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Onestepforward
“你可以下床吗？要不要我给你拿过来？”edith掀掀自己还润的头发，把毛巾又搭回脖子上。
“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占那些食物。”
daryl率先打开门，看见站在外面的glenn明显顿住的神色，似乎没想到会是他来开门。
“呃……我以为你在休息，抱歉，我可以进来借一下edith吗？”
“这又不是我的房子。”daryl松开门把，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又在门外停住脚步，脑袋偏过微不可见的一点道，“…我在外面等你。”
门关上后glenn哑了下，看看门板又看看edith。
edith不明所以地扭头道：“怎么了？”
“刚刚真尴尬……但你们俩看上去进展得不错？”
“说事情glenn。”
“哦对，嗯……”glenn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搓搓手，“我该怎么说……我觉得女人们都怪怪的。”
“？”edith大致知道他是要说什么了，坐回床上反着手用指关节敲敲他的膝头，“是吗？包括我？”
“what？不不不没有，我把你忘了。不是，我是说你不是女人，不对……”glenn头疼地捏捏眉心，“抱歉，我没那个意思，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吗？”
edith没忍住笑出来。
“不要嘲笑我！我真的没办法才来问你的！”
“好吧好吧，你说，怎么了？”
“就是说如果一个女人先对你……呃不，如果你对一个男人先是很热情，甚至愿意和他——但之后你又不理他了，会是因为什么？”
edith笃定地道：“你和maggie睡了。”
“我嗯，我呃……对。”
“鉴于我现在只对一个男人感兴趣。”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edith轻笑着拍了下他的肩，“如果排除你技术很糟糕的可能。”她看到glenn的脸瞬间垮下来，耸耸肩正色道，“说实话？我觉得她是需要点时间。”
“假如说……我是说假如！”glenn捂着脸，“她真的觉得我技术……很糟糕。”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她喜欢的是你本身。”
“yeah，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她都不和我说话了。女人都这样吗？不冷不热的？”
“给她点时间，她愿意为了你思考说明没有真的把你当成一夜/情的对象。珍贵的东西值得等待。”edith笑了下，“还有，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她不会不喜欢你的，你这样‘勇敢温柔’……”她挑起眉，强调道，“还善良坚韧的人可是很难找的，特别是在现在这种世界里。”
glenn皱着眉，叹了口气：“okay，我猜也没有别的选项。”
edith忖度了下，那lori现在应该已经发现自己怀孕了，便试探道：“还有谁？”
“什么还有谁？”
“你说‘女人们’都怪怪的，还有一个是谁？”
“lori。”glenn眼神闪躲，“但我都懒得去问她是怎么回事了。”
edith看着他皱眉，微笑道：“你撒谎烂透了。”
glenn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拜托你别问了。”
“如果你想要保守秘密，又需要个人谈谈。”她摊开手，“i"myourguy”
edith拉开门走出去，门外的daryl的依在墙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手指上的倒刺。
他听见开门声侧头道：“谈完了？”
“嗯。”edith朝他伸出手，这次没有冒昧地触碰，但强硬地存在在那里，等待他的表态。
daryl垂眸看看她，又看看她的手，试探性地轻触，顿了顿后慢慢地搭在上面。
柔软、温热、包裹。
“我一会儿拿瓶维生素给你。”edith捏着他食指的第二指节，认真地道。
“只是点倒刺，carl还躺着呢。”
“倒刺很疼的。”
他的手指很粗糙，常年握弩的指腹难免满布老茧。近距离细看还有些已经淡化多年的细痕。
“怎么弄的？”
“林子里、街头打架，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行尸。”
“行尸可不会这么温柔。”她笑着放开他的手，改为环在胸前，一副质问的模样道，“你都听到了？”
daryl无所谓地耸肩：“这里的隔音效果可不怎么好。”
edith笑了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颗之前在超市里拿走的盲盒玩具巧克力。
“来。”
daryl犹豫了下，还是把掌心翻过，浅浅抬在腹前。
“什么东西？”
edith将手抬到他胸口的高度，松开手指让巧克力自由落体掉入他的掌心。
“巧克力，奶糖的回礼。”她收回手，“好像可以开出小玩具，我看图标有好多种。”
“幼稚。”daryl嗤笑一声捏起来放在眼前，“有什么？卡车、拖拉机、枪——我们的枪还不够多吗？隐藏款，十字/弩……”
daryl看向她，edith挑了下眉毛。
“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她笑道，凑过去一点，“拆开看看？”
daryl拿起这颗正方形塑料包装的巧克力，左右手分别拿住一边，稍微用力拦腰掰开。里面一半填满了巧克力，另一半用塑料薄膜封了起来。
他戳破那层膜，将那半边反扣在手上。
edith看着他手上的小玩具，点点头道：“看起来我们运气不错。”
daryl晃了晃手上那一把微缩的弩。
“你喜欢吗？”edith眨眨眼。
“还不赖。”他别开脑袋，把小弩揣进兜里，活动脖子般地将手伸到脑后揉捏，抬起的胳膊正好能挡住edith观察他表情的视线。
“走吧，晚餐都要被他们吃完了。”
有几个长于厨艺的女人以及许久未见的新鲜丰盛的食材，这顿晚餐丰盛得铺满了整张桌子。
edith看着桌上一整只的烤鸡不知如何言语。哪怕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也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烤鸡，一整只的，放在盘子里，周围摆上柠檬切片和小番茄。
就像猫和老鼠。
手指从餐盘上划过，温凉顺畅的瓷器就像今夜一般平和。她舔舔嘴唇，饿了。
“edith。”
她应声转过去，直接被抱了满怀，酸胀的腿肚子差点没站住，微微后倾。
“carol。”她后仰着拍了拍carol的背，“我要摔倒了。”
“抱歉。”carol立刻松开她，抹把眼角的泪，“谢谢你。我不知道要怎么，sophia……我……”
edith笑了笑，上下打量她。carol特地换上了在车上找到的那件粉色连衣裙、包身的下摆正好能裹住她的大腿，衬得常年淤青，过于惨白的皮肤带上血色。瘦削的肩只被两条吊带浅浅挂拖着，她双手自然交叉在身前，微微含胸。
“不需要道谢，如果你非要谢的话。”edith压低声音，“我想要一整个的鸡腿。”
“sure”
edith绕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膀向后展，身子贴上去凑近她的脸旁道：“喝一杯吗，美女？”
carol惊到般地快速捂住自己的耳朵，另一只手赶后掩上脸颊。
“抱歉。”edith退开，双手举在肩旁，“只是看你太紧张了。”
手足无措地习惯性在前摆上擦擦手，carol抿起嘴笑了笑。
daryl环着餐桌走一圈，在主位的那盘前停下，伸手随意拿起颗最近的小番茄丢到嘴里。咬破的汁水饱满酸甜，因疼而发苦的口腔终于不再麻木。
“嗤。”他哼笑道，“最好习惯她这种会让情况恶化的安慰方式。”
edith扭过头去，正好看见他又两根手指从旁边的盘子里偷块肉塞进嘴里。
“什么叫会让情况……所以你有被我安慰到？”
daryl吮了吮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单手扶上椅背没有任何威慑力地眯起眼：“你听不懂‘情况恶化’这个词？”
“daryl。”
传来的声音让edith探出脑袋企图越过daryl看身后的人。她兴奋地冲andrea和amy狂挥手。
“试着温柔点，你有没有告诉她，她不见了你有多着急？”andrea拉张椅子在edith旁边坐下。
“nah”daryl掂个盘子，往里面一样菜添了点，大多是肉类，避开了西兰花，“我知道她会没事的。”
edith看向他，他抹了把嘴，坐到不远处的窗台上才接着道：“她比你们想的强悍多了。”
andrea吹了个口哨，冲edith挑眉。
edith背对着daryl的方向，搁在桌上的双手竖起拇指指向自己，低声说道：“他在夸我。”
“我！”她夸张地做起嘴型，
“啪”
“艹！”
edith捂着后脑勺转过去，daryl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满不在乎地耸肩。
“你怎么又砸我？”她抱怨道，捡起地上的靠枕放到腰后。四下张望没见到hershel的身影松了口气。
daryl后靠在玻璃上，舔舔下唇：“别得意，你射箭的准头还是烂得要死。”
“说到这个。”andrea打断他们没有营养，你来我往的小孩斗嘴，“shane天始教我们用枪了，不如你明天加入我们。你刀用得很好，但枪总归更有效率，你说呢？”
“我正愁不会用枪呢。”
“如果daryl对这安排没意见的话。”andrea侧身对他，笑着扬声道。
daryl往嘴里塞了块土豆，微抬下巴道：“我为什么要有意见？这又不是我的事儿。”
“我以为你会更想亲自教她。”
“射箭还不够我烦的？”他不以为意地哼了声，“她可不是什么好学生。”
“ouch”edith擦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
daryl顿了下，勺子摁瘪了盘子里的豌豆。
“shane是持证教练。she"llbefine”
andrea扯了扯嘴角，凑近身子冲edith低声道：“我觉得他大概没听懂我什么意思。”
“噢。”edith撇了眼已经看向窗外企图屏蔽她们的daryl，“相信我，他比外表看上去细腻多了。”
虽说是为了感谢hershel一家准备的晚宴，在他们一家落座后空气反而凝固又沉重，弥漫着尴尬和紧绷。
edith握着刀叉，冰凉的铁制器具已经被体温捂热，一点点将盘子里的鸡腿肉从骨头上剔下。冰凉的水从喉咙里滑入，刺痛几个月来饮食无法规律的胃，泛出阵阵凉意，从胸腔蔓延到颅顶。
想喝热水。她将盘子里的面包叠起来夹上鸡肉。面包不似平常的轻薄柔软，厚实又紧致，该是hershel他们亲手揉面烤制的。
沉默。该死的沉默。整个房间里除了咀嚼就是咀嚼。
“有人会弹吉他吗？dale找到了一把。”
edith把嘴里的面包和肉咽下去。
“edith？”
“咳。”她喝了口水，扫眼坐在主位的hershel，“会一点点。”
hershel本质上是个温柔的人，但是往那儿一坐，作为主人家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现在他们是去是留不过他一句话。edith有种面对高中班主任的紧张感。
她伸手打算接过吉他。
“otis也会。”
哦草。她的手抬在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edith抿抿嘴，放下刀叉：“otis，他喜欢弹什么歌？”
otis的妻子捂住嘴，旁边的maggie拍着她的背。
“他基本上都是即兴。”beth叉着土豆在盘子里转圈，“没人知道那些曲子，都存在他的脑子里。……现在我们再也听不到了。”
“beth”maggie出声喝止，眼神示意她照顾patricia的情绪。
“啊……”edith僵硬地挠了下耳廓，还是接过了glenn手上一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继续拎着的吉他。
她站起来，走到窗台边偏偏头示意daryl往旁边挪一挪。
“我没有见过otis，但我希望我可以认识他。他是个舍己为人的英雄，这个世界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存在而不那么糟糕。”
她把吉他架在腿上。
“我相信像他这么温柔的人，会一直陪伴在他爱的人身边。”edith拨了下弦试音，一只手不断调试，“献给otis。”
一下、两下，震动的弦线带出琴音的回响，连绵悠长。
《taketryroads》
edith想不出其他合适的歌曲。她不信基督，如果将“信仰”定义得如此逼仄的话，她确实没有信仰。
但是。
她奏得比原曲慢很多，等音符充分弥散才再次拨动。
如果otis真的还存在于世上某处，他一定会回家。
歌词已经记不大清，索性就单纯哼唱。
“totheplace——”
清亮空灵的女音和吉他的扫弦相配，一点一滴，浸透肌肤，顺着血液流遍全身。edith舔了舔上齿贝，没有抬头，她知道是谁在唱。
一段结束后她停了下来，借着高潮重新开始，升调。不用刻意配合的音域，松弛的喉咙自如地飞高、坠落，一点一滴汇聚成段。
有别的声音加入，不如beth的透彻却更加沉稳坚韧。edith看去，maggie和beth一左一右地拉住patricia的手，后者低着头不住地抹眼角的泪。
“takemehome”
edith扫下歌曲末尾的弦，跟着她们的歌声轻说道。
琴声停止，只留下断断续续的哽咽。
“otis很喜欢这首歌。”patricia的嘴角抽了下，“他想在婚礼上放。我一开始没同意，这太蠢了。但他说是对我的承诺，太蠢了。”
她猛地吸鼻子。
“我不需要他的承诺，我知道他永远会把家放在心里。”
“patricia…”maggie拥住她，慢慢地拍她的背。
edith抱着吉他，收紧。没有什么东西能带她回家，她永远也回不去。
现在她后悔选这首歌了。beth唱得太他妈该死的好。
她站起来，把吉他放在窗台上，搓搓手，冲坐在旁边的daryl笑了下。daryl垂眸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嘴绷成一条线。
她迅速溜回自己的座位，假装自己不存在样地默默扒拉盘子里的吃食。
-
考虑到daryl的伤势，rick试图让他留在屋子里好好歇一晚，打算问过他后去和hershel商量。但刚提出来就被daryl否决，美其名曰“屁大点事搞得鸡飞狗跳”。
“笨拙又固执，是不是？”edith冲rick道，俩人一起站在门廊前看daryl朝屋外营地走的背影。
rick歪歪头，无可奈何地笑道：“he"sdifficult”
“但是很温柔。”
“但是很温柔。”rick重复道，“你有双好眼睛，比我们都先看到他的本性。”
edith轻笑下握上木栏杆道：“应该也比你早不了多少。”
“我是在亚特兰大的，glenn被一伙人抓了——看来他已经给你说过这事儿了。虽然事后证明是个误会，但daryl愿意和我一起去救他，堵上他自己的性命。”rick双手交叉撑在栏杆上，“他是个好人，我能看出来。”
“我相信grimes警官（officer）的判断力。”
“sheriff”rick得意地挑眉道。
“抱歉，sheriff。”edith故意撇下嘴摇头，“不会因为这个把我缉/拿归案吧？”
rick笑了笑，看着眼前厚重的夜色和不远处daryl升起来的一堆营火。月光轻薄地萦绕树枝草地，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也勾勾勒出daryl的轮廓。他应该是很疼的，一手捂着伤口才能慢慢地勉强坐下。
废话。edith骂道，能不疼吗？腰上一个血窟窿。
“这听起来也许有点怪，但谢谢你和sophia能安全回来。我们需要…lori她——这个团队。”rick顿了顿，调整自己的思绪，“在cdc之后就不一样了。jacqui的死带来的影响比我们表现出来的大得多。你们的平安是一个希望，能让大家重新振作起来。”
edith眨眨眼，rick看起来很糟糕。疲倦的眼角耷拉着，想想他经历的，这一连串的事情确实太快。
“世界末日里，sheriff是不是没有休假了？”
rick好笑地扭过头。
“只是说说。”edith摊手，“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判断，但你不需要一直都。”她寻找着措辞，“处在岗位上？”
“我听到jenner说的了。”在rick疑惑的目光中她补充，“总有一天你爱的人会被夺走，之类的，那些话。”
“yeah，我确实说过。”rick挠挠脸颊。
edith看着不远处拨弄火堆的daryl，他又在割自己的袖子了，他到底为什么那么热爱坎肩？
“其实我觉得大家都这么想，或多或少的，即便我们不愿意承认。”
“你呢？”
edith把头发别到耳后：“我在试着不那么担心。但你是唯一一个没办法表现出来的，或许在cdc之后更不容易了，不能松懈、不能脆弱。”
“我把你视作领队，但我也没忘记你是个普通人。”edith从窗户看了眼屋内，lori魂不守舍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你有lori、shane，两个完全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本来认真听着的rick似乎被她的形容词哽了下，轻笑起来。
“偶尔休个假也没什么，shane可是很怀念以前那个踢球摔狗吃屎的rickgrimes。”
“他告诉你了？”rick笑着无奈地摇摇头，“那是我的第一天。”
“喝醉的时候，还说了一堆他见到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安全回来他有多高兴。”她避重就轻，“你们美国人真肉麻，我对我兄弟永远也说不出这些话。”
“哦，别让他知道我捅给你了，我不想第二天被一杯冷水浇醒。”
“他更可能会用啤酒，还告诉你昨晚你醉得人事不省。”
edith侧目，笑道：“你听上去很有经验啊？”
“那可是shane，不会一杯冷水这么简单的。”rick摇摇头，“谢谢你的建议。”
rick顿了下，指着自己的眼睛：“你也该休息下。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的黑眼圈告诉我你不怎么好过。我可以让hershel给你张床。”
“留给sophia和carol吧，她们母女需要点独处的时间。”edith揉了揉鼻子，瞟了眼谷仓，远看那里就是个普通堆稻草的屋子。应该是今晚，glenn就会发现堆在里面的行尸。
她收回目光，指着那堆营火：“我的位置在那里。”
她本来想休息一晚的。
“okay，修正前言，你俩脾气一样固执。”rick拍拍edith的肩，“这个农场很安全，你应该会有个美好的夜晚。”
但呆在这里的每一分钟她都无法忘记那场覆灭农场的尸潮。那个时间跳跃了的冬天，真的能毫无差错地平安度过吗？
“我们会一直留在这里？”edith叫住迈步往回的他，“冬天之前，我们需要个能长久的地方落脚。”
“我希望我们可以。”rick抹了圈嘴边的胡子，“但是……”
“hershel不愿意？”
“我试着告诉他外面的世界，但他听不进去。”rick单手叉腰，“我会再试试看，大家需要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在那边用木头做掩体。”他指着左方一片空地。
“听不进去？”
“我不知道，也许他只是在这里呆太久了。”
edith双手环在胸前，忖度着皱眉。那rick还不知道hershel将他们视作病人，只有等待信息随事情发展补全才能提出自己的计划。
至少得等大家知晓hershel对行尸的态度。
-
“还有空位吗？”
edith说着，把手上抱着的帐篷扔在地上，一屁股在daryl旁边坐下——只有一把椅子，她就干脆坐到了地上。
“我来这里是想远离人群一个人呆着。”
“我不是人群。”edith添了根柴，抬手戳了戳他已经不存在的袖子，“你又欺负你可怜的衣服了。”
“这是佐治亚州的夏天，我才不要穿着体面人的西装胳膊都伸不开地走来走去。”
“我倒是不介意。”她耸耸肩，“我喜欢你手臂的线条，有力量感，又不过分健美，你怎么做到的把手臂肌肉练得这么完美？”
daryl突然后悔衣服割得那么快了，这还是他出生后会用刀以来头一遭。她到底哪儿那么多变着花样夸不完的话。
“你想要一样的？试试天天去路上杀三百个行尸。”
“听上去很可行。”
“我在开玩笑。”daryl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我在配合你。”她邀功般地往他旁边靠近，“你今晚格外凶，怎么了？伤口疼？”
daryl的眼神闪躲了下。
他需要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一步对他来说没那么容易。无论是允许别人前进一步，还是揪着自己朝别人前进一步。
这是很危险，比面对行尸糟糕多了。daryl荒谬地想，至少对行尸他知道要怎么办。
“没什么，管好你自己的事。”
“你这么一说。”edith站起来，也不深究，“我是来搭帐篷的。”
她抱起那袋还没撑开的器具，四下看了看，准确找到属于daryl的一顶，大步迈过去，在旁边利落地拆出帐篷骨架、定好四个支点。
“我睡这里。”她满意地拍拍手，这才马后炮地，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我说不行你就会挪开？”
“我会说‘please’。”
“你真是比我见过的所有流氓加起来还要无赖。”
“因为你不能揍我吗？真绅士。”
daryl“哼”了声：“别拿那些字眼往我身上塞，懦夫才对女人动手。”
她笑了下，搭好帐篷，坐回火边，安静地闻着噼啪爆裂的木柴散出阵阵焦味。缭绕的烟雾跟随火光四散而逃，隔绝笼罩出一小片空间。
火边，又是火边。edith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单独和daryl处在温黄氤氲的光亮之下。daryl喜欢游离在团队边缘，人群影子和黑暗的交界处。大多数时候是她主动跑过去，安静地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或毫无营养地斗嘴。她不图什么，只是单纯想要亲近他，如果他不拒绝，从物理距离上，从心理距离上。甚至可以的话，逗他笑一笑。偶尔daryl也会主动过来，拿着他的弩，保养她清晨才见他保养过的弩架和弦，手上做着事似乎会让他更有安全感。又或者砸下来一两只松鼠或者兔子在她面前，检验她开/膛破/肚的技术。
说是记不清第多少次，其实基本也就是每天。
“我小的时候看电影，很想去野营。”edith突兀地开口，“我家那边附近没什么林子，慢慢就忘了。谁知道现在得天天野营。”
daryl眯了下眼睛：“搞得像什么探险小说。”
“说不定呢？也许有失落的宝藏堆在哪个水坑里。你有找到什么吗？”
“什么找到什么？”
“宝藏的线索。”edith双腿收在身前蜷缩着，上半身趴在上面侧头看他，“在你外出找我和sophia的时候。”
“除了几具尸体和一个伤之外？no，我什么都没找到。”daryl没好气地耸了耸鼻，发出不满的声响，埋怨道，“肯定没找到你留下的任何标记。”
“你本可以直接给我指条路，或者留下点什么东西。而不是让我像个傻子样的在外转悠三天。”
daryl不打算提的，她不留标记肯定是当时的情况危急到不允许，不会是什么好回忆。他的手在身侧收紧。edith不主动说，他也就不问，他无意让她回忆这几天独自在外担惊受怕的经历，平安回来，这就够了。但他现在说得像edith故意玩儿失踪一样。
不该这样的。
他知道自己该看看她是什么表情，但他排斥地梗着脖子，看向空无一物的夜色。
edith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所以你真的出去找了我三天。”
daryl肯定是会出去搜救的，她没有在质疑他的人品。但是，edith的喉咙发紧，自己的比重占多少呢？如果没有sophia，大家还会不会停留这么久，就像对待农场尸潮后的andrea一样。如果只是她自己被落下……
这想法真矫情，但她无法停止想象，edith摸了下鼻子。回到公路后发现大家早已离开，没有留言没有食物，在碰到下一伙人时被杀害或者饿死于那之前；在被行尸霸占的农场里没能上车，最后被行尸活生生撕成碎片。
他像是她说了什么蠢话，笑骂道：“不然呢？留你们单独在林子里过一辈子？让carol的哭哭啼啼和rick的碎碎念轮番搞得我半夜都睡不好觉？”
“他们在找的是sophia。”edith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刚说完就住了嘴，“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的。”
daryl是对的，她感到悲哀地捏了下自己的后颈。她害怕了，她确实想要个依靠，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人。
“我们被一伙人抓走了。”daryl看起来想说什么，但edith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四个男人一个女人，有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据点。总共有三十来人和一些不得了的武器。”
“很缺人手，我就骗他们说想加入，赢得了基础程度的信任，带着sophia跑了。没了，就这样。”
edith双眼放空，她想起自己在超市里希望再见daryl一面的愿望，现在她见到了，又不满足。想要聊天、想要拥抱，想要看他笑、想要看他安心满足。希望daryl快点给出答复，还希望daryl能回应她的感情。她不想再经历“一个人”的状况。
也许行尸的贪婪确是刻在人类的骨髓里的东西。
叙述过于概括，daryl敢肯定edith经历了些不好的事。于是只淡淡地点头。
“如果有下次。”edith双手环抱着，扼住自己的手肘，“如果被落下的只有我……”
“别说蠢话。”
“只是个比方。”edith无力地笑了下，拇指掐上食指内侧的肉，“你会来找我吗，直到找到我或者我的尸体……”
“为止？”
察觉到了什么，daryl转向edith。坐在地上的她微微抬头，营火只照射得到一半的面孔。她的面颊僵硬，不像平日般的眉飞色舞，尽力挤出的笑容悬之又悬地挂着。
妈的。daryl暗骂道。
他以为她没事，至少归队到现在她基本都表现得很正常。虽然她出格，但之前也仅限于口头上。从她非要爬到自己床上来打盹的那一刻他就该察觉到她不对劲。
妈的，草。
“我需要你的回答，daryl。”
edith的眸子暗下来，蜷缩起的身子和环在腿前互相勾连着的，抓到指节泛白的手臂。像是只能抱紧自己的浮木。
edith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今天刚刚确信这一点。她的失踪会让自己心神不宁，触碰会让自己感到安稳，这种找不到由来的安心太过空穴来风、难以适应，想保持距离又想靠近，在肚子里拧扭成结。她的亲密、调笑、视线。
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edith想要的那种感情，她诉说喜爱的方式太过直接，像是水满不溢的杯子终于承受不住突破界限后漏出来的一星半点。他不想以带有一丝轻率的想法对待她的这份感情。
“please？”她最终还是恳求了。
daryl默了下。
“你说的有效期是多久？”
“what？”
“你说的长期有效，什么时候。给个具体日子，一个月？半年？”
“我……我没想过。”edith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到你想清楚为止？无论你接受我还是对别人……”
她没说下去，咬了下嘴唇内侧的软肉更换了说辞。
“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接受。”edith揉了揉眉间，无可奈何般地叹了口气，“只要你能开心，我尊重你的所有意愿，不管那个意愿里包不包含我。”
“我知道了。”daryl站起来，径直朝自己的帐篷走，“这几天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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