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港风女郎
冯铮坐在办公室里面，也在想奶茶的事情。
总有人是这样的，吵架当场没吵赢，事后忍不住复盘——我当时应该如何如何。
所谓事后诸葛亮，复盘时才思敏捷，十分清醒，只痛恨自己现场笨嘴拙舌，无法发挥十成的战斗力。
然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恨不得重金求购多啦a梦的时空穿梭机。
冯铮就是这样的人。
稀奇的是，他今天一改昨晚气得睡不着觉的颓丧，踌躇满志。
他已经想通了。
人类与动物的区别是会使用工具，譬如善用搜索引擎。
他特意用搜索引擎查了一下，一天奶茶店能出品多少杯奶茶。
奶茶这玩意儿在台粤居多，就算是好几位员工的奶茶大店，一天出品也才500杯左右。
一千杯，虽然是他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但也是小小的奶茶店有胆画没胆吃的饼。
一旦典璋璋做砸了这个大单子，他就向她老板投诉。
怎么会有这么刁蛮的员工！
亏他昨天还心存怜悯，想安慰她一下。
冯铮：这波，他在第五层。
就在这时，戴行政犹犹豫豫地进来了。
戴行政战战兢兢把奶茶店的要求一说，就看着老板肉眼可见地黑了脸。
“配送费？她真这么说？”
“她说已经做好了一千杯？这怎么可能！这才九点！”
冯铮开始焦躁地踱步。
戴行政：“对方是说已经做好了，只等提货。”
他看自己的老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被触怒一般，脸色涨红，在办公室里狂躁地转了几圈，说句不敬的，老板那模样活像被烫了皮还在蹦跶的野猪。
冯铮转够了，嘎吱一声压在椅子上，从牙缝里沉沉挤出几个字：“加钱，让她亲自送，货到付款！”
戴行政抹了把汗，顺便抹去奇奇怪怪的小说既视感，应下：“好的。”
他退了出去，听见身后烟灰缸被砸到地上的声音。
戴行政心中一凛，嗅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他回身，只见老板低头间，日照灯投射在他的后脑勺，面上阴影重重。
戴行政回复奶茶店电话后，火速开始查阅同行业公司的招聘信息和猎头的联系方式。
戴行政善用搜索引擎，搜到了狂躁症的定义……
可是，以前没发现老板精神有什么大问题？
但气场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们这个小团队，可以说是专门为冯二少组建的，冯铮是他的直系老板。
一般来说，直系上下属的关系十分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初戴行政知道老板是小少爷下放基层历练，还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
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
戴行政是个很惜命的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代理智打工人，会先找好退路。
而办公室内，冯铮砸了烟灰缸，心中畅快一些，扯了扯领带，打开搜索引擎，键入：如何收购一家奶茶店？
—————
一个小时后，典璋璋坐在一辆小卡的副驾驶上，抵达丰都公司。
戴行政迎了出来，拜托保安一起把几十箱奶茶搬运进去。
典璋璋跳下车：“您好，一千杯珍珠奶茶请清点一下，麻烦您把租车费给司机师傅结一下账。”
戴行政让她留步，先把货物搬进公司清点后结账。
司机师傅很热心地和几个保安大叔一起来来回回做搬运工。典璋璋想着能蹭车顺路回去，也帮把手。
“呦呵！”司机师傅惊了，“小姑娘力气不小嘛！”
典璋璋腼腆地笑笑，轻轻松松捧着两个大箱子健步如飞，额间不见一滴汗。
“每个箱子有50杯，一共二十个箱子，都看了，没有破损。”
戴行政给司机结账。
就这么结账走了？
戴行政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偷眼看大堂二楼悬梯上视察工作的老板。
还未跳槽的打工人现在要揣摩现任领导的心思。
老板没有任何指示。
殊不知，冯铮冷眼看着，心中轻蔑：哼，不过是打工的罢了，等我收购了奶茶店，第一个就开除你。
一家奶茶店顶多需要几万，但冯家家风甚严，冯铮再度盘点自己的零花钱。
冯铮不确定：这种新店，应该不会亏钱吧？
典璋璋环视大堂，看见前台立着一个报刊架，密密麻麻都是报纸，视线多停留了一会。
戴行政发现，客气道：“刚送到的今日报纸，大小有好几家，小同学想看可以拿一份。”
典璋璋移开目光：“没什么，订阅报纸这习惯挺好的，让你们小冯经理多看看，可能也就在这几天了。”
戴行政：“？”
典璋璋坐着小卡离开了，路上，难得见到了一家气派的手机店，请司机师傅把她放了下来。
这边是新城区，和城中村那边的老城区相对比，新城区焕发着这个城市蓬勃新兴的生命力。
手机店有宽敞的店面，三大运营商各占一部分江山，玻璃柜台里安装着打光的灯条，款式新潮、价格美丽，城中村小巷子口的通信小店与之不可相提并论。
“同学，买手机吗？要不要看看音乐手机，这款女生们都喜欢，特别漂亮。”
是挺漂亮，音乐的手机也是风靡过全国的潮流。
“我想要个性能好点的。”
店员又热情推荐：“这款如何，智能3g，虽然机身轻薄，但是功能强大，性能抗打，续航持久，大小非常适合女性。”
所有的按键手机，在典璋璋看来都颇为复古，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款红色翻盖机吸引。
无他，貌美而已。
机身纤薄修长，翻盖可以多角度翻转，适合女性的手掌大小，复古红色的镀层是磨砂质感，又微微泛着金属光泽，可以想象它被拿在手中把玩的触感，以及单手翻盖那一下的帅气潇洒。
仿佛个身着红裙的港风女郎，精致又诱惑，成熟貌美，就适合她这种成熟稳重的灵魂。
当然，价格也十分貌美。
典璋璋：“……”
五千块，她值得，是我不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美人儿，等我有钱了就来接你回家。
手机作为人类的第二分身，典璋璋有了一笔收益，本就打算买个预算范围之内最好的。
她内心天人交战良久，心痛地放弃这个美人儿：若不是为了换个住处，我就能接你回家了。
她最后看中了另一款摄像、上网、续航、流畅度都还将就可用的商务机，适合她这种“商务人士”。
除了商务机确实戳不中她的审美之外，什么都好。
唉，自你出现，其他都成了将就。[1]
典璋璋询价之后开启砍价模式，那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姐姐你们早上刚开门吧？早上来个开门红，发财一整天呀！”
这位同学神秘一笑，说：“而且我知道，你们手上都有最低折扣价的。”
店员惊奇地：“你是谁的家属吗？”
典璋璋：“我难得来一趟新城区，在命运冥冥的指引之下，迈入了店铺，又刚好知道你们这种直营店的经营模式，一切都是天意啊。”
店员：现在的孩子怎么都神神叨叨的？
店员只说：“折扣价只有店长手上有，每个月也有限额的，我们可没法做主。”
恰巧，店员看见店长走过，招呼：“店长好！”
店长梳着一丝不苟的盘发，微微点头，路过她们，快步走到另一个柜台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典璋璋这才发现另一处柜台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被围着的是个穿一高校服的女生。
她好像……在哭？
典璋璋皱了下眉，走近了一些距离。
典璋璋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前因后果。
女生才前两天才在这家店里买了手机送男朋友当生日礼物，但她男朋友不知道手机里面被装了情侣功能，只要打出“爱”字，另一方的手机屏幕就会弹小心心。
女生痛哭：“你们能想象我收到十几次小心心却没收到一条消息的心情吗？！”
渣男劈腿翻船，女生当场甩了渣男一耳光，要回手机来退货。
但由于这个牌子的手机比较特殊，一经激活，不可退货。
店长劝说：“这是店里卖的最畅销的一款，性能很好，不如你回去送家里人？”
女生吸吸鼻子：“我不差钱，我就是不想看到这部手机。”
女生哭得鼻头都红了，好不可怜，说出来的话却杀气腾腾：“那个王八羔子，吃我的喝我的还敢甩了我，不让他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我就白买花儿乐队唱片这么多年！”
典璋璋顿住。
原来是女中豪杰，失敬失敬。
既然不是被欺负，典璋璋就不打算多管闲事了，但是她一眼瞥见了女生准备退货的手机……
……五千块，啊不，美丽的港风女郎。
、
白迟迟一抬眼，就瞧见那边站着的同龄女生了。
她们恰巧对视，对方冲她一笑，端的是明眸善睐，花苞头胖鼓鼓的，精致可爱像娃娃一般。
白迟迟也回以一笑，心想她的眼睛真好看，亮晶晶的，这就叫恰若星辰吧，令她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可惜这位小姐姐太瘦了，看起来有些憔悴。
白迟迟的注意力分神在了对方身上，于是她发现这位小姐姐左手红色机右手黑色机犹豫不决，眼神流连。
白迟迟灵光乍现，带着鼻音问：“同学，你要买手机吗？要不要买我的手机？半价出你了。”
她看这位小姐姐懵懵地：“啊？”
还有这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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