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放学后
一中的冬令时里面是没有午休课的，中午都是用来自习的，只有五十五分钟的时间，许多高三的老师还会利用这一时间段给同学们讲两道题。
高三二班的同学有个很好的班主任，他大发善心允许同学们在中午的自习课小憩一会，于是同学们都会抓紧时间趴在桌子上睡觉。
云中月做完物理作业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前面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已经十二点半了。
怪不得周围只能看得到一片乌黑黑的头顶。
云中月扭了扭酸痛的脖颈，看见了身旁少年趴在桌子上露出的侧脸。
鼻梁高挺，睫毛乌黑浓密。
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睫毛轻轻颤动，像是深陷于噩梦当中。
云中月伸出手把窗帘拉的更严实了一点，侧着头盯着边关厌的脸看。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变态，总喜欢偷偷看边关厌的侧脸。
上课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偷偷侧过脸用余光悄悄地观察着少年冷冽的眉眼。
她突如其来的想到一句话：
从心动的那一刻开始，喜欢就开始指数增长了啊。
她对边关厌早已经克制不住的心动。
边关厌其实是个很招人喜欢的男孩子，他有着优越的外貌与足够骄傲的家世。性格虽然冷漠，对女生却也足够绅士，在陌生人遇到困难之时，也会主动伸出援助之手。即使校霸的威名在外，也还是会有不少女生给他送粉红色的情书。
云中月莫名的想到宴会上的那次拥抱，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去年去法国旅游的时候也和异性有过近距离接触。
现在怎么就开始不好意思了呢。
云中月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拿出一张数学卷子，开始专心致志的写起作业。
告白都是白告，学习才是王道。
边关厌其实并没有睡得很熟，他警惕性很高，稍微一有动静就会被吵醒。
他抬起头，看见小姑娘正咬着笔杆思考着问题。
即使周围环境十分暗淡，小姑娘的皮肤依旧白皙如玉。教室里的地暖很热，小姑娘的脸蛋粉扑扑的，鼻尖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长发扎成马尾，有几缕松松散散的垂在脸侧，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美感。
云中月并不是多有攻击性的长相，却难得的干净。
边关厌收回目光，也拿出作业。
他的作业本上几乎没有过程，有的只是答案和一个个红色的大勾。
他虽然上课的时候经常迟到早退，但作业都会按时完成。
各科老师都习惯了他这样的情况，一开始还会找找他苦口婆心的教育，甚至打电话给他的家长，
可是他的家长也是无所谓的状态，边关厌也不怎么听得进去，后来老师也就懒得管了。
反正次次拿第一给他们长脸就行了。
下课铃一响，有几个男生一溜烟的冲了出去，椅子角和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响声。
云中月才意识到，下节是体育课。
他们一定是急着去打篮球了。
“你要去上体育课吗？”云中月随口问了一句。
边关厌从来没去上过体育课，一到体育课就不见人影，同学们也是这次运动会他跳高和三千都得了第一才知道他是个运动大佬。
“不去。”
“为什么呀？你打篮球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和他们切磋一下？”云中月问道。
篮球。
边关厌眼前闪过一片红色。
地板上的红色从房间门口一直蔓延到了浴室，一浴缸红色的水。
还有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你怎么啦？”云中月看着边关厌突然变化的脸色，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肩。
边关厌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
他勉强的笑笑，起身走出了教室。
余羽从一旁走过来挽住云中月的手：“大魔王怎么啦？这么失魂落魄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云中月摇摇头，“我们去上体育课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
二人一起向操场走去。
今天天气并不好，乌云黑压压的覆在在头顶，仿佛一个阴郁的孩子，随时都要流出眼泪来，淡漠的风凌厉的穿梭于队伍之间，吹乱了女孩子们的头发。
体育老师是个健硕的中年男人，一身发达的腱子肉，同学们私下里给他取外号叫“老虎”。
“老虎”试图用声音盖过风声，大声的说道：“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大家自由跑一圈就自己活动吧，不过不准回教室！”
余羽跑到云中月身边，陪着她一块跑。
云中月体育并不好，常年的吃药的副作用导致她没有什么力气，跑了几步后身体就像是灌满了沉重的铅，沉沉欲坠。
余羽已经跑到她前面五米的位置，冲她招招手：“快来呀，已经半圈了，很快就结束了。”
云中月迈开步子向余羽冲去，肺里的空气像是不够用，只能感受到溢满胸腔的疼痛。
终于冲到了终点，云中月弯下身体用力的喘着气。
“跑步的难处不在于设法做别人还没有做过的事而是坚持做任何人都能够做然而大多数人永远不会做的事情。”
云中月很开心，她又完成了一项挑战。
她有一个todolist，上面写满了她痛苦挣扎的时候劝说自己不要自杀的事情。
和温盈川录一期美妆视频。
去普罗旺斯的乡间看看狗狗赛跑比赛。
参加一次夏日祭典。
养很多很多只狗。
……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内心的黑暗吞噬，云中月一项一项的努力去完成这些死亡前要做完的事。
曾经中学老师让他们写自己的梦想。
云中月的梦想就是能够没有遗憾的死去。
体育课下课后，云中月坐在位置上准备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边关厌还没有回来。
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云中月有些懊恼。
“仙女姐姐，音乐老师找你！”
靠门第一个座位的同学叫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靠门第一个座位的同学叫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中月抬起头，发现门口站着他们的音乐老师。
音乐老师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
云中月连忙起身，走出门外。
“云中月同学啊，这次元旦晚会需要两个女主持，其中一个我定了高三九班的温盈川，她向我推荐了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参加？你的外形和声音都十分符合要求。”音乐老师挽着她的手臂，亲切的问道。
主持人啊。
就是元旦晚会上穿着漂亮裙子站在同学们面前播报节目的人吗？
她能行吗？
云中月踌躇了一会，回答道：“其实我……”
一偏头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边关厌，后者神情淡漠，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想到了边关厌之前说的话。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相信我，你能行。
于是话说到嘴边转了一个弯：“老师，我愿意的。”
音乐老师拍拍她的肩：“好的，这星期五放学后到音乐教室集合，老师相信你可以的。”
在她心里，一个小小的愿望破土而生。
她身边的人都那么优秀，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变得优秀一点。
即使是月亮，在晚上也依旧用自己的光辉照耀着世间。
也能，更靠近他一点。
放学后，云中月正在教室里打扫卫生，今天轮到她值日。
许镜竹晚上有辅导，已经先回家了。
云中月检查完门窗后已经六点了，她拿起书包，朝门外走去。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千万滴雨珠凝成细流从天落下，滴到地上，溅起一朵朵花，天色青青的，而雨是淡淡的白色，天和地的界限不再那么明晰，好像融成了一幅山水画。
……早知道就听管家大伯的话带伞了。
云中月有些郁闷的想着。
云中月欣赏了一会雨景之后，回到教室，开出了灯，打算做一会作业，等到雨停了再回家。
正在思考化学题目，突然，门“嘎吱”一下被打开了。
云中月应声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边关厌。
“怎么还没回家？”边关厌先开了口。
“雨太大了，我没有伞。”
边关厌走到座位面前，取出一份套试卷：“走吧，我送你回家。”
云中月收拾好了作业，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边关厌撑开伞，云中月走到他身旁。
伞并不大，两个人的肩膀时有摩擦。
少年身上的气味若有若无的传过来，像是雨后森林中的草木味，淡淡的，萦绕在她身边。
太近了。
云中月脸有些发红。
她不动声色的向外移了一些。
伞随之倾斜，无论她怎么移动，雨也没有淋到她半分。
坐进车里，云中月注意到边关厌的右肩已经湿了大半。
她有些不好意思：“边关厌，谢谢你。”
我在大雨中彷徨，而你撑着伞向我走来。
拯救我于雨水之中。
“笨蛋。”边关厌揉了揉她的头。
“咕——”云中月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惨叫，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云中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简直是想揍扁自己的胃。
什么是叫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叫。
丢死人了——
边关厌轻笑一声：“还没吃饭？”
云中月点点头。
“那我们先去吃饭再回家？”
“好。”
过了一会，车在一辆日式料理店面前停下。
“你不是喜欢吃日料嘛，他们家的全蟹宴很有名。”边关厌解开安全带，对云中月说道。
云中月有点感动，没想到随口一说的话被人记在了心里。
走进店里，服务员迎了上来：“两位晚上好，请问有预约吗？”
另一位服务员看见是边关厌连忙扯扯她的手，微笑着说道：“边先生，您里边请。”
服务员将二人带到一个包厢，给他们倒了两杯茶：“还是帝王蟹吗？”
“嗯。”边关厌点点头。
云中月连忙叫住正准备退下去的服务员：“您好，给我拿块毛巾好吗？”
转头又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吃？”
边关厌心里一暖，笑着说道：“是欧源经常来吃，我跟着他来过几次。”
菜很快就上齐了。
云中月夹起一块蟹腿刺身，拌了一点日本酱油及山葵泥，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蟹肉晶莹剔透，鲜甜中又有淡淡的海水味。
焗烤芝士蟹壳则是将剔好的蟹肉放在蟹壳里和芝士一起焗，入口鲜美细腻，又甜又香浓。
边关厌看着小姑娘心满意足的模样在心里暗暗给欧源点了个赞，感谢他发现了一家这么好的店。
云中月注意到边关厌的目光，从美食中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这个蟹真的特别好吃，你要不要也来一块？”
看着小姑娘闪闪亮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嗯。”
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喜欢吃海鲜，但可以迎合小姑娘的口味试着去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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