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古村奇谭（二）
第二十四章古村奇谭（二）
森林里古树参天，藤蔓纠结，盘虬卧龙的树根被厚厚的落叶深深掩埋。
林外细雨淋淋，林中却无半颗雨点，都被茂密的伞状树冠遮挡住，浓重潮气从地面泛起，润湿了树干。
要不是王大山手持柴刀在前面砍开荆棘树藤，简直没有办法往前走。
没多久，每个人身上都是汗水涔涔。
“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王大山擦了一把汗。
扑啦啦！
群鸟突然从森林中飞起，阿林山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小心，好像是山魈！”
“山魈是什么？”嘉宝一脸茫然。
“山魈是一种长得像人的精怪，出没在深山，传说以人的肉身和魂魄为食，我也只在书上见过，想不到真的存在。”余晖道。
“在世俗眼中，山魈是凶狠残忍的怪物，但它也是无敌的勇士，守护着这片山林。”阿克敦表情虔诚。
“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王大山一边说，一边提起手里的柴刀戒备着。
阿克敦正要训斥王大川，眼前忽然飞来一物，连忙侧身躲过。
回头一看，半只血淋淋的麂子掉在地上，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两条后腿硬生生撕成两半的。
沙……沙……沙……
慢吞吞的踏碎落叶的声音。
咯……咯……咯……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着碎骨的声音。
一个两米多高的巨大轮廓出现在阿克敦身后，手里握着另外半只麂子，递到嘴边一口一口撕扯着。
“小心！”余晖大呼，一道火焰盘绕指尖正待出，王大山已经握紧柴刀扑了上去。
阿克敦一把推开王大山，面无惧色，转身叩拜山魈。
这山魈直立而行，青面赤须，面孔犹如用鲜亮的油彩涂画过，又似戴了一张诡异肃穆的面具。
对于阿克敦来说，这就是守护山林的神明。
山魈停止了咀嚼，目光定定地看着阿克敦，突出口外的獠牙上血涎滴落，拉出长长的丝。
过了好一会，它把目光转向王大山，又转向余晖，最后落在嘉宝身上。
嘉宝静静地看着它，眼神温柔平和，嘴唇微微翕动着，林中忽然回响起一丝细语，似鸟啼虫鸣，又似山泉呜咽。
山魈定定地听了好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阿克敦，喉咙里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转身走了。
随着它的离开，周围树影一阵摇晃，数十只山魈从低伏的的灌木丛中站了起来，警觉地看了众人一眼，也跟着走了。
余晖大惊，这些巨怪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埋伏”周围，形成“包围圈”，还安排其中一只大摇大摆地出现，引开人的注意力，当真不是凡物。
要是刚才它们在暗处起突袭，还真是凶险无比。
“自从迁徙到这里，我们就受到这片土地上的神灵庇佑，过去如此，将来还会如此。”阿克敦起身道。
“希望你能早日认识到背弃神灵是错误的。”
他边说边头也不回地走远。
“刚才，谢谢你。”王大山低声对嘉宝说道，说完又看了看余晖，“请原谅我之前的疑虑，我现在相信你们可以办到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余晖好奇地问道。
嘉宝嘴角牵起一丝笑容：“伏都女巫的天赋，可以和动物交流。”
一个小时后，四人抵达了森林边缘。
潮湿闷热的空气一扫而空，扑面而来是清新的山风。
从此处望去，可以看到山谷腹地绿茵环绕处有一个小小的村落，一条平阔的河流在村旁静静流淌。
雨已停，乌云却未散，像一个巨大的锅盖罩在这个古老村落之上，看上去有几分阴沉。
“走吧，就快到了。”阿克敦催促道。
四人沿着小路向下，在经过了一座朽烂的木质忠孝牌坊后，白沙古村近在眼前。
潮湿的木结构老屋散着霉的味道，路面泥泞不堪，因为雨后的缘故，整个村子飘荡着淡淡的水雾。
“啊，您回来了。”路上人烟稀少，但每一个见到阿克敦的人都会恭敬地打招呼。
“唔。”阿克敦的严肃阴沉消失了，取得代之的是平静温和的回应。
余晖注意到村子里眼花驼背的老年人居多，偶尔有几个小孩子在房前屋后偷偷地观察着这陌生的来客，若是把目光投过去，他们立刻害羞地藏起来。
而这些房屋的横梁和外壁之上，描绘着人、鸟、鬼怪图腾，有些地方还挂着图案奇异的面具和风干的兽头。
“阿林山，带客人去河边，我来准备晚上的仪式。”阿克敦道。
“我……”阿林山还想说什么。
“内心不虔诚的人不可碰触神灵的物品。”阿克敦说完，转身走向一栋老旧的木屋，一群孩子笑嘻嘻地围了上来。
阿林山无奈地轻叹一声，带着余晖和嘉宝穿过村子，向远处的长河走去。
“阿林山是我的满族名，”阿林山道，“请原谅我父亲的古怪脾气，他是白沙古村最后一个萨满。”
萨满是一种原始的崇尚自然万物的宗教，时至今日，由于现代文化的浸染和人口交融，已经很少见了。
“怪不得老人家在村里受到如此敬重。”嘉宝肃然起敬。
萨满的巫医之术跟伏都巫术有共通之处，以阿克敦的年纪，算是老前辈了。
“难怪他可以一眼认出我和嘉宝的身份。”余晖恍然大悟。
“来白沙古村寻找业火红莲的人不止你们两位。”阿林山道，“我们整个家族在四百年前迁徙到这里，现了不散不灭的业火红莲，以及被它庇佑的这片土地，当年的老萨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然力量，于是就安定了下来。与其说是我们守护业火红莲，不如说是它在守护我们。”
阿林山浮现出感激的神情。
“近一百年来，业火红莲的火光开始逐渐减弱，庇佑的力量开始消散，白沙古村遭受天灾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最近一次的洪水把整个村子都淹没了，再加上年轻人外出见了世面，不愿意再回到这古旧的村子，所以越来越多的人迁到了新村，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彻底荒废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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