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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很好看,我很喜欢


“咕噜咕噜……”

        于寻叼着发绳,把头发往上梳,然后三两下扎好了一个高马尾,反手抄起了漏勺,把锅里的鸡翅捞出沥干水。

        她翻出了一个砂锅,热锅之后倒了一层花生油和一勺盐,待到有星星点点的油花不安分地乱溅的时候,往锅里放了切好的姜片。

        “嘶——我放在这的筷子呢……找到了。”

        于寻用一双红漆长筷翻动了一下姜片,然后将沥干水分的鸡翅一块块放下去小火煎。

        “嗞啦嗞啦……”

        待到姜片和盐的气味混上了一丝焦香的时候,要把它们一块块地翻面;等到香气散发得肆无忌惮的时候,于寻拧开了冰可乐,“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倒进了锅里。

        “唰啦——”

        冒着气泡的冰可乐骤然与滚烫的油锅拥抱,迫不及待地去冷却锅中的鸡翅,使其鲜嫩多汁;但无可奈何受到高温的煎熬,只能与料酒和老抽在锅里相互哭泣。

        于寻清理干净灶台,将塑料瓶子洗干净压瘪,放进墙角的蛇皮袋里,直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

        “呼——”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厨房楼上,是一个露天平台;在天气不错的日子里,她会窝在那里看书晒太阳。

        现在她的茶几面上应该少了一本书——《安娜卡列尼娜》。

        “你先吃,我找件东西给你。”

        荀彧眠有点惊喜,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于寻看了他这双灿如明星的眼睛却莫名一瑟缩:“……当然啦!”

        “他还是别来了。”

        于寻打开“咕都咕都”冒泡的锅盖,成吨的香气扑面而来,把她囫囵包裹起来。

        这个叫荀彧眠的男生,外表文质彬彬,表情管理大神级别,这就显得他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不过他无缘无故地,这么殷勤地造访,还不见外地给她分馒头;要不就是想讨好她,在她爸那里谋得好处的双面人;要不就是单纯得傻,只追求纯洁的革命友谊。

        十分显而易见,荀彧眠属于前者。

        刚开始她想自己装傻,然后扮猪吃老虎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荀彧眠愈发得寸进尺,在别人面前也能叫她的小名,这让她感到十分冒犯。

        晚上聊天的时候,她更是坐不住,全程一直没怎么看他,也不知道露馅没有;总之她是真的不期望荀彧眠再来。

        于寻盛了两碗满当当的白米饭,把砂锅和米饭放在托盘上,“开饭了!邱姨,丛叔!”

        “来了!”

        “幸福的人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却各有不幸。”

        荀彧眠坐在会议室的角落头,漫不经心地听着文学老师侃侃而谈,怀里还抱着那本蓝皮的书。

        忽然一个人拍了拍他的大腿,荀彧眠低头一看,有个蹲在地上的人影蜷在椅子旁边,他低声说:“快快让我进去,别让教授发现了!”

        原来是何明。

        荀彧眠上身不动,下身悄悄挪开了位置,然后何明就一步一步地爬了进来。

        “帮我签到没?”

        荀彧眠点了点头,“也帮你报道了。”

        “好兄弟!”

        “托尔斯泰常年体察人民的艰苦生活,对制度和阶级矛盾深有体悟,并以笔为刀抨击社会;说起来他这个人也是很有意思啊,现在我们来插入他的一些轶事……”

        何明听了一会儿,仍不住开始打哈欠,“你是怎么想到要选修文学的,我也是神经,陪你来这里催眠。”

        荀彧眠扶了扶眼镜,“因为心理系的课抢不到。”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说你有撩妹之心吧,重进那货还不信!”

        “你有完没完?!”

        ……

        厅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台上的教授摘下了他的老花镜,指了指荀彧眠,示意让他起立,“这位同学,请问,托尔斯泰有没什么使你感到印象深刻?”

        一时间,厅里的学生或八卦、或好奇、或幸灾乐祸地转过了头,齐刷刷地看向荀彧眠。

        这个课堂里面大部分都是文科专业的,但对这位医药专业的高材生均或多或少有所耳闻——有少部分人认得他是g省的生物状元——这并不算什么出众的,在这个学校的医药系,各科的状元一抓一大把;重点是他在一群“绝顶聪明”的学子中头发浓密,没有痘痘,而且长相出众、气质脱俗,在表白墙上极为频繁被q。

        但他本人绝对装的很像大尾巴狼,对谁都一脸的清心寡欲、和颜悦色,比如说现在,他站起来歉意地俯了俯身,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他特有的、冷静而有礼的语气说,“我认为他不是人。”

        “……”

        一旁的何明肩膀抖得像筛糠,弓着背假装自己不存在。

        “咳——这位同学,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荀彧眠扶了扶眼镜,“听说他晚年的时候一心想离家出走,他的妻子一直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开,但托尔斯泰仍找机会溜了;不久之后,他就因病去世。”

        “那你知道他是为何要离家出走吗?”

        “去关爱他的贫苦民众。”

        “哈哈哈哈……”

        “咳——大家安静一下,这位同学说得没错,托尔斯泰晚年因不能够与人民在许多地方感同身受,就决定要出去和人民住在一起;加之他的信徒与自己妻子的纠纷让他深以为苦,1910年10月28日,他秘密出走;同年11月7日,便因病去世。

        “那这位同学,你觉得他什么地方不配为人呢?”

        “他不顾妻儿的死活,只想着他的贫苦民众,急于做一些杯水车薪的傻事,显得傻得不像人;他不顾多年的情谊,抛弃家庭,极为不负责任也毫无人性;他在思想上是个巨人,在生活上却是个白痴,这样的物种,离开了他的庄园就难以存活。”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评判他呢?”

        “我觉得,他是庄园里害了虫的李子树。”

        中午,“任尔何方”饭馆。

        “小伙子,今天老板娘是真的不在,昨天有个客人来预约,今天她一大早就去进货了!你要不……”邱姨搓了搓手,刚想说“下次再来”,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我给你烧个菜怎么样?”

        “不用了;阿姨,帮我带句话给她,就说,‘书很好看,我很喜欢’。”

        荀彧眠皱眉看着柜台上沾着露水的纯白桔梗花——花瓣洁白、花形完整,一看就是主人早上刚放的。

        他向邱姨微微俯了俯身,把手里的一袋馒头放在柜台,转头便走了。

        露台上,在一棵茂盛的李子树下,一个皮肤白皙、外貌宁静美好的女生抬起一只手遮了遮阳光,另一只手端起杯红茶抿了一口,轻笑出声:

        “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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