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花季雨季 三十九个梦
明涵在梦中真的不敢去相信，自己要是有机缘去观想，也可把自己观想成他心目中圣洁的神话——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大菩萨！就是说，密宗还有一种这样的观想修法：怎么观想？‘外泊山河如虚空大地’，自己看到其中有朵大莲花，莲花中上座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这个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就是‘我’，把自己观想成大菩萨，弄不好会真的会‘走火入魔’的！
这种修法，要把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意念专一’，真的观想成大菩萨才算有所成。多少人在其中，一辈子都不一定成。真的有幸观想成了，把自己是“观世音大菩萨’的本身再放下不容易，先只能说，因为这是再走捷径；先只能说，你不是观世音大菩萨；先只能说，是你的虔诚，专一，大菩萨给你的一种感应……
这要是把握不住修得再高坠落的越快，因为到了这个境界，平常心的拥有不好把握，把握不住，这个人就够呛了……
到此，寿星老爷爷又出现了，适时，不厌其烦点又点拨明涵一番：
还是那句话，虽然这种修法不是根本，只是这种修法的一个了不起的过程，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也就是没有慧根、没有明师亲传，在其中自认为成就再大，那离自己的本真就会越远，乃至迷失……
小明涵可怕了老爷爷说的观想了，怎么着？！观想把握不好，意念妄想坚固，那离神经就不远了。他可不想在这方面费神，在成了一个什么小神经病，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梦中的事就更应当如梦如幻，他可不想被幻境所左右，他定要把梦与现实分离开……
梦里的徘徊、一些特殊的经历不能不让明涵有所相信人的、意念专一、意念力的了不得，虽然自己无法、也不适合作，但要相信世界、未来的美好、在现实生活中是有所明证的——也就是说，不经历风雨，怎得见彩虹；不经过坎坷磨难，怎知幸福人生真爱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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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涵的心绪之所以如此特别的亮丽，姐姐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东北联合医科大学是其中重要因素之一；另一重要因素是任何人都无法想像到的，那就是如天使般的明荷已回来看他了。
明荷天使般的到来，已扫清了几多明涵心头上的阴霾，他现在真正的理解了姐姐的话：看，这天是多么的蓝，芳草树木是多么的绿，河流湖水是多么的清澈，大地是多么的芬芳，生活啊！原本就该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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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涵很恋旧，很不情愿长大，十五、六岁的他已觉大的不可能再大，再大他都不知怎么安顿自己才好，大了真不好，越大烦恼越多，忧患越多，他真想越长越小，顶好能回到妈妈的肚子里，不要出生才好。他不愿往前走，那只有沉浸在对美好往事的回忆中、去消磨时光了－－－－他是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一个自己的《红楼梦》，尽管其中有许多的凄楚，他也要笑对人生；尽管常常是暗含着泪水，他现在已经做到了在家人、特别是姐姐面前，把他黯然神伤的一面藏在心里，把开心的另一面表现给家人、特别是姐姐，这点就是他能做到的、他应该承担的一种责任、一种义务。
事实上，明涵是在逃避生活的苦难，不想，也不愿面对现实生活－－－－其中的遭遇和挫折连大人都不一定能看得开，何况他还是一个孩子。别人不说，就从舅舅和父亲的身上，对明涵的影响就很大。在明涵眼里，舅舅和父亲一样，是一个了不起的正直的人，只是这样的人下场似乎都不太好，别说舅舅让人弄得几乎头破血流，就是他一直引以为荣的父亲，不也常为流言所袭，说他利用职权捞了多少多少巨款。对此明涵直冷笑：就冲父亲担的责任，做的贡献，就是真得十万、二十万也不多，事实上他辛辛苦苦的起五更，爬半夜的才挣几个钱。小人、一群看人眼红的小人，更可气的是如今的父亲倒有被人卸磨杀驴的感觉，到什么建筑公司工作——其实这是他的门第观念有点重，下意识觉着，父亲在政府机关工作，有面子……
明涵很为舅舅、特别是父亲而感到不幸，如果他们能在重要部门任职，那多了不敢说，至少可以肯定，舅舅和父亲会成为无林巍然屹立的两座山，也许不一定高，但是足可以为许多平头百姓遮一遮风，挡一挡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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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涵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红楼梦》里，嘴角在有意无意间好浮起的微笑，太让人心动了。一次被姐姐偶然相见，都忍不住揶揄了明涵一下：明涵小弟，看你的模样，连姐姐都心动了，以后不兴这样吸引人了，你这样会让所有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姐到现在才明白，怪不得我那几个姐妹同学好与姐说，你弟和你哪象姐弟，分明象姐妹才是……
姐姐的话听得明涵很不情愿，只是没等他找出什么恰当些的言语来应答姐姐，姐姐又说了让他更不好接受的话：明涵，真不是姐姐说你呀，比贾宝玉还贾宝玉呀！……
明涵想贾宝玉是何许人也，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饱读诗书的，又有那么多高贵的女孩与他情深意重，而自己不学无术，连最基本的学生本份，要好好学习都做不到，他是万万不能相比的。想到此，他不由叹着气说：姐姐，我可不是什么贾宝玉，我看你呀！我看你呀！……
明涵本想说姐姐比“花中仙子”林黛玉还林黛玉，只是转念一想，林黛玉的凄美结局，也就不能不打住话茬；不过更糟糕的是为了打住姐姐的话题，竟顺口而出对姐姐来说那就是石破天惊的话：姐姐，你千万别再拿贾宝玉比我的，可别忘了，贾宝玉、贾宝玉最终的结果是看破了红尘，出家当和尚去了……
这话听得姐姐手脚冰凉，面色惨白，泪水不由也下来了，本已对明涵放下的心，又不禁提了起来……
明涵见他本是无意的话，惹得姐姐如此大的反应，悔得他不禁也要落下泪来，赶紧对姐姐表示道歉，并急切抚慰姐姐，如此难免更说错话——尽管说，千里搭长蓬，没有不散的筵席，谁也守不了谁一辈子，但无论如何，姐姐，我向你保证，一定要最后一个离席……
明涵的话说的都是人生的必然，却更让姐姐泪如雨下！最后一个离席，独自一个人要去承担最深、最重的伤痛，这话听起来好似挺伟大，实质明显地小弟对前途是多么的无助与无望。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境，怎么能不让姐姐更加心痛！
一时间姐姐对弟弟是恨爱交加，不由打了弟弟几下，并说：没有姐姐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席！你记住，释明涵，你亲爱的姐姐释明真，永远爱你，无论今生还是来世，愿意永远守候着你，除非……除非你舍得下姐姐，不要姐姐了，宁愿姐姐去伤心、去难过……
让姐姐如此伤心、难过，明涵哪里能忍得住泪水，他一边点头答应姐姐，愿意守候姐姐到永远，一边握住姐姐冰凉的手暖了又暖，又不断的给姐姐拭去脸上的泪水、并说：姐姐，我说当和尚是一种职业，而不是看破红尘真出家，我是想将来我要是找不到什么工作、就先去当和尚挣些钱去……
从今以后，明涵越发感到自己肩头上的担子的沉重，他向来是遵从言必信，行必果的君子之为，如今他和姐姐有了承诺，无论如何，他都要鼓足勇气去勇敢的面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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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涵在老师同学的印象里，真是太老实了，老实的都有点过份了，本不好喜欢让人注意自己的他，反倒不得不让人注意，就如姐姐给他的自我解嘲的说法：一个人想要人注意还很难呢，被人家注意有什么不好，人家注意你是看你与众不同，出类拔萃，欣赏你，不过任姐姐给他台阶下，他该不自在还是不自在——他是怕任何一种形势的对待他，无论指责他，还是夸赞他……
正因为明涵的这个与众不同，人难免对他另眼相看：欺负老实人有罪，所以班里再泼皮的同学也不惹他，鲁讯语：老实是无用的同义语，文学巨匠的话，常犹在明涵耳边回响，他可不想当什么老实人，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明涵不好与周围人相处，不是他不想相处，而是不知怎么相处，用另一个世界的人形容也挺合适，他是不知怎么溶进这个世界的人群，之所以如此，是明涵好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封闭自己的缘故，因此，有时的为人处事显得他迂腐到、要脑筋常不能急转弯，这样难免出现尴尬局面，如他与女同学之间发生的一个笑谈，就是一个经典的例证：
在明涵那个中学时代，男生与女生的关系似不可逾越的，所以男生与女生的关系似“剑拔弩张”的，这点从老师安排男生、女生座位上就可看出老师的各种心态……
一般在低年级好男、女同桌，或是男、女同桌但前后交叉坐，说是为防同性之间搞小动作，这只是表面看，实则交叉也许更方便－－－－侧头就能搭上腔了。到了高年级就好男男同桌，女女同桌，并间隔排列；
当然也有观念深重的，一年级就让同性同桌的，明涵他们初一上学期时就是如此；到了下学期换了班主任，表面上是因同性同桌，排与排之间男、女因桌间距问题好引发矛盾，而改成男女同桌的，当然亦有同性同桌，反到更利于搞小动作的说法。明涵也有男女同桌，交叉座的经历。最有意思的是到了初三下学期了，一般又该同性同桌了，老师反倒认为男女同座更能保持良好的学习环境，就又男女同桌了，原先明涵都是坐在班组的中后排，如今他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
明涵的班男生比女生多了两对，这样后一排难免有男生同桌的，其实，谁与谁同桌倒是其次，糟糕的是老师不知怎么别出新裁－－－－当然也是考虑尽量减少两端学生、看黑板有时晃眼的问题，竟让中间两行桌子并在了一起，这样就隐藏下了风波。
按规定，班组每星期要轮窜换一次桌，以利于保护同学的视力，这样串来串去，明涵就从最北一行串到了中间一行靠北过道这边。
按理说，明涵坐的位置对，他从最北一行，向南串，是该坐到有过道的那一边，可是他没想想，挨着他与女同桌的，都是男生，而且是尽显老大不小的男生，如他按部就班的坐在外边，那不就把他那个很有风度的女同桌，变成了“没脸没皮”夹在三男中间了吗？这种关乎女生品性的问题，就是一个没什么风度的女生，也不会顺理成章的坐在那……
如是女同桌早来就好了，可惜偏偏女生来的晚了……
女同桌姗姗来迟，不得不开她千金之口，请他坐到里面去，一连几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高，见明涵纹丝不动，只得闪在前排与她要好的同学那，等老师的到来……
其实，明涵真不想难为女同桌，而是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已蒙头转向，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是不太适合与女生打交道的。让他很难为情，让他成了全班的焦点了。
老师来了，他也不好说明涵什么，他又没有错，就是老实的太木讷了。老师下令先让与他相并在一起的、那行同桌的同学调了位置－－－－这是给明涵台阶，他有好大面子啊，调明涵座位做的铺垫，然后把明涵的那一行都调到里面去了，这牵扯到了全班半数以上的同学，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是明涵始料不及的。心中直怪老师：你就不会让我一个人到里面去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能去……
没多久，老师又让同性同桌了－－－－这都是明涵惹的祸，不知有没有同学怨他，当然，现在老师不用担心男女同学争地方了，都已大了，又即将分别，男生、女生彼此的火气都消减了许多……
说来有戏剧性，到了初三，促成男女同桌的，有明涵一份“功劳”，如今分开了，就全是他的“功劳”了。在初三上半年，那时，有一段是男男同桌、女女同桌，这样问题是有个别男桌、女桌之间好发生点间距大小的纠纷，一般都是男生好占女生的地，明涵倒霉的是，他的后排是一对刁蛮的公主。
明涵同桌不服，非要与公主争个理表，公主不让步，他就让明涵帮忙将公主的桌子往后搬，明涵心里直怪同桌，挤点就挤点呗！也不是不能坐，要搬你咋不自己搬，何必牵连上我？只是同桌让，他又不好意思不搬，这倒好，双方就开始搬来搬去，这样，事已至此，也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结果反倒让他们，特别是明涵自食恶果——明涵身后女同学在搬桌子时过于勇猛，而且力都用在了明涵这面，幸亏有凳子挡了一下，不但是将明涵的后背撞的生疼，还不得把他“撞飞”了，明涵心里直后悔上了同桌的贼船了，挤就挤点呗！怎么能惹女人呢？女人可是老虎啊……
还是他同桌有气魄，找老师讲理去，结果就重新分桌了，也就奠定了一时的男、女同桌的格局……
正如一位女老师所说的，别看你们现在男、女同学都不说话，说一句话也象见仇人似的，等毕业几年后，你们大了再看看，同学之间的关系是很让人亲近的，那男生、女生再见面恐怕早都热情打招呼了……
老师的观点，从同学照毕业像上的反复，似乎印证了老师话语的正确性：
照毕业像每人需交三元钱，尽管明涵家不缺这三元钱，明涵也不太想去照，就有这样的同学，因为钱的问题不去照，象他们这样的人家，五元，十元的学费一时都不好往外拿的，何况是在照毕业像这“闲事”上花钱……
明涵虽把钱看得很重，但那只是指家里的钱：想想父亲挣钱的辛苦，母亲操持家务的辛劳，他真不忍心多花家里的哪怕是几元钱，尽管说，他家里不缺这几元钱的……
如果明涵要是很有钱的话，他呀，一定会非常慷慨的，帮助贫苦无助的人，特别是曾给予他，哪怕滴水之恩的人，他也希望有一天能涌泉相报，而对他，如能给予别人的，却再三叮嘱自己不要记在心上，这就是他小小年纪给自己立下的，做‘君子’那样品行的人的一种闪光思想。
而君子是什么，他哪里知道，起码一点，做事不偏不倚，不极端，在哪里是他所能把握的……
老师第一次要求去照毕业像，是让同学自己自愿到县照像馆集合，只是太让老师意外了，全班六十余人，去的还未到一半，这样毕业像自然是不好照了。转天上学，老师不得不语重心长的劝告同学，要万分珍惜同学之间的友情，在人生的宝贵阶段能相处三年，是一种多么大的缘份，人家留级的同学都来了，你们中却有许多同学不来，太说不过去了……
这回老师不敢象上次那样撒鸭子了，要集体到学校集合，并收上钱，而不是象上次那样自己去，自己拿钱到像馆再收集上来，当然也凭自愿原则，不愿照也不强求……
明涵头一次没去照像，还有一个最大原因是：他呀，还真找不到照像馆在哪，因为他已有多少年没真正到已变化挺大的县城走走了，集体去倒成全了他，成全了他心中的一个梦……
明涵发觉他们班有个女同学简直就是明荷的影子－－－其实，他哪敢正眼看人家，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虽是如此，也给他平添了多少温馨与勇气，也许没有这个影子，不喜欢上学的他，学校的生活会更难过，他真想把这个影子留存在自己的梦里，所以从心底讲，他还是希望照像的……
毕业像的结果，尽管还有部分同学没去，但毕竟绝大多数同学去了，总算没有让再次来做为嘉宾的领导及各科其他老师失望……
明涵的学习不好，重点学校一中，及中专他是不可能上上的，按老师的说法，象他们这样的，连二中、三中这样的普高、职高都上不上。
明涵本就无意于再上下去了，也就信手拈来填了一、二、三中的志愿，全不上那更好，就想能工作就工作吧！
尽管明涵在学习上不努力，好在他还有三分钟的热血，总不能分数太低，太没面子。所以他往往好在考试之前，能临阵磨磨枪，别说，这次中考还挺管用，就拿英语来说，有的其他科优秀的同学在英语上连十几分都不一定蒙上，因此而未能考上理想的学校，而明涵这个一向学习不好的，竟能“蒙得”四十四分之多，这一破天荒的记录，连老师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终的结果，明涵被二中录取了，二中可是一座名校，不过不是以考上大学的人的多少而被人冠以名校的，而是被人冠上了“恋爱中学”的名声而出名的，就如班主任老师信口胡言激他们的：不努力学习，那你们就去恋爱中学吧，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的。
其实，这个名声对二中的绝大多数学生是不公正的，二中主要由普通初中组成，高中只占了一部分，高中生这么担了也就担了，何苦连那么多小孩也都跟着抬不起头来！也难怪，二中的初中部分也不是重点，不象明涵上的四中，是有口皆碑的重点初中，而能考上一中的，绝大多数是四中的学生……
明涵真不想去，后悔怎么没把三中放在前面，尽管三中的名声因为职高的缘故，可能比二中还差，但毕竟在职高是以学习技术为主，功课并不主要，而明涵对功课特别是数理化、英语已无心学下去了，去上，也只是去混日子，只是事已至此，已无法改变，要不去二中，他现在又能做什么，家里又能安排他做什么呢？
父母认为明涵还小，怎么的也得有个高中毕业证，什么普高重点呢，能上就上呗！还是姐姐的话打消了明涵的一些疑惑：能上高中就是个好事情，先别管它是什么中学，将来能不能上大学，甚至，即使学习不好，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是曾有过这个经历，这个过程。有了这个经历，这个过程，对一个人的人生、思想的成熟都是很有建设性的，不可替代的，何况有些基础，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就更有资格与机遇去选择自认为好的、适合的方向去努力……
自己的将来算暂安顿下来了，明涵总算把心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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