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除夕
云中月对着镜子扯扯自己脸上的肉，看着明显圆了一圈的脸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跟边关厌说想吃甜的那天起，她每天都会收到一份甜品，三十天了就没吃过重样的。
云中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一如既往地喊着她每天都会喊的口号：“拒绝甜品，从我做起。”
可她心里又总是眷恋着那一抹甜味，犹豫着不去告诉边关厌让他不要再送甜品来。
房门被敲了两下，护工大叔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姑娘，今天是除夕，吃饺子咯。”
云中月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碗里一个一个云朵一样硕大洁白的饺子，歪头笑了笑。
还不错嘛，这顿一个人的年夜饭。
她早知道北方有除夕吃饺子的习惯，只不过一直没有亲眼见识过。
这是她在北方过的第一个除夕。
小时候每年过年都可以吃到一顿别外丰盛的年夜饭，江南过年是不吃饺子的，各种精美的菜肴挤满了餐桌。
云中月小时候因为在北方生活过年回家还有些吃不惯偏甜口味的菜肴，现在反而有些想念云家厨师做的甜心黑芝麻的元宵。
那也是唯一一个许唯不会控制云中月饮食的机会，云中月总是敞开肚皮大快朵颐，不把自己吃到小肚子圆滚滚就誓不罢休。
她一边吃一边回忆。
突然，牙齿一铬，像是咬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震得牙龈发酸。
她以为是石子，正想摇摇头感慨人间疾苦，没想到吐出来的却是一个一元钱硬币。
她兴奋地跳了起来，握着硬币转了几个圈圈。
这是不是代表我未来的一年都会有好运啊？
云中月露出一个傻笑。
她用力点了点头，将硬币举到眼前，认真的对它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幸运币了。”
她将硬币拿去洗手间洗了洗，接着回到床边，面露严肃地往四周看了看，像是在确认硬币的安全，郑重其事的将硬币放进床头柜里，像是在守护什么国家宝藏。
云中月很快就吃完了饺子，打了一个饱嗝。
“嗝”她连忙捂住嘴，怕被人听到。
月亮你的淑女形象又再一次崩塌了。
云中月转念一想，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都进精神病院了还要什么形象。
于是她毫无顾忌的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
舒舒服服的准备吃完就睡。
但是她又想到了自己变胖一圈的脸和肚子上新长的小肉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床边看着窗外。
月亮正冷冷清清挂在云端，窗外的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吹进房间，给暖气充足的房间带来一丝凉意。
腊梅依旧开着，层层叠叠的黄色在月色的衬映下格外皎洁。
对面是普通病房的大楼，热热闹闹的说笑声透过院子传到云中月耳边。
她之前的吃到硬币的兴奋突然就被失落取代。
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房间门开了，云中月以为是来拿饭盒的护工大叔，没有回头看。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又被轻柔的晚风吹散。
“在想什么？”
小姑娘整个人一愣。
转过头。
就在前方不远处。
少年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
眉目冷峻，却又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温暖。
月亮凌驾云边的浪，爱情使人小鹿乱撞。
温柔的月亮被揉碎成一撮撮小星星，融化在两人的眼里，年轻的人儿跌进了星光。
“边关厌！”
云中月扑进边关厌的怀里。
双手搂着边关厌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边关厌被少女突如其来的热情震得有些缓不过气。
这些年混迹商场，也遇到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女孩，刻意扑上来的温香软玉，在少年看来，都矫揉造作的让人反感。
可眼前的少女浑然不知，她无意的亲昵，给人难以预测的惊心。
就像走在初春清晨的草地里，叶子上残留的露珠冷不丁顺着小腿流下去，透心凉，令人忍不住反复回想。
回想那一刻加速的心跳。
边关厌放下云中月，摸了摸她的头。
进来收饭盒的护工大叔看着两人，不免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年轻真好啊。
连拥抱这种让人害羞的事情都能做的无比自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不是不让探望吗？”云中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退后几步，撇开目光，不敢注视边关厌的目光。
“院长和我父亲有些交情。”
云中月抬起头看他，有些惊讶：“你走后门？”
边关厌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云中月邀请边关厌在陪护椅上坐下：“这次期末考试难吗？”
“不难。”
云中月敲敲自己的头，露出一个智障的表情：“对哦，我竟然问你，我是傻了吧。”
边关厌被她逗笑了：“这次考试是十校联考，听欧源说是挺难的。”
“这才对嘛。”云中月靠在窗户边，看着边关厌说，“你是非人类。”
边关厌挑挑眉毛，不置可否。
“你比第二名高多少分？”云中月已经习惯了边关厌总拿第一这件事情，决定不问“你是不是第一”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66分。”
云中月拍拍边关厌的肩膀：“不错啊六六大顺，你来年肯定会很顺。”
边关厌被她一本正经装大仙的模样搞得哭笑不得：“借你吉言。”
云中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蹦蹦跳跳的跑到床头柜旁，拿出那枚她放在抽屉最深处的硬币。
她走回边关厌身旁：“闭上眼睛，手伸出来。”
边关厌依言闭上眼睛伸出右手，脸上满是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的笑意。
云中月轻轻地将那枚硬币放到边关厌的手心：“这是我新获得的幸运币，给你啦，就当做是压岁钱吧。”
边关厌感受到手掌心上的凉意，睁开眼看了看，抬起头迎面对上小姑娘弯成月牙的双眼，心中一动。
边关厌收下硬币，也对小姑娘说：“闭上眼睛，伸出手。”
云中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也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伸出两只手：“你要干什么呀？”
边关厌不说话，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小姑娘合并在一起的手上。
云中月感受到手心上的重量，眼睛悄悄地睁开一条缝。
“哇！这么厚的红包！”云中月用手量了量红包的厚度，惊讶道。
“厚吗？这个红包只能放这么点钱，我还怕少了。”
云中月点点头：“你不知道，南方的红包都只是意思意思，有就不错了，你这个已经是超级超级多啦。”
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圆，生怕边关厌不知道他的红包有多厚。
她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对边关厌伸出手：“这样看来我好像有点小气，要不你把硬币还我吧，我出院以后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边关厌摇了摇头：“就这个吧，是特别的。”
红包他从小到大不知道收到过多少个了，但这个饺子里吃出来的幸运币倒是第一次收到。
护士开了门，在门口喊道：“云中月，吃药了。”
云中月走到床头柜边拿起水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将手环给护士看了以后，在护士的瞩目下吞下药。
“嘴巴张开给我看看。”护士要确认云中月有没有真的把药吃下去。
护士又问道：“需要帮你们把陪护床的锁开出来吗？”
云中月看向边关厌。
边关厌点点头：“麻烦了。”
护士从病房门口的柜子里拿出钥匙，走进房间。
边关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她让路。
护士开了锁以后就出去了，把门锁了起来。
边关厌把椅子放平。
云中月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你今天要留在这吗？”
边关厌问道：“你希望我留在这吗？”
云中月点点头：“当然呀，没有人会希望一个人过年吧。”
“那我就留下来。”边关厌揉揉她的头。
他真的很喜欢揉云中月的头，特别是当她披着头发的时候，头发毛茸茸的，手感特别好。
“我怎么感觉你揉我头跟摸小狗似的。”云中月忍不住吐槽道。
边关厌被她说的哭笑不得：“有吗？”
“有啊，就那个力度和手法，跟我摸七号的时候一模一样。”云中月把手放在边关厌头上给他示范了一下，把他的短发揉的乱糟糟的，静电让刘海全都炸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样子真的超好笑。”云中月看着边关厌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边关厌凌乱的头发配上严肃的表情，有一种反差萌。
少年无奈的看着眼前完全丢掉形象的女孩。
“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这个地方太压抑了，只能听到哭喊声。”云中月擦掉眼角的眼泪，说道。
房间里暖气很足，女孩的脸颊因为大笑而变得粉扑扑的，像是引诱人轻咬一口的苹果。
房间里的灯被护士关掉了，忽的一下变暗了许多，两人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边关厌看着身旁的女孩，有些口干舌燥。
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云中月这才意识到已经到医院规定的休息时间了，她打开储物柜，拿出自己带的一床被子给他。
飞快的洗漱好后，云中月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和边关厌道了声晚安。
边关厌也在陪护床上躺下来。
“晚安，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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