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晴

寒山萧萧，孤城飘摇。

        旸城的雨又下了整整几夜，看来是停不了了……凄然歌声响起在万千尸骨和哀嚎里，天一亮，更叫人听得真真切切。

        毕伊代站在残桓破瓦中，脸上的血色褪尽，那歌声让她心如刀绞……

        “你怕？”身边人撞见她这一副破碎模样，声音几乎带着无措。

        “不、不是。”

        突然伸出的手将毕伊代吓了一跳，乖乖让毕旗擦干泪水后，她扯出一个笑来，“伊代并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怎么会怕呢？只是我听到这歌声，就觉得十分伤心……”

        又轻轻问：“主人，她唱的是什么意思？”

        毕旗仔细听了一会儿，呆立原地似乎有些伤感，他轻轻摇头，好像要甩掉什么想法。

        “没什么。”他潇洒一跃上马，向她伸出一只手，“以后再教你。上来。”

        ……

        两人一马奔行在灰蒙蒙的死寂之中，歌声变得越来越遥远，毕伊代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歌女站在森森白骨上，仿佛在等一个晴天……

        她眼眶又一红，侧头仰目问：“为什么屠城？”

        温热的气息吐在毕旗颈间，他突然就软了心肠。

        “别问。”他一手蒙起她的双眼，策马扬鞭，“驾！”

        ……

        毕伊代：“主人，我们去哪里？”

        “出城。”

        毕伊代点点头没有说话，蓝色的瞳孔里庄严肃穆的“旸城”二字愈放愈大，城门口嚣张的士兵接过毕旗的腰牌，颤颤巍巍地放了行。

        ……

        天地广阔，他们跃过别水，穿过归风林，踏上了悲秋原，一路心舒气畅，一路酣畅淋漓。

        很久没这么跑过马了。

        毕伊代躺在绿草地上，背靠一棵银杏树，遥遥望着寥远天空和水边的明朗少年……鲜衣怒马，好不相衬。

        她忽然呀地一声指向天边，“主人，你看！”

        毕旗应声看了过去——果然雨过天睛，长虹贯天。

        “……好景色。”

        他朗声一笑，将手里的缰绳拴好。又打了个唿哨，那一直跟在身后的猎鹿在空中盘旋几下，温顺地俯身脚底，二人一鹰栖身树下，甚是辑睦。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长虹余晖徐徐淌进北漠小将军的眼里，连北风都变得和煦起来。

        “伊代……”

        毕伊代：“嗯？”

        身边传来细若蚊蝇的叹息，“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太阳照耀到的地方，都是故乡，希望所有的刀枪上都长满鲜花…”

        毕伊代偷眼看他，暮色洒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温存万分，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风拂在身上，她唇边带笑享受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真好，赵亦黛，什么都不要想……

        “困了？”

        毕伊代点点头，“嗯。”

        “那我可就一个人跑了？”他轻轻笑起来，又在透粉鼻尖上刮了一下，温柔说：“睡吧，一会儿叫你。”

        ……

        不知睡了多久，毕伊代依稀听见铁蹄铮铮，她睁开眼，目之所及茫茫沙海。

        毕旗：“别紧张。是溯蒲的辎重营。”

        毕伊代脸色刷地白了，惊坐起身，问：“溯蒲是来送粮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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