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决堤
黑影听到叶雪霜的低喃，也听到了她的嘶喊，体内涌出的血流染红了实验室的暗台。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叶雪霜的气息沉稳平寂，属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可那座实验室中，却寂静的如同封闭的星空，没有响亮地啼哭，甚至连喘息声都听不到。
叶雪霜看着满身污浊的孩子，拉过黑影的手，“她是我们的孩子，是我跟你的孩子，你会保护她是不是？”
她看着黑影点了点头。
叶雪霜笑了，她望了虚空一眼，对他说：“叫星凝好不好？”
黑影抱过孩子，沉重地点了点头。
叶雪霜抚过婴儿的侧脸，一声声地轻哄着，“星凝，星凝，快长大吧！快长大吧！”她的声音随着低哄而渐渐消失。
黑影抱着婴儿，抚过叶雪霜，在那间空荡的实验室中发出一声低吼。
……
木星凝就是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的，她望着冰棺中的少女，脚下一软突然跌倒在冰棺边缘，带着震撼后的心碎，抚过冰棺中的轮廓，仿佛多年以前母亲的轻抚。
难怪，她能进入这里，难怪她会觉得这里如此熟悉，难道不是因为曾经的她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吗？母亲最后一刻的轻哄成了记忆中的模样。
被淡忘，又被记起，以为消散，其实是一个新的开始。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伊始吗？她很轻地闭了下眼，不想让身后的人知道那霎时的经历，也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原薛看着冰棺中的少女，眉眼抬起又放下，到底没说什么。
“这是……星星？”于小霁皱眉看向木星凝，“这姑娘的长相跟星星好像啊！”
田沫沫哼笑一声，只听一声爆响贴近耳侧，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轰鸣声起起伏伏。刹那间，烟雾聚拢而来，田沫沫手中已经多了一些砂石与火药。
于霁离他最近，想伸手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大吼一声，“田沫沫，你疯了吗？”
在这座地下实验室中启用这种东西，就算身为始作俑者，也很难幸免不被牵连。
岂料田沫沫像是没听到一样，空气中滕然升起易爆物，她双手摆弄着那些火药成分，笑的阴森又可怖，“木星凝，知道为什么引你来这里吗？”
木星凝在看到那段历史之后，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可她并没打算说出来，反而很淡定地回首问道：“是啊！不知道。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田沫沫：“by病毒的样本早就找到了。否则，那些丧尸又是哪里来的呢！”
“3058年榆树镇的爆炸，是因为木林右偷盗by病毒样本而造成的是吗？”木星凝问道。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俱都看向木星凝，只有原薛忍不住看向木星凝身后的木毅池。只见木毅池表情淡淡，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抬起了眼眸注视在了木星凝的脸上。
田沫沫没有回答，却继续说出了她的目地，“老师他一直在找一件东西，一种比by病毒更加珍贵的东西，可那东西被人藏了起来，没办法，只能先找到你。”
木星凝自爆后有段时间是浑噩的，她并不清楚自己所处的方位，也不知道自爆后发生的事情，但她跟田沫沫曾经都拜入一位老师门下，那就是何建华，可何建华早就离世，所以田沫沫口中的老师不会是何建华。
田沫沫如今成了暗将高级领导人之一，又深得木林右赏识，如果多年前跟在自己身边是因为木林右的命令，那她如今的老师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为什么要找我？”
田沫沫把火药一点点撒在地面上，动作很慢，甚至称得上悠闲。听了木星凝的话，忍不住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她，“我觉得你应该猜的出来啊！何必明知故问呢？没有你，我们怎么进的来？”
“所以，你故意让我听到你跟木林右之间的对话？”
田沫沫露出个细微的笑容来，“对啊！是故意的呢！”她顿声，问道：“所以你猜，老婆女儿都要尸骨无存了，那人还会把那东西当做命似的护着吗？”说完，她又开始继续手里的动作。
木星凝没说话。
原薛这时候笑了起来，“我猜不会。”他向前走了两步，继续道：“那你觉得，你的老师如果知道他儿子也在这里，他还会不会让你这么做？”
田沫沫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停下了撒火药的动作，神情明显一怔，“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么？我说你老师的儿子……也在这里。”原薛将‘儿子’二字咬的很重。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木林右身为暗将高层领导人之一，年过半百，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从未没听说他娶妻生子过，那么这个儿子从何而来，而且原薛说在这里。
这里只有六个人，不算原薛自己，还有木星凝、田沫沫、3058年的于小霁和3061年的大于同学，再就是木毅池了，木星凝与田沫沫都是女孩，不可能是原薛口中的儿子，那就只剩下其他三个人。
木星凝看着原薛，觉得他像是在胡诌，但田沫沫的表情却又让她犯起了嘀咕，难道木林右真的有个儿子？可她在暗将三年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你知道他儿子的事情？”田沫沫问道。
这句话无疑更暴露了木林右有个儿子的事实，就连表情一直很淡的木毅池都忍不住回头去看原薛，暗想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原薛不动声色的又向前走了几步，“田小姐，要不要跟你老师报备一下，看看你老师会不会想要你把他的儿子也一起炸死。”他顿声，又道：“毕竟你老师对那位儿子没什么感情，估计更想逼出那个人来得到那个东西，若是如此，动手吧！”
田沫沫握着手里的引线，惊疑不定地看向众人，从原薛身上挪到木毅池，再从木毅池身上转移到大于小于那里，她知道木林右有个还在人世的儿子，偶然一次听说的，可明显老师并不愿意讲太多，因此，她也只是略略知道一些。
“你在骗我对不对？”田沫沫虽然知道，却还是不敢确定，于是狐疑开口。
原薛笑了一下，“你就那么白痴吗？好歹也混上了暗将领导人之一，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难道我还要给你验个身证明一下？”
所以这话，他是木林右的儿子？？
众人再次看向他。
原薛：“……？”
他白了一眼众人，“我倒是想有个暗将的爹，不好意思，本人生不逢时，没赶上，木林右估计也看不上我。”
众人：“……。”
田沫沫没说话，脑电波却在这时传来木林右的声音：【毁了那里，把原薛带回来交给我。】
田沫沫微微点了下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木林右监视中，想要自己做些什么很难，就连拥有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事情，都要看看木林右想不想让她自主。
她没有决策权，也没有行使权，她的这副身体，从生到死，从有到无，全部都是木林右在驱使。
田沫沫继续手中动作，等所有火药都摆好，几人亲眼看着她掏出打火机点燃引线，引线瞬间炸开一缕火花来。
绚丽的引线带着呲呲声，交缠在火药之上，整个实验室中在这之后多出一股浓重的黑烟，空气中已经弥漫出了烧焦的味道，那味道十分呛人。
结果一秒钟过去，没动静。十秒钟过去，没动静，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动静。
“？”田沫沫不由得皱皱眉，这间实验室外面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要屋子里面的东西被点燃，外面的人就会有所动作，但这是怎么回事？她转身想去查看，却被木星凝阻拦。
“别去了，外面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否则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你做这种事而不阻拦呢！”木星凝看着她，“你脑子里有木林右植入的芯片，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木林右的监视下，同样，也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怎么可能让你有机会去做一些伤害到别人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
木星凝召了‘红凌’出来，“我没特意守着你，是它们，不好意思，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等等了。”
田沫沫沉默着，片刻后抬首道：“好，我会尽量配合你。”
木星凝摇摇头，“不用了。”
这回轮到田沫沫惊讶了，她纳闷地问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木林右想干什么吗？”
木星凝叹了口气，“有意义吗？其实，我应该能想得到，而且，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了。”
田沫沫看着她。
木星凝不带任何迟疑的开口，“何晴伊，是吧！这里从始至终都没有田沫沫，有的只是一个你而已。”
田沫沫依旧看着她。
木星凝：“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我回到了3058年，却还要被无端拽到这里来，原来是你，可是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多熟悉，也没有那么多让你憎恨我的事情，但你还是那般看不上我，原来答案在这里，我没想到，木林右会是你老师。”
田沫沫冷哼一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么？那这个你怎么解释？”木星凝掏出了一片碎裂的衣角，正是木毅池在光源实验室门口捡到的那一片。
“你去了光源实验室的入口处，又恰巧遇到了园园她们，估计你当时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出现的，所以乍见到你，她们都很惊讶，可你跟她们的关系还没熟到那个份上，榆树镇一行又没人邀请你，所以你是怎么来的？”
木星凝说：“我猜宋贤发现了一些东西，情急之下想要告诉他们，被你抓住了，宋贤反抗之中抓到了你的一片衣角，而你也把他的眼镜弄碎了，是吗？”
田沫沫抿着唇，“你胡说的本事倒是厉害。”说完，也不等木星凝再说话，已先一步隔着烟雾闪到冰棺面前。既然外面的东西不好用了，那么她便亲自动手，总之，老师的命令，她必须要完成。
烟雾重重，她调转姿势，手腕飞扬，现出手中短剑，招式迅速且凶猛的向冰棺这边进发。于霁懵了片刻，抬脚随着田沫沫的动作一起跃起。
实验室中的空间本身就不大，这一招一式打起来，空间就显得更加狭小。于小霁抱头想去找木星凝，却突然撞上了一堵人墙，他抬起头，刚想喊，就被原薛拎着衣领弄到了一旁。
他刚想骂人，原薛却留了个背影给他。
木毅池没出手，因为木星凝说要保护他，而且她也一直都在这么做。
木星凝对着田沫沫的身影现出双手剑来，之前她内里的能力明明有过凝滞，此时却说不出为什么多了一种爆发力。难得的，在跟田沫沫的交锋中，不，是何晴伊，她竟然占据了上风。
可她没将人制服，因为实验室这时传来一声响动，冰棺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开始下落，于小霁此时正在冰棺附近，看到这一景象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
原薛那边刚与大于对上招，那边冰棺有了动静，他们都回过头去。
于小霁在错愕中站起身，转头想跑，可一想到冰棺中的姑娘跟木星凝那般相像，直觉不能让这人就这么不明不白消失了，于是也没去管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留得下这副冰棺，就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冰棺。
这个举动可给大于同学跟原薛吓了一跳，两人不再纠缠，扭头几步向前捉住了人，一手一臂就想把人往回拉，可那副冰棺就像有吸力似的，在伸手的同时，牢牢把人吸住了。
那边木星凝与何晴伊尚在缠斗中，闻声也都收了手，木毅池去帮原薛，而何晴伊这时伸手去帮了一下大于同学，冰棺在此时剧烈动作，在几个人全都伸手的同时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木星凝在最后一刻捉住了木毅池的手掌。下一秒，只听扑通一声，冰棺四周崩塌，深渊似的立体黑洞出现在空荡荡的室内，几个人随着冰棺的掉落在转瞬之间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木星凝最后的意识，是木毅池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护在怀里，颤抖的心随着这人的相护而变得温暖又舒心，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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