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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回忆


今天是难得的一个好天,金色的阳光早早地就照进没拉窗帘的病房内,被窗户隔成一个一个长方形,斜斜的打在云中月的被子上。

        陪护的阿姨从陪护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轻手轻脚的走到云中月的病床边,轻轻地给她掖了掖被子,确定她还没醒后,打开了门,准备到走廊上去给许夫人打电话汇报情况。

        门关上的一刹那,云中月的眼睛就睁开了。

        她昨天晚上其实并没有睡好,凌晨三点醒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十五岁住院时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回想起来仍是胆战心惊。

        除了警察,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当时的情况。

        说了也没人信,堂堂云氏集团的千金竟然被困在监控拍不到的洗手间里被□□打脚踢。

        当时和她住同一个病房的是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一个打着唇钉,一个挑染着白色的头发,社会气息很重。

        她住院之前就被妈妈交代了不许透露自己的身份。

        “有一个精神病女儿只会让我们丢脸!”

        这是许唯的原话。

        至于她爸爸,听见这话只是看了一眼她,眼神里满是漠然,好像这个孩子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一直怀疑自己是爸爸妈妈捡回来的,要不是她和她爸爸的眉眼是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像外,可能她早就问出心里的疑惑了:为什么你们要把我捡回来?

        对的,虽说是双胞胎,但她和云中阳并不像,云中阳更像许唯,眉眼浓烈,有着北方女子的张扬与肆意。而她,身上则更多了江南的婉约与灵气。

        刚进医院的时候同病房的两个女孩子其实对她态度不错,不能说是处处关切吧,至少在她不了解医院的情况下会提点她几句,教她到那里扔饭盒,哪个护士态度最好,哪个爷爷脾气很差一定不能招惹。

        直到云中阳寄来的那个钻石手表的出现。

        那是云中阳在瑞士度假时路过一家店铺偶然发现的,小小的圆形的表盘,十二个数字分别用十二颗钻石替代,不算多贵重但是特别精致,很符合云中月的气质。

        她那天收到钻石手表时很开心的戴在手上去和那两个女孩子分享,当时只忙着欣赏手表却没注意到那两个女孩子脸上贪婪的表情。

        当天晚上她拿着衣服正准备进浴室洗澡,刚准备关门,却被一双手阻止了——是其中的一个女孩子。

        “姐姐怎么了?”云中月懵懵懂懂的问。

        “唇钉”没有理会她的问题,指指她的手表:“把这个交出来。”

        “白发”在外面不耐烦地说道:“和她废什么话,直接抢吧。”

        “唇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云中月手中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云中月意识到不对,连忙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唇钉”慌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往角落里拖。

        云中月双手拼命拉着“唇钉”的手,试图扯开她的手,剧烈挣扎,却还是敌不过一个成年人的力气。

        “白发”走进来踹了她肚子一脚,扯过她的左手就开始解表。

        云中月只感觉自己的胃被一股巨大的冲劲袭击,松开手捂着肚子干呕起来。

        “唇钉”怕她吐到自己手上就松开了手。

        云中月又趁机大喊救命,试图引起护士的注意。

        “白发”上手扇了她一个巴掌:“妈的,叫你妹啊叫叫叫,偏要老娘给你点颜色看看。”

        她用的力气很大,云中月只感觉自己的耳边一阵嗡鸣,像是有一群蜜蜂在耳边旋转,左脸火辣辣的,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钻石手表最终被那两个女孩子夺去了。

        “白发”捏住云中月的下巴,拍了两下她的脸:“哭什么哭,我看出来了你家很有钱,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并交出来。”

        云中月的脸红彤彤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落下,她摇摇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只剩下衣服是值钱的。”

        “白发”不信,踹了她的小腿一脚,白皙的小腿上立刻留下一个鲜红的印子:“别装,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还有个装行李的拉杆箱,是爱马仕的,其他真的没有了。”云中月声音中带着恐惧。

        “白发”还想再打,却被“唇钉”阻止了:“好了好了,拿到手表就够了,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值钱的,那个拉杆箱太大了,带不走的。”

        “白发”松开捏住云中月下巴的手,瞪了她一眼:“不准和别人说,不然我弄死你,我哥可是混□□的,整个安城他说了算。”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洗手间,留下云中月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无力的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划过脸庞。

        为什么这种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在家被妈妈打、在学校被学姐们欺负,连住院也逃不过被暴力的命运吗?

        神啊,能不能救救我?

        能不能给我一道光指引我前方的路?

        我真的,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啊。

        她双手捏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深呼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更消极的情绪中。

        她已经踩在失控的边缘了,身边就是张着黑暗巨口的深渊。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ウミネコが桟桥で鸣いたから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有海猫在码头悲鸣)

        波の随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过去も啄ばんで飞んでいけ

        (随着浪花起伏消没叼啄着往昔飞离不见)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诞生日に杏の花が咲いたから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生日那天杏花开放)

        その木漏れ日でうたた寝したら虫の死骸と土になれるかな

        (若是在那洒下的阳光里打盹能否与虫之死骸一同化为尘土呢)”

        音乐声拯救了云中月有些麻木的神经,她回过神来,用手擦掉眼泪,拿起手机,站了起来,对着镜子努力绽开一个笑容,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云中阳有些疲惫却满怀关切的声音传来:“月亮,今天过得怎么样?”

        “姐,我很好,只是有一点想你了。”云中月笑着笑着眼泪就又出来了,她捂住还在发痛的肚子,轻声说道,“我真的,很想回家了。”

        “很快就能回家了,我听妈妈和医生打电话说准备后天就接你出院。”

        “嗯,我会乖乖的等你们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云中阳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许唯打断了:“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快去准备明天的竞赛。”

        云中阳只能挂了电话。

        云中月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打开相机,拍下了身上的伤痕。

        推门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云中月的回忆,云中月以为是看护的阿姨,便问道:“阿姨我外婆还好吗?”

        来人的脚步一顿,带着玩味的回答到:“我怎么又变成阿姨了?”

        云中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惊,看向门口,发现是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边关厌,他手里还提着两个白色的保温桶。

        云中月坐起身子:“你怎么来了?不上学吗?”

        边关厌走到床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敲了敲她的额头:“今天是周六,我这个阿姨好心来给某个小笨蛋送早饭。”

        云中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洗漱,俏脸一红,慌慌张张的跑向洗手间:“啊啊啊我还没洗脸呢!”

        边关厌看着她急急忙忙的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中月回到病床上时,发现床头柜上乌乌泱泱的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饭,阵阵热气漂浮在上空,香气飘满了整个病房。

        云中月爬到床上,坐在床头柜旁边,看着那些精致的小吃。

        蟹黄小笼包晶莹剔透,虾皇饺色泽红润,小烧麦迷你又可爱,可以一口一个吞下肚,奶黄包白白胖胖的,像是小朋友的肚子。

        金黄色的厚蛋烧上红色的番茄酱与白色的沙拉酱相得益彰,黑色的海苔裹着三角形的饭团在一旁,最靠近云中月的地方放着一碗牛肉粥,里面还窝着一个滑滑嫩嫩的蛋。

        云中月被惊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边关厌对她挑了挑眉,示意她有话直说。

        云中月将双手放在胸前抱成拳头,对他行了个古时的江湖礼节:“您真可谓贤妻良母,失敬失敬。”

        边关厌感到有些好笑,将筷子递给她:“快趁热吃吧。”

        云中月接过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吃起:“这都是给我的吗?也太夸张了吧。”

        边关厌拿起另一双筷子夹起一个厚蛋烧递到她面前的碗里:“我早饭也没吃。”

        云中月吐了吐舌头:“这还差不多,不然你也太浪费了,老天都会看不下去的。”

        金色的阳光打在边关厌脸上,将他本就白净的皮肤照的更加透亮,早饭飘着热腾腾的香气,吸引来了医院里的野猫在跳上窗沿偷望,看着面前的美食与美人云中月突然明白了那句古话。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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