。

        他虽不是那种可以给人带来快乐的光源,但好歹也不是那种只知道欺负辱骂别人的恶魔。

        好似转来转去,能够真正拯救自己的只有宋持星。

        余时隧在7岁的时候遇到了宋持星,从此觉得哪怕草木飞长,也不及暖阳。

        只不过后来因为自己内心太过于懦弱,才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17岁的时候又遇见了她,心里是没理由来的悲哀和欢喜。

        他承认他高兴,也承认他难过。

        宋持星在台上看了余时隧片刻。

        她逼迫着自己冷静,自己不被欢喜冲昏头脑,甚至去用手使劲掐自己的大腿。

        可是,好像爱能战胜一切疼痛,宋持星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疼。

        她缓了缓片刻,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问道:“没了吗?”

        余时隧被她一句话问愣了。

        他知道女孩子讲究很多,需求很多,很需要男朋友去不停地去保护,去肯定。

        但是他还是愣住了,

        他不知道宋持星还有什么需求,自己所能做的,都去做了。

        宋持星又道了一句:“好玩吗?”

        好玩吗?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很高兴,也很难过。

        她因为余时隧和她表白她是真的高兴,她难过是觉得余时隧在耍她。

        她哪怕是出于抱歉的心理,哪怕是出于愧疚的心理,她也觉得余时隧是在耍她。

        她受不起也不配受的起。

        余时隧没说话。

        宋持星见他没说话,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去说什么,也不敢再去纠结什么,顺着旮沓的楼道下了楼梯。

        操场上的人都静了下来。

        余时隧低着头,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他双手紧握成拳,终究是没发作出来脾气和那份隐忍。

        宋持星跑了一会,时不时回头看看,确定余时隧没跟上来,才靠着旁边的一棵树微微吐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去诉说出那种拒绝的话。

        明明内心……明明内心是愿意的啊。

        这件事一闹腾,想被人看不出来都难。

        宋持星想过无数种余时隧对她的感情,哪怕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都是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

        哪怕到最后,她被拒绝,被辱骂,被欺凌,都是让她放心的。

        因为她事先已经有了底子。

        有了阴影。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那样发展,却发展到了她从来没想到的那一步,就是余时隧在大庭广众下跟她表白。

        说出来又可笑又荒诞。

        可是真实发生了啊。

        余时隧在操场上面站着,没吭声也没动作。

        他头发有些稍长了,耷拉在脖领上看起来很乖很乖。

        有点像狼尾。

        若是染个头发就好了。

        秦何从小卖部买完水回来,刚想庆祝胜利来着,走到操场门口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虽然有点近视眼,但是余时隧站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还是引人注目的厉害,连自己都一眼认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小碎步跑了过去。

        余时隧气压低的厉害,不知是怎么回事,又不知道谁这么不要命又惹到了这位阎王爷。

        “隧哥,你……”他刚开口说话余时隧就挪了脚步,饶过他走了。

        秦何:“……”

        这又怎么了?

        他小碎步追了上去,余时隧好似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样,爱答不理的。

        “隧哥?”

        “……”余时隧没有说话,只是那样迈着步子走着,仿佛秦何不存在一样。

        秦何跟紧了他,也不管余时隧理不理自己,就直接开了话茬子:“刚才我去买水的时候,你爸爸给我来电话了,问我你在哪里,给你打电话没打通,说家里有事让你去一趟,假已经请过了。”

        余时隧停下了脚步。

        “没跟你说什么事吗?”

        “没。”

        “那我不去了,你给他回个信息,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他电话。”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啊?”秦何喊道:“怎么我买个水回来,你赢了比赛还成这个样子?”

        余时隧没接他的话,只是又说:“算了,不用你跟我爸说了,我回去。”

        “你……”秦何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什么,就这样随他去了。

        宋持星从兜里掏出手机,才想起来给冷莫打电话。

        那边接电话接的很快,接通了之后就是一阵急促的声音。

        “宋持星你人呢?”

        宋持星往外面瞅了瞅,确定了自己的方位,然后才说道:“在校公园那。”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冷莫问道:“你跟余时隧,你跟他什么时候发生这种关系的啊?”

        “……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发生了。”

        “?你们两个不会是青梅竹马吧?”

        “青梅竹马能闹成这样?”宋持星打断她的话:“我感觉这几天我也不用去班里了,在外面缓缓再回去。”

        “你才开学就旷课啊?”

        “这个事闹成这样,校园论坛肯定传的一团糟了,这都不用问的,我要是还这么大庭广众的出现,估计就完蛋了。”

        “怎么会完蛋?”

        “会被余时隧的迷妹暗杀。”

        “……”

        “那李容桂那边怎么说?”

        “不知道,我就是想着李容桂那边怎么过关。”

        “你干脆也别请假了,你这一请假,肯定别人都觉得你在逃避事实,干嘛非得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宋持星沉默了。

        “你既然自己没做错什么,干嘛非得要躲避一切,然后让别人认为错的是你呢?”

        对啊,错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要躲呢?

        没有人愿意做胆小鬼,除了被逼无奈之外。

        宋持星轻轻的“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还是不请假好了。

        晚上10点的时候,余时隧很不常见的回了金川。

        他是极不情愿来这地方的,无论是因为家里的事还是自己的事。

        莫名的对这个地方感到厌恶。

        当然,最厌恶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爹。

        余时隧从车上下来,看见的就是那奔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和那从来都没灭过的不夜城灯火。

        相反,这个时候的底层,估计已经开始枯藤老树昏鸦了。

        余时隧他爹的家住在底金川南区的芷若湖,金川贫富差距很大,同样也是南北走着极端,北区永远寂静无声,南区永远川流不息。

        余时隧跨步走进芷若湖,看着面前这栋宏伟硕大的房子,眼神愈来愈冷。

        余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抱着那个之前余时隧在楼上见过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雪茄,好不快活。

        旁边的女人显然是有点害怕,在余枫怀里都有些小抖,余枫还以为她冷,特地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被女人拒绝了。余枫这才知道她怎么回事。

        “芳芳啊,不用害怕那小子,那小子还打不过他爹,他要是敢跟你顶嘴的话,尽管拿你的包上去呼,包坏了我再给你买一个。”余枫摸了摸女人的肩膀,安慰道,说完还给女人喂了颗葡萄。

        可安慰好像没有什么用,只会让那个女人更加害怕,反而更加火上浇油。

        余时隧走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余枫搂着那个女人,给他喂葡萄。

        他没说什么,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那女人的紧张指数现在已经达到巅峰。

        余时隧没理她,只是站在了他们对面,问道:“有事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余枫问道:“别给我甩脸色,花着老子的钱,跟我甩什么脸色?”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余时隧反问道:“如果就是为了这个的话,那就算了。”

        “当然不止。”余枫松开了搂着女人的手,笑道:“宋家之前的公司被我收购了你知道吧。”

        “就你那个从7岁就爱上的小女生,曾经还是那个宋氏集团的独生女,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余时隧回答道:“所以,你想干什么?”

        “别着急。”余枫抿了抿嘴,“听说,他还一个叔叔现在正值壮年时期,三四十岁没有工作,还没有结婚,曾经投的股东还是宋持星他老爸家里的……我把他收购了。”

        “收购了?”

        “就反过来说,我的公司曾经是宋毅的,他把他砸的烂摊子我给收拾了,现在我是老董,所以我雇佣了曾经跟我一样给宋毅端茶倒水低头的一个傻子——宋茫。”余枫说道,“宋茫你知道是谁吧?”

        “宋持星她叔叔。”

        “嗯。”余时隧应了一声,“所以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宋毅唯一剩的那几个小杂种为自己所用,你听没听懂?”

        “简单来说,以后宋持星家里的生活就是靠我们维持了,我可以随时断了他们家的经济来源。”

        余时隧猛的一震,随即问道:“你想干什么?”

        “儿子啊,我们是珠宝店,在商场上面很抢手也很难发展,如今我们能在整个珠宝界有地位也是靠我一手拼搏出来的,你懂吗?”

        “……”余时隧没吭声。

        “我不指望你考什么好大学,我只希望你能继承你爹这份大半辈子的遗产,好可以……”

        “这份公司的属于你的股东,我记得曾经只有百分之五,现在多了百分之十,是你给自己宣布的吗?”余时隧没听他说完,反问道。

        “……”余枫不说话了。

        “还是说,这个珠宝店本来就不干净对吗?”

        “余时隧……”

        “宋毅的一切是你捏造的吗?”余时隧逼问道,他神情恼怒,像是气急了,问的问题也越来越没有正轨。

        “你什么意思?”余枫问道,“什么叫捏造?”

        “宋毅偷税,是你伪造的吗?”

        “什么伪造?他本来就有错!”余枫被余时隧逼极了,拿着右边茶几的玻璃杯就是一摔,成功帮沙发上正在颤抖的女人吓了一跳。

        “他就不应该在我不成功的时候看不起我,他不应该让我端茶倒水,他根本就不应该把弱肉强食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你懂不懂?”余枫手上还握着碎片,碎片被他紧捏,捏出了不少血,但他还是诉说着自己的苦衷:“我走的就是冒险的勾当,你有本事让警察抓我啊,余时隧!”

        “你这么能耐,你有种让他从牢里面出来打我啊!”

        “你要是觉得你老子贱,你有种逃出我的血缘里啊?”

        “你他妈都是老子射出来的,当时要不是我一发就中,哪来的你?”

        “也只有你那不争气的娘,在那里磨磨唧唧,搞得给我传宗接代是多么屈辱一样。”

        “都是一个货色,呸。”

        “说够了吗?”余时隧终于开了口。

        “你说你一发就中,没有你就没有我,谁让你生的我?”

        “你活活把我妈打死,抢了人家的公司,把人家送进牢里面,你说你怎么了啊?”

        “你掩盖自己的罪行,把莫须有的罪名加给别人,你说你怎么了啊?”

        “你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是最心知肚明的吗?余枫。”余时隧不在激动了,他平静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来,从旁边看就像是道歉的小狼狗,可怜的厉害。

        “小隧……”旁边的女人开了口,“我觉得,你们……”

        “有没有你的话?”余时隧毫不留情的打断她,“你又没有资格说话?”

        “从我小姨变成我妈,你可真会爬。”

        “你小子说什么呢?”余枫直接按过他的头,往沙发上狠狠一甩,虽然沙发很软,但是少不了有点余震,让人脑子缓不过来。

        “我说什么呢?她是我小姨,什么时候跟你勾结我妈估计都不知道吧?”

        “你何时有过一点心在我们母子身上?”

        “我宁愿当那一辈子爬不出来的下人,也不愿意当你的孬种,在这里碌碌无为,把我搞成一个败家子。”

        “从我小姨变成我妈,谁听了不是耻笑?”余时隧笑道,“也只有家里人知道这种家丑。”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你的种种事迹,你就后悔了,余枫。”

        “我不配当你儿子,你也没资格当我老子。”

        余时隧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芷若湖的。

        他只知道他很累很累。

        余时隧很早就像报警了,可是如果他报了警,宋持星家里会怎么样他还不知道。

        报警还是为时太早,更何况他还没有证据。

        无论是7岁的时候遇见过的对着他哭,给他棒棒糖的宋持星,还是现在对他说不上喜欢和讨厌的宋持星,都让他狠不下心。

        他对她的爱早已经根深蒂固,埋在骨里。

        你除非在他死了之后,将他的骨头碾碎,要不然,谁都发现不了他的心意。

        他余时隧展示出来的东西,只有自己愿意这一种方法,从来不可能牵着他说出来。

        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

        他暗恋了宋持星十几年,见过她的大起大落,从来不觉得为过,不论是闪闪发光还是跌落尘埃。

        都是迷人的。

        最起码对余时隧来说是。

        不需要多少人祝福,因为以后站在殿堂上面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无论下面是谩骂,还是祝福。

        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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