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Fears
edith去看过beth连着和lori打完招呼后很自觉地走向自己车的副驾驶，毕竟daryl靠在左边的门上双手揣在兜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隔了段距离的小镇，驱车到时太阳已经几乎看不到边。
周围突然暗下来，edith不安地抓住车门扶手，又挪到腰间的猎刀上道：“怎么了？”
“枪声，有别的车。”daryl连车的尾灯也关掉，放慢车速，前倾上半身从挡风玻璃里看开着大灯的皮卡从前面的路口驶过，“有人在这里演《关山飞渡》。”
“可能是rick他们。”edith抽出枪检查了眼弹匣，她认得那是randall他们的车。
“可能是任何人。”
“从后面绕过去？”
她出声的同时，daryl已经在打方向盘了。他将车停在路边，冲edith微微点头率先打开车门，她紧随其后，落在他后面一步的位置。
“三个男人。”他靠在墙角，压低声音应着那边的枪响道，“不是他们。”
“但rick的车在那，酒吧前面。”
身后隐隐有细碎的响动，edith抽出刀来迅速回身，上前两步揪住行尸的领子把刀刺入额头。她接住托力下坠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
daryl感到动静迅速转身，看着她已经解决的行尸放松下架弩的手臂，点头道：“警惕性不错。”
“我是个女人。”她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习惯了。”
daryl不搭理她，左手抬到脑后，双指竖起招了招示意她靠近些。
“他们在朝里面开枪，一个人朝后门去了。”
“rick？”
从这里能轻松靠着偷袭解决掉他们，不管是打晕还是…杀死，就算她准头不够也还有daryl，但是，eidth舔舔唇，她需要rick把randall救走。
“可能是行尸。”他朝另一边偏偏脑袋，“一个人不会很难解决。”
借着昏暗稀疏的月光和路灯的遮挡，他们迅速蹿到酒吧后门，已经有人在那里示意开锁。daryl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从墙后探出身子，站在阴影里抬弩瞄准。
许是看见了里面人端枪的影子，sean迅速下蹲，被随着枪响碎裂的窗玻璃拎了满头，跌跌撞撞地朝屋子侧面逃离。
“该死。”daryl抽出另一只箭搭上弦，“应该瞄准他的脑袋。”
“可惜了那只箭。”edith嘴上说着，深吸一口气将枪举到胸前，看着对面能用路灯当掩体的墙边，迈出一步。
daryl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推到自己身后的墙上，转身道：“你在干嘛？想去送死？”
“嘶……”edith被撞得龇了下牙，解释道，“glenn他们在那边，行尸不会开/枪，我觉得可以摸过去。”
“yeah，刚刚那个胆小鬼也在。你从这里摇摇晃晃地走出去能直接被他射成马蜂窝。”
“抱歉。”edith推着他的肩膀，示意自己不会再草率行动，“以为那个等后面是个好位置。那我们就等在这里？”
daryl看了她两眼确保她是真的不会再随便冲出去后才将注意力完全转回巷子里道：“那边是草坪，没有停车。如果想从后门离开他们肯定会从我们这侧走，我们可以从这里掩护他们。”
干巴巴地砸砸嘴，edith点头道：“我没想到这个。”
“你能学。”他身子下沉，“他们出来了。”
edith握枪的手紧了紧，对准小巷另一侧。sean会从那边出来。她看见glenn握着散/弹/枪，紧张地左顾右盼，终于从门扉的掩护下走出。
她的食指贴紧扳机。
“蹲下。”
“砰！”
glenn身子一矮，瞬间滚进垃圾桶的遮挡范围内，那边的sean痛苦地倒在地上惨叫。
daryl扭头，她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
“我说了‘蹲下’。”他愤怒地举起左手，并成枪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刚刚说的你半句都没听进是不是？他拿枪对着我们，随便就能崩得你脑袋开花！”
“他瞄着glenn。”edith看向他无奈道，“你指望我怎么做？”
“指望你别被流弹打死。”daryl怒骂着压低重心，“你待在这里，注意我背后。我去看看glenn。”
他注意着前方，一步步小心地朝glenn走，把自己也塞进两个垃圾桶之间的空隙里道，“没中弹就起来，跑腿小弟。”
“daryl？”glenn双手握着枪身抱在怀里，没反应过来地呆道，“你怎么会在这？”
“救你的小命。”daryl边说边探头观察四周，“不然会有人在我旁边一直逼逼赖赖。”
“edith？她也在这？”glenn皱眉，不确定地开口。
“你以为刚刚是哪个白痴为了你顶着枪/口开/枪？”
glenn鼓起嘴吹了口气，脑袋靠在身后的档板上道：“她一会儿又要嘲笑我了。”
“为你躲在垃圾桶后面装死？”
“为我躲枪时看上去很蠢的动作和表情。”
两只手拿枪摸索着走过来的rick在看见daryl时愣了瞬道：“daryl？”
“砰”
daryl一把揪住rick的领子将他拉进垃圾桶的掩护范围。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子弹从垃圾桶箱角擦过。
黑暗中的edith猛地回身，将大半个身子掩在墙体后，抬手朝对面屋子天台上的randall连射。
“我们得走了！”驾车的人在她左前方的对街急刹，来不及顾及她地随便朝这边开了两枪向randall喊，“到处都是行尸！快点！我们得离开这儿！快跳下来！”
她没见过这个男人，或许是jane小队的新成员。
“那sean怎么办？！”randall大喊。
“他中枪了！快跳！”
重物落地与刀刃穿透皮肉的割裂声，伴随着刺穿黑夜的哀嚎。edith眼睁睁地看着车子从自己眼前开过，立刻朝巷子里跑。她和rick擦肩而过，后者看起来毫不意外，脚下停住一秒让她去开车后又继续向randall跑去。
daryl从地上捡起刚才射空的那只箭插回弩下，将车钥匙丢给刚刚站定的她。
她抬手接住，打量了下glenn，见他浑身冷汗嘴唇有些发白的模样，上前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嘿。”glenn拍拍她的背，“我没事，我没中枪。”
“我知道。”
“行尸。”daryl淡淡地道，回应他的是hershel的枪响。
“别浪费你的子弹了。”他说着，也垂下弩，那些行尸率先扑向了倒在地上的sean，皮肉筋骨被撕扯开的弹响让edith牙酸地缩了下脖子。
daryl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腕：“你还好吗？”
“嗯。”edith看向他，“车，对吗？你呢？”
“rick需要我帮忙。你一个人搞得定？”
“别小看我。”edith笑着拍了下他的肩，“一会儿见，照顾好glenn。”
她摆正神色从巷子里冲出，抬手击倒两个行尸跑进黑暗里，没能听见身后daryl的打趣。
“你确定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鞋底与沙砾的摩擦和悉悉索索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响动。edith咬住舌尖拔出另一把枪，脚下一刻不停。
她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胆大的人。
两枪崩掉挡住自己直线路径行尸的脑袋，周围的行尸便像嗅到血的鱼类样蜂拥而至，四面八方。
“呼——”她能听见自己的深呼吸在颤抖，连着嘴唇和心脏。实在是太多了。
黑暗之前保护她，也藏起腐烂者的身影，她尽量朝光线明亮的地方跑，掠过每一处阴影时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从侧面扑过来三只，她冲最前面那只的右眼开枪，在他身子下滑时猛推，带倒从他身侧抓过来的手。被拖慢速度的身后传来几乎能听到的坏死的关节磕绊和一开一合的下颌骨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全速冲向不远处的车，只有两只站在周围。解锁、开枪，一气呵成，她猛地砸上车门，紧随其后扑上来的行尸半张脸撞在玻璃上蹭掉一层厚厚的血皮。
“操。”她骂道，上衣被冷汗濡湿，不适地扇了两下。
想叫daryl一起来的。
-
edith的车不小，后座上塞下四个大男人还是有点勉强。她移了下后视镜，从里面朝后看，daryl、glenn、rick和已经疼晕过去的randall挤在后座上，最瘦的glenn只占了小小的一块空间，大多靠扶在前座椅背的两只手固定身体，几乎要坐到daryl和rick的腿上去。daryl尽可能地缩在门边，一手托着放在身前的弩一手撑在车窗上托着下巴，抗拒和别人靠这么近地转头朝外，glenn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尽量在往rick那边靠。
车内只有轮胎滚动和randall嘟嘟囔囔的抽气声。尴尬得空气都开始凝结。
edith笑了下不确定地道：“……音乐？”
“不。”三道不同的声音响起，坐在副驾驶上的hershel最大声，同时还有glenn逐渐微弱的话语。
“好……呃……不？”
他俩从后视镜里对视一眼，glenn无奈地抿嘴笑了笑。
一路开回农场已是后半夜，但maggie和lori还坐在门廊上等候，看见车灯的那刻就迅速跑过来。edith将车停在门前，扶着车门看他们拥抱。maggie径直越过hershel奔向glenn的方向让她没忍住笑出来。
她听见身后掀上门的声音，回头冲daryl眨眨眼道：“旅程怎么样，美人？”
daryl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edith咽了口唾沫，摸摸自己的头发，虽然不太整齐但也不至于乱到炸毛，“怎…怎么了？”
他把手上的弩按到她怀里，力道大得她向后踉跄一步，但双手稳稳把弩抱住。
“本来能更好的。”他道，扭头冲rick喊，“大力水手！过来搭把手！”
rick被lori推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edith靠着车门透过窗户看他们动作。温暖的黄色灯光从屋内透出来，他们将randall搬进里屋，maggie跑去浴室打了盆水过去，不一会儿又跑出来从储藏室拿进去两挂盐水。
忙乱，但也还算平静的夜晚。至少大家都还活着。
“结束了？”edith迎上去，daryl刚刚关上沙门。
“那孩子活着。”他手上还拿着块抹布在擦拭血迹，里面的场面应该不会太美妙，“rick说等明天都醒了再告诉大家。”
“那很棒。”她淡淡地道。
daryl看她一眼，把抹布随便揣进兜里：“你听起来不像是觉得很棒。累了？”
“在你周围？”edith笑了笑，张口就来，“从来不会。”
edith看着房子里面，rick不知在和hershel说些什么。她要先坦白自己和randall是认识的，并且埋下randall的团队很强大的印象。
要先告诉daryl吗？edith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滚。daryl在团队里话不多，但他的意见已经开始有分量了，哪怕他自己都没发现。
还要确保randall的死亡。shane走了，如果他们最终决定放randall离去……她就得亲自动手。
她恍惚地，用来扣扳机的食指抽了抽。要动手杀/人了吗？
daryl顿了下：“what？”他用右手背搓了搓右脸，“我脸上有东西？”
在她刻意从抛弃merle移开目光后，在她忽略自己对jacqui的熟视无睹后，在她差点害死sophia还接受carol的感谢之后。层层加码。
冷漠。
“不。”edith别开眸子，捏了下自己的后颈。
密密麻麻从指尖开始啃食的爬虫。感觉不该这么……平淡。
“那个男孩……”她顿住。
撒谎很容易，随口的胡诌，有的时候连自己都记不清说没说过的谎言会和记忆搅合混杂在一起。
吹嘘、谈资；试探、诱导。
但是，她把话语咽下去。不想利用他，不想骗他，哪怕只是一个念头。edith上前握住他的手，从脸上带下来，他沉默又顺势而为。她看着他似乎想从自己表情中寻找什么而不自觉微眯的蓝眼。
他有能够将外物与本质区隔的坚韧，如布满裂痕又永不破裂的白瓷胚皿。
“怎么了？”
她想起daryl看破shane杀了otis，在carol质疑时直言对rick的信任，哪怕他们并不亲近。daryl能不动声色地看见人的本性，像是本能又像是紧绷神经锻炼出的机敏。最终总会看见一个人的本质，是坦率的人才有的，罕见的能力。
嗓子被发团堵住地阻塞，她松开他，后退一步从房子透出的光中退出去。
无所遁形。
“困了。”她找着借口，双手垂在身前交叠着看向处在黑暗中的地平线，“那个男孩是明天的讨论对象的话，意味着现在开始可以去睡觉了？”
“别跟我胡扯。”daryl深深地看着她，带着点探究和不悦，让她不得不收起脸上的笑。
自己不该这么平静，对人命；也不该逃避，对她决定舍下的人。她张了张嘴。包括他的大哥——“他的大哥”，这是她为舍下merle感到难堪的原因吗？自己有没有一丝一毫对merle本人的歉意？
就像对randall。他不值得救助，不值得他们冒险。她需要他暂时在这里，仅此而已。他的命不重要，可消耗。
“我没在胡扯……”她小声地说，干巴的问答对白。她知道自己偶尔会很冷漠，甚至至今没对营地那晚死去的人默过哀。
daryl会怎么看她的这种想法？会怎么看她？
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她舔舔嘴，双手反向环住自己的脖子捏了下后颈，张开的虎口用拇指摁下喉结，“我需要点时间。”
“他对你做了什么？”daryl的声音有些沉。
“什么？不，不，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他的目光射过来，“你到底准不准备告诉我？”
要被看穿般的恐慌让edith本能地后退一步，让daryl被刺到样难以置信地脖子后缩。
也只是一瞬。
“刚刚那他妈的是什么？！怎么？！”他怼到她的面前，眼睛和鼻子威胁信地皱起，“你他妈的现在开始怕我了？！”
“不！”她急忙否定，声音大得刚打开门准备走出来的glenn又缩了回去，但她没注意到，“我不是怕你！我永远都不会怕你！”
“胡扯！！自顾自跑来打转，像他妈的一条狗！你甚至从开始就不信任我！”他猛地扬起右手抽打了把空气，随时都会为打到她的近，身子侧对她，“你说那些从花哨的书上背来的漂亮话搞得像你是什么见鬼的诗人，想炫耀你国际水准的文凭？滚远点去参达人秀！”
“我不是在背书，我说的都是认真的！”edith无措地，“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想想——”
“想什么？！”
edith的舌头卡在空中。
daryl嗤笑一声摇摇头，近距离指着她的脸，狠撞她的肩膀擦肩而过前吐出最后通牒的语句：“我受够了你的表白游戏。”
edith鼻子没忍住地抽了下，看见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想拔腿追上去却最终停在了原地。
“daryl！”她喊道，“imeanwhatisaid！”
他头也不回地高高在空中左手竖起中指，毫不犹豫地钻进帐篷。
她力竭地原地蹲下。
完蛋了。
-
光线照进帐篷时edith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晚没合帘子，在感慨还好没有行尸半夜找宵夜后又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晚没有合眼。从背包里随便抽出套短衣短裤换上，她打点水草草洗了脸，准备去车上扒拉点吃的随便当早饭对付过去。从昨晚就没进食的肚子空得她直犯恶心，结果走到车旁边就被溅洒在车身四处已经干涸的行尸血迹激得胃酸翻涌上喉管。
“操/你妈。”她用手背擦掉挂在嘴唇上的酸水，啐了口唾沫后忍着恶心打开车门，拿出卡在门边的清水漱口。
今天还得洗个车。她心痛地想到，把水吐在轮胎旁边，刻意忽略卡在引擎盖前和车胎里的碎肉，手指掐得瓶身嘎吱作响。
maggie已经起了，edith见她蹲在门廊边的水管处接了桶水。
“这么早？”edith握上提把，分担重量，“以为中午前都不会见到你。”
“randall需要人看护，从各种意义上。”maggie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但还是答道，“rick基本上在旁边守了整晚，我只是以防万一他们需要点什么。”
“rick还在里面？”edith指着门侧室的门，在得到肯定的点头后轻轻敲门。
“请进。”
“抱歉。”她见rick困倦地揉搓着眼眶，“打扰到你了？”
“不，只是需要睡会觉。”他看着edith，指了指眼眶下的一圈，“你……不好过的一夜？”
“只是需要睡会觉。”她耸耸肩重复道。
rick笑了笑道：“好吧。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well，关于这个。”她拉了张椅子在rick旁边坐下，“你很善良，rick，我尊敬这一点。”
rick笑了下，但神色闪动地看着randall：“你也是，帮了这个团队不止一次。”
“谢谢。”edith垂了下眸子，“你想救他，我知道你是好心，你在乎人的生命，即使你和他们素不相识。”她顿了顿，“但我们不能让他离开。”
“为什么？他一路蒙着眼睛到这里，你也看到了，我们可以遮住他的眼睛和耳朵，开出一二十公里把他放下车。”
“他的团队很强大。”edith道，“我不觉得我们该冒这个险。”
“他只是个孩子，而且他的团队抛弃了他。”
“21岁，和maggie一样，和我一样。”edith轻轻摇头，“没有那么‘孩子’。”
“你怎么知——”rick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捏了下眉心道：“那队带走你和sophia的？”
“对。包括昨天遇到的其他人也是。”她双手交握放在床边，“那两天——用尽一切才能让我和sophia活着。我不知道他们确切的人数，但他们的领队说过他们有很多不得了的武器。”
“他们领队。”rick皱眉，停了停，“我昨天开枪杀了两个人。在酒吧里。dave和tony。”
“不是他们，他们的姐姐。”
“他们有姐姐？”rick摸了圈胡子。
“jane，领队。但只是这个小队的，据我所知他们有个更大的组织，他们只是其中一个出来搜集东西的队伍。”
“我知道你想做对的事。我也信任你的判断，但也许我们应该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再决定要怎么做。”edith站起来，“而且如果我们要留在农场，鉴于从挟持我和sophia开始他们就没怎么挪过地方，也许我们最终会碰上他们。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从他的嘴巴里撬出来他们团队的位置，人力，资源。提前做准备。
“如果你让我做的话，我可以试试看。”
营地里的人接连起床时edith已经将自己的车洗得差不多了。她找maggie借了条水管，开足马力毫不留情地冲刷。
carol醒了、andrea、lori、amy、sophia、carl。daryl——他在挪他的帐篷。
edith眨眨眼，高压的水流不断砸在同一片金属上的声音渐渐归零。
glenn走上去和他说话，被他指着鼻子骂到身子微微后仰。他踹翻了杯水或者是什么，扛着帐篷走开了。glenn看上去疑惑极了，他蹲下来捡起那个杯子，四下转了转头，在发现edith时停下，一只手举起杯子，一只手指了下daryl离开的方向，又在空中摊开。
哦，是她的杯子。
“给我吧。”edith走过去，接下来擦了擦。
“你们——？”
“我的问题。”她把杯子弄干，随便丢进自己的帐篷里。
“天啊，你又没睡觉吗？”他身子微俯，“眼睛里全都是血丝。”
“别担心我了。”她笑着，拇指朝屋内，“maggie看起来才是真的很糟糕。”
“我……”他看了眼周围，拽着edith朝旁边走了一段距离。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他挠挠头，肩部耸起又失去力气地坍塌，“我觉得我没那么勇敢了，而且，而且我还很自私。”
“okay。说吧。”
“maggie说她爱我。”glenn看了眼远处的天，“我……当那个男人朝我开枪，我呆住了，我动不了，我藏起来了。在我做了那么多之后。”
“我不知道，突然之间我能想到的就只有maggie，如果我死了，她会哭，她会受伤。我动不了。”他搓了下右边的眉毛，“他们救了我的命，给了我个任务，信任地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我，但我只能想到我自己。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我之前不是这样的。”
她看着他不知所措又焦急模样，忍不住笑，淡淡地开口：“这是好事。”
“what？！”glenn皱眉，“我变成了个懦夫，这怎么会是好事？？”
“知道自己生命的重要性不代表你是个懦夫。”她坐在草地上，敲敲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我听说你下去井里了。”
glenn扭头看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勇敢，确实。”她舔了舔唇，“但是很鲁莽。你的命比一口水井重要得多，你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个？”
“我当然知道这个。”
“yes，但是你害怕吗？不是怕行尸，不是怕死，怕……后果。”
“怕死是我们的求生本能在运作，不是我们的意志。害怕死亡，和害怕我们死亡会带来的后果是两回事。”她耸耸肩，“在绝境中放弃自己的生命，很容易。一秒钟，一瞬间，什么都没了，你知道那一刻会带走所有东西，对你来说一切都会结束，没有关系，就像jacqui。”
“我当时其实……想到了你。”
edith愣了下，歪歪头示意他继续。
“我知道你肯定还活着，你会回来。”他挠挠脸，“如果你回来看到我死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我很高兴你懂我到这种地步。”她顿了下，“然后呢？”
“然后我下去了。”他耸了耸肩，“只是个一闪而过的想法，我没有多想。maggie这次……情况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依恋（attachment）对我们认识到自己生命的价值，选择去承受自己生命的重量很重要。”
“它能改变所有的事。”她眨眨眼，“特别是那些无可取代的。”
她看着远处的草地，daryl已经把自己的帐篷搭起来了，生了一堆新的火，挂了根绳子把昨天打剩的猎物风干晾晒。
“你是说……？”
“我是说你们相爱了，蠢蛋，你只是意识到你的生命比原来更重要了而已。”她薅起脚边一团草砸在他身上，“这是件好事，别愁眉苦脸的，你不是个懦夫。”
“我知道这很好，但是！”他拍掉肩膀上的草屑，“如果我下次还是动弹不得怎么办？我不能继续这样！”
“你不会的，这次只是感觉太陌生了你没做好准备。”她笑了笑，打了把他的肩膀，“如果你现在不相信自己，就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不是那种会背弃自己朋友和信念的男人。”
“……你说我‘男人’听上去……很怪。”
“你是个男人，从生理学角度来说。”edith冲他翻白眼，“你懂我说的意思就行。”
她重新看向daryl。他不知道哪儿来的猎物，已经把面前的绳子挂满了，正一个个地剥皮。数量上看可以吃一周。
他又在推开所有人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有人还不懂。”
-
rick把大家聚在屋内的餐桌前，甚至去抓来了明显表现出不想和大家有瓜葛的daryl。不知道rick怎么说动正在气头上的他的。他走进来，靠在门边，随时都可以离开的位置。
edith看过去，他沉沉地用鼻腔出了口气，迅速别开。
距离。
她看着他的后脑勺不适地双手交叠在腿上握紧。她好像和他从来没有隔得这么远过，无论是上蹿下跳时期的接近，还是开始被接受后渐渐习惯并肩的手掌。哪怕是站在队伍两头，隔着沥青路面和扭曲空气相会的视线。
难以忍受。甚至想和坐在门边的t-dog交换位置。
“大家。”rick站在主位上单手叉着腰出声道，“我们得谈谈那个带回来的孩子。”
他大致解释了在小镇上的状况以及早上房间里edith的话，扫了眼大家越来越紧皱的脸色道：“我认为我们先把信息挖出来。”
“然后呢？”dale轻晃着脑袋，“杀了他？那为什么要费劲把他救回来？”
“如果必要的话。”andrea看了眼amy，后者不安地咬着下唇，“我不觉得我们该拿团队冒险。”
“andrea？”
“怎么？”她看向dale。
“你不是认真的。”
“我是。”她看着他点头又转向rick，“让我们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让我们爱的人活着。我不会冒险。”
“amy？”dale扶了下她的肩，“和你姐姐说说，这简直是疯了！”
“我……”amy耸拉着肩含胸，上半身基本是缩在椅子上，小声地道，“我不喜欢这样。但如果edith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有很多人手和武器，也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下……”
她抬眼看了下大家，继续道：“毕竟他不是条鱼，我们不能把他随便钓起来又放走。他可能会伤害我们。”
“所以是怎么样？”dale撑着桌子猛地站起，“他是个人！一个活人！不是什么可以被乱丢的肉块！我们折磨他，拿到我们想要了就把他杀了？！”
“我没这么说。”rick摆了下手，试图压下dale的不安，“我们还不知道，要先问出来了才能做决定，也许他不知道来农场的路，也许他们整个团队都来自别的地方，对这附近不熟悉。”
“我只是在说，我们需要准备好。”他撑着桌子边缘，“无论是对randall，还是那个未知的团队。我们已经杀了他们三个人，如果他们紧密，又对附近有了解，也许会找过来寻仇，我希望不会，但我们得做好准备。”
他扭过头看向身侧道：“hershel？”
hershel低了下头，像是妥协地道：“你们可以在栅栏边加固，建墙，别弄坏我的田地。朝东边走有很多树，可以随便砍，但是小心沼泽，一旦你掉下去，你可能不会死，但我不保证□□时你的腿还在。”
rick简单分配了任务，dale还想说什么，最终圆睁着眼睛走到门边堵住大家的去路。
“我不会让事情就这样发生的！这是个活人！你们在想什么！”他深深看了眼amy和andrea的方向，打开门大步离去。
大家沉默了一瞬，陆续走出去准备开始干活。
“daryl，edith？”
daryl扭头看着rick，edith一开始就没走，从椅子上沉默地站起来舔了舔唇。
“他交给你们了。”
daryl嗤笑，一个眼神也没给edith地道：“你想要个小女孩来逞凶扮狠？她能做得最多的就是在旁边哭哭啼啼加点气氛音。你到明年今日都得不到任何东西！”
“你知道我能做的不止于此。”edith扶着桌子轻轻开口。
daryl默了一下，没听到样地继续对rick道：“我要用谷仓。”语罢狠狠砸上房门，edith抖了下，里间的hershel探出头来抱怨，摇摇头。
“我还以为你们刚确定关系。”rick在自己胸前比划两下。
沉沉地出了口气，edith终于收回看着门外的目光道：“他以为我怕他。”舌头扫过下齿根，“认为我之前只是在，假装。”
“你喜欢他整个营地都知道，穷追猛打得难得难以忽视。怎么回事？”
她默了下。
“你杀dave和tony的时候……”
“那是必要的。”
“我知道，我也会这么做。但是你害怕吗？害怕lori会怎么看你？”
“lori会理解的，她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我会做任何事来保护她和carl，保护这个团队。daryl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rick撑着椅子身体前倾，注视着她，“我认为你知道这一点。”
“我不确定。我是说，你和lori，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daryl和我……我害怕了，我后退了。”她左眼的眼皮跳了下，“然后这伤到了daryl，他说我不信任他。”
“我会把自己的命交给他，我也这么做了很多次。”edith头疼地捏了下眉心，“这怎么是不相信他？”
“这应该不是他说的那种信任。你知道，lori和我以前经常吵架。”
“不难想象。”
“yeah”他笑笑，“她说过很多次，我太‘温和’，太‘讲道理’了。”
edith困惑地眯起眼睛，想了想，还是不能理解地道：“她对这个生气……？”
“现在开始难以想象了吧？”rick挑眉道，“然后我慢慢理解了，也许她只是希望我能放松一点，能够在她面前展现我的怒火、焦躁，而不是永远自己一个人消化。所有亲密关系最终都是关于这个，不是吗？坦诚，相信无论自己怎样对方都会接受自己。”
edith咽了口唾沫。
“你想让daryl安心，那是什么让这件事在你自己身上就变得不同？”
她一下一下地用指甲刮蹭木桌的边角，快要刮得掉漆。那些她做过的事，冒出来过的想法，或许她能理解shane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么不同。如果是她，她会向otis开枪吗？
她的脑子因为这个想法颤了颤。她想结束话题了，她需要自己理清思绪。
“谢了rick，我会和daryl谈谈。”她笑起来。
randall醒了后就被蒙着眼睛一步步推到谷仓里上锁，他一路不安地大叫，但压着他的rick和t-dog充耳不闻。daryl老早就站在谷仓门口，进去前扔掉了手上的树枝。
谷仓的门重重合上，edith站在门外。门没有锁，她随时都可以进去，只要她想，只要她敢。
“呼——”她推门而入。
daryl正揪着randall的衣领，拳头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招呼，听见响动扭过头来，紧握的拳头立刻卸了劲道。
“你他妈在这里做什么？”
“edith？”randall带着呼痛的嘶音。
“闭嘴！不然我打断你的下巴！”daryl指着他的鼻子，猛地将他推到谷仓的墙壁上，脑袋被撞得闷响。
“我——”edith开口。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前骂道：“滚出去，你在这里只会碍事。”
edith垂眸看着他的右手，都破皮了，肯定很疼。她想去拉他，被他后退一步地避开，他的右手躲避地扬过脑后。
“别碰我！”他眯眼盯着她，“出去。”
edith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数到三后看向他，这是他们昨晚以来第一次直视对方。她摆正神色道：“我需要和randall谈谈。”
“现在你说得出话了？”他嗤笑道，见她一言不发的模样，沉沉地出了口气，“五分钟。他妈的搞快点。”
daryl走到门边，不知道说给谁听，头也不回地威胁般地道：“我在外面。”
“啪”
谷仓门合上，edith放松下来，她走到对面的墙边拖张椅子满满划拉到randall身前。椅子腿和地板刮蹭出刺耳的尖啸。
她把长刀取下来，坐下，大腿叉开立在腿间，双手搭在刀柄，进来后第一次将视线转向randall。
她看到了……恐惧。
“你好，randall，又见面了。”她轻笑道，“来谈谈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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