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余生

婚礼开始之前，谢络延看到许惑和一个长相乖乖的女生在聊天。

        谢络延没忍住去听她们讲话，他听见那个女生道，“惑姐，你喜欢孟可端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就爱上别人了呢？”

        许惑很久之后才开口，“我们都长大了。”

        后来她们都没有再说话。

        谢络延转过身的时候刚好碰见了陈薄越，他也看着许惑的方向，对谢络延道，“延哥，其实我们只认识了她眼中的许惑一个月。”

        许惑转学来的那个时候的迎新party，谢络延还记得她打着电话，低声抽泣，声音委屈的说着想念。

        那是过去的许惑，他们都只见过一个月的许惑。

        她这些年变了很多，可谢络延不清楚，他喜欢的，是怎样的她。

        结婚一年，谢络延无意发现了一个盒子，里面藏了很多已经尘灰的手写信，许惑说那是她高中写给孟可端的信。

        她以为这个盒子在搬家的时候丢了，没想到和一堆杂物堆在了一起。

        她随手打开一封信，半天才抬头看着谢络延说，“原来我以前那么喜欢他…”

        最后她把信全烧了，说是怕谢络延吃醋。

        不知道为什么，谢络延总有一种感觉，他像是当年深爱孟可端的许惑，而现在的许惑想弥补当年的自己。

        那晚她有些醉，他们第一次谈起她过去的事情。

        她的声音依旧很淡很淡，没有任何波澜。

        “我这些年想方设法的去怀念他，但也真的放下了。”

        “两个人没有办法在一起，是真的没有办法。”

        “谢络延，可我现在不怎么想起他，我离不开你了。”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眼角是泛着泪光的。

        结婚的第三年，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女孩子，叫谢念絮。

        谢络延怕她疼，她也不想生孩子。

        孩子慢慢长大，他们也慢慢老去。

        谢络延和许惑在一起了半生，从年少轻狂到白发苍苍，他不知道她到底多么爱他，或者说，爱不爱他。

        谢络延总觉得自己幸运，他等到了许惑，等到了他们的余生。

        许惑喝过很多酒，之前又有些烟瘾，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她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瘦。

        谢络延每天守在病房里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讲他暗恋她的那些故事，他把年轻时候发到小号里的短信全部读给她听，告诉她他很爱她。

        她离世前告诉他说，她本来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嫁人。

        她本来只打算活到二十五岁。

        她没想过谢络延会出现，没想过还会有人拯救她。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世界上每一个许惑都能遇到一个谢络延。

        谢络延哭的快要瞎了，他突然想起，高二那年寒假她在橘黄色的天空下笑得灿烂，她对谢络延说，要把天空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好像一抬头他们还是少年，她还是那样张扬的画着红唇，谁也不怕。

        谢络延就偷偷看着她，这样一看就是好多年。

        她咽气前跟谢络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

        谢谢他喜欢她，谢谢他这么多年的照顾，谢谢他愿意陪着她。

        谢谢，他是她的谢络延。

        她还说了一句话，那个时候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模模糊糊谢络延听到一句。

        —到了天堂，我再给你写封信—

        三个月后，谢络延在家中自杀。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照片，旁边安放着多年日记。

        照片是高中毕业那年的班级大合照，那照片背后有一行小字，是谢络延的字迹。

        上面写道：“阿惑，下辈子给我写封信吧。”

        谢念絮看着那行字，抱着丈夫林然清哭的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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