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錆兔(4)
真菰算是第一个看出来錆兔心思的人，一方面是因为八卦，另一方面，她也想亲自确认，免得搞出什么乌龙，所以再一次见到錆兔时没有铺垫的直接问了出来:“你和奈央是什么情况，或者说，你什么情况。”
面对好友的质问錆兔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并表明不想让真菰介入:“总归还是要靠我自己来吧，交给别人什么的也太不男人了。”
满足了好奇心的真菰自然没什么理由拒绝，只作为旁观者吃瓜看戏，可谁知道过了许久两人一点进展都没有，看的真菰都心急了人錆兔一点事儿都没有。
但耐不住真菰想听剧透啊，于是在一次同行的时候，支开錆兔偷偷问奈央:“你觉得錆兔怎么样啊？”
小姑娘抬起埋头苦吃的小脸，努力的嚼嚼嚼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回答道:“人很好啊。”
“有多好？”
“有好吃的记得我，有好玩的记得我，连训练也不忘记我，唉，真是烦恼啊，明明想多休息一下的。”
真菰细细打量着奈央的表情，发现除了陈述事实完全没有提到心上人的羞涩感。
【得，看来是真没概念了。】
真菰得知结果不禁为錆兔默哀。
“不过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训练就训练吧，好歹还能在一起待着不是。”
“嗯嗯，说的也是啊——”真菰闻言心不在焉的点头应和着，随即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猛抬起头“嗯？！喜欢？？”
奈央好像不明白为什么真菰会这么吃惊，歪歪头理所当然道:“当然啊。”
“不是，是我理解的那种喜欢吗？”
“不然你见我什么时候和别的男性这么亲昵过。”大约是觉得这话不严谨，后面又加了句“当然师父除外！”
“不是，你，他，哎不是……”也许事情到现在为止发展的太过离奇，真菰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始吐槽，磕巴了半天才捋好自己想说的话“那当时錆兔牵你手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奈央无辜的眨眼:“我那不是一脸害羞的立刻就答应了吗？”
“我以为你答应的那么快是因为没有那个想法所以坦荡荡，而且，害羞？”
真菰清晰的记得当初她看錆兔望着她俩交握的手时的羡慕样子，半开玩笑的说自己嫌弃握太久手心都出汗了，问要不要让錆兔牵一会儿。
这时候如果是别的姑娘，不管是坚决的拒绝了还是害羞的答应了，至少她对男生有没有想法能一目了然，结果这丫头很是自然的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拉了上去，还晃了两下。
奈央平静的模样像一盆冷水，让本来有些害羞的錆兔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后面聊天时嘴角的笑都显得有些牵强。
而她呢，别说脸红了，真菰有理由怀疑她当时心跳都不带加快的。
现在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就不禁为錆兔感到心疼，结果这丫现在说她当时害羞了？真菰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在抽搐，好勉强的把话从唇齿间挤出来:“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看不出来吗？可能脸红的不够明显？”奈央嘟囔着摸上了自己的脸，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最后耸耸肩没再说话。
真菰绝望的闭上眼睛，决定好好缓一缓被真相冲击的脑子，偏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不自知，脚尖翘起来无聊地晃来晃去，还时不时伸腿偷偷碰一下自己。
“那你知道錆兔他……”
“什么？”
“……没什么，吃饭吧。”
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的真菰突然清醒过来，最终保持了缄默，并决定。
让这俩货害自己担心这么久，她到要看看他们能墨迹到什么时候:)
不过最后真菰还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錆兔的肩膀:“作为你的同僚，给你最后一个建议，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
“说就完事了！”
奈央无聊的等在树荫下，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脚边的石块，听到錆兔的脚步声立马抬头，然后一脚把石子踢开迎了上去:“真菰走了？”
錆兔抬手替她将头顶的一片落叶取下，然后顺势捏了下她的耳垂:“嗯，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走了，你们聊了什么？”
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把刚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最后还倒进他的怀里笑的花枝乱颤的:“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没看到刚才真菰的表情，像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你就笑吧，到时候被揭穿了有你好受的。”
錆兔可是知道的，奈央这个丫头也就逞口头之快，实际上被真菰拿捏的死死的，到时候还不是只剩讨好。
其实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真菰想的那样模糊不清，奈央也没有她以为的那样不明所以，一直有什么说什么的姑娘对于示爱同样如此，在一次心动时她毫不犹豫的就对錆兔表达了好感，吓得錆兔以为是什么恶作剧，郎有情妾有意，两人的关系也水到渠成。
不过对于外界他们隐瞒则完全出于奈央的恶趣味。
因为看真菰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很好玩啊，奈央语。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小伙伴，但錆兔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到了奈央这边配合她演出。至于知道真相之后真菰的反应和要怎么哄，反正头疼不是自己就对了。
“不过说真的，如果我真的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你都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唔，说的也是。”但是她还是用额头磕了錆兔两下“虽然没错，但还是好气呀，你就这么放弃了，不会再争取一下吗！”
錆兔好脾气的改口:“好好好，那我就努力追，追到你喜欢我为止。”
“唔，还是算了吧，那样的话，你该多累啊，还难受。”小姑娘嘴撅得老高，手轻轻拂过錆兔脸侧的那道疤痕，然后凑上去亲了亲，“可不能委屈了我们錆兔。”
【不会的……】
錆兔把下巴抵在奈央的头上用力的钻了钻，气的奈央哇哇大叫，张牙舞爪的要欺负回来，錆兔笑着任她宰割。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会及时离开，因为他知道他的姑娘是多么的善良，如果她知道自己喜欢她而她却不喜欢自己，到时候肯定会特别为难，而自己怎么会让她如此呢。
不过幸好，没有这个如果。
日子年复一年，终于师父决定要让她的小师弟善逸去参加考核，两人还因此发生了不小的争执，连她和狯岳都被惊动了。
善逸觉得自己的水平简直就是去送死，但桑岛觉得善逸虽然只会壹之型，但无伤大雅，凭他的实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这两人一闹起来，整个桃山都要颤两颤，虽然她和狯岳已经熟悉这两人之间毛捉老鼠的游戏了，但这段时间里尤为壮烈，善逸这几天就没竖着回过房间。
奈央蹲在躺尸的善逸身边戳了戳他那被雷电劈黄的头发劝道:“要我说啊善逸，你是斗不过师父的，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反抗，不如早点认命再训练训练。”
“不行啊啊啊！！我绝对会死的啊师姐！！我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吗？！我绝对会被吃掉的！！求求你救救我吧！！”
面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师弟奈央表示了嫌弃，狯岳在一旁环胸冷声道:“要我说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快别管他了，要是能劝动，老头还会把我们叫回来？”
“没礼貌，叫师父，而且师父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也好好劝一劝嘛。”
“劝？”狯岳不屑的哼了一声，对上善逸的视线笑容逐渐狰狞“也许你是，我回来单纯是为了到时候把这小子好——好——收拾打包送去藤袭山的。”
善逸背脊一凉，抱着奈央喊救命，还指着空中的鎹鸦喊:“你们！快赶紧的！不管谁都好！快把这个家伙赶去做任务啊啊啊啊！！！”
当然，最后狯岳并没能如他所愿，善逸只是被师父扇了几个耳光就赶去狭雾山，还由奈央亲自押送，狯岳对此表示深深地遗憾。
奈央看着小师弟肿着脸瑟瑟发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但又怕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他又开始吵闹，也就没有逗他。
不过这届熟面孔倒是不少，不管是狭雾山的炭治郎还是蝶屋的香奈乎。
“这是身边的小辈都凑在这一届了？”奈央摸了摸下巴感叹道，“世界真小啊——”
“不过香奈乎来参加考核忍同意了？不能吧，那也就是偷偷来的？哎，人比人气死人啊。说起来好久没去探望忍了吧，嗯嗯，去蝶屋吧！顺便给忍一个惊喜！”
关于养妹偷偷参加考核的惊喜。
结果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人已经到了藤袭山，忍也无可奈何。但很明显考核结束后见到安然无恙的香奈乎还是松了口气，并对她的轻松另眼相看，不得不承认，这个妹妹也许比她，更适合斩鬼。
这个问题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品两人一笑而过，可谁知，后面忍同样也回敬了她一个“惊喜”。
那天忍突然找到正准备出发去执行任务的奈央，表情严肃还带着点不忍:“奈央，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有个叫狯岳的师弟对吧。”
“狯岳？是啊，怎么了？”奈央看着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的忍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不由得有了不好的预感。
“刚才得到传报，一批队员在探查的过程中不幸遇害，且有一名少年失踪，而报上来的名单里，失踪的那名少年就叫狯岳。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怕是凶多吉少。”忍拍拍奈央的肩膀，沉声道，“抱歉。”
奈央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师父，但谁知道让她更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
“该说不凑巧吗？第一次外出活动就被你撞见了啊，师姐。”
面前这个黑发青目的人脸上是一如既往有些狂妄的笑容，脸上多出来了黑色的鬼纹，皮肤惨白，但刺眼的无疑是他眼中那明晃晃的数字。
“啊哈哈，第一次见你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我的眼睛？亦或者，两者？”
但不知怎么的，奈央这时候偏偏异常的冷静，看着昔日的师弟，原本握住刀柄的手慢慢松开，只是搭在了上面，身子也慢慢松懈站直回视过去，轻松的模样看上去完全不像在面对一个上弦鬼。
而这反而激怒了狯岳，原本翘起的嘴角被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也不似刚才那样带着蔑视和得意，反而有一团火在燃烧。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怎么会，师父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教授的时候不都是我管的你，我怎么说也算是你半个师父了吧，自己教出来的人是什么水平，我心里有数。”
“嘁！你在炫耀吗？！在向我炫耀你的实力？！还是在炫耀你才是那老不死的亲传弟子而我不是？！！后面甚至那样一个废物都能才在我的头上！！”狯岳越说越激动，眼神也越发凶狠。
“我说了！在你心里他再怎么样，也是将你捡回来传授知识教你育你的老师！！”
“还摆出师姐姿态给谁看，你觉得我还会吃这一套吗？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根本就看不上我，就这还老师？不过是根据自己喜好偏爱那个废物的糊涂鬼罢了！”
奈央闭上眼睛，听着狯岳越说越难听的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不是不知道狯岳很不喜善逸的问题，当时两人同时在桃山的时候这个问题尤为严重，自己曾就此事和他促膝长谈过一回，再加上后来狯岳成为正式队员在桃山的时间越来越少，她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得到缓解，没想到终究还是在他心里扎了根并发芽生长到如今这副模样。
“我本以为曾经和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狯岳闻言讥笑一声:“听进去什么？让我和那个废物好好相处？师姐你也太难为我了吧，我现在可是鬼，别说他了，你也不行。”
“就非要如此？”
“这样有什么不好。”狯岳张开双臂，展示着变成鬼后自己的身体较之前更加紧实有力的四肢，“看，我可是轻易就得到了之前得不到的，之前我一直被你踩在脚下，现在就不一定了吧。”
然后就把背在身后的把那柄刀拔出:“来试试吧！”
学习雷之呼吸的人速度都不容小觑，狯岳瞬间逼近，奈央几个跟斗就翻出了他的攻击范围，将刀拔出挡住紧随而来的一击，力度大到她的手臂都有些发麻，看来狯岳说的没错，变成鬼的他成长了不少，但是……
奈央侧过身把刀拨开，抬腿一脚踹在了狯岳的腰上，并没有将人踹到，只是踉跄了几步，但这也足以奈央调整好姿势使用二之型来了个五连击。
狯岳勉强躲过，擦伤也迅速愈合，可就在狯岳应付的时候奈央迅速变换姿势用四之型向他发起突击，直接将他的左臂斩断。
“你说的没错，因为化鬼你的速度力道乃至恢复能力得到了成倍的进步，但是你忘了，从一开始我赢过你的，从不是这些。”
【雷之呼吸·五之型·热界雷】
金色的闪电带着刺眼的光将狯岳劈了个正着，但他还是尽力的挣脱，被刚才的话刺激到的大脑逐渐变得不是很清醒，只一门的用蛮力想要证明自己，但是都被奈央躲掉。
“你看看现在的你，哪还有一点当初我教你的样子。”
奈央单脚后撤身体压低:“过去给你展示霹雳一闪是为了教授，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錆兔见到奈央的时候吃了一惊，羽织有几道破损，脸上也有擦伤，虽不严重但这很明显是经历过战斗的样子，在联合从集训开始就没再见过她，奈央经历了什么一目了然，忙跑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你碰到鬼了？……”
錆兔接住倒向自己的女孩，感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抬手在她的后背温柔的抚慰:“是发生什么了吗？”
奈央摇头:“我就想你抱抱我。”
“抱紧一点。”
“再紧一点。”
錆兔无奈，只好双臂一点点收紧直到她满意，然后两人静静地相拥，秋天的阳光在白天还是有些温热，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许久才感觉怀里的人慢慢放松了下来，抬起头来用微红的眼眶看过去，在他的嘴上轻啄了一下:“我没事，你不要问好不好。”
“……好。”
錆兔总是拒绝不了他的女孩，因为两人的实力不俗，这次的集训也并不是针对他们这些人，所以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大多数都为自主训练，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不过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原本需要他督促的女孩变得自觉了很多，很多时候都一个人默默地练习，但私下还是那么爱笑爱闹，看不出什么端倪，可錆兔就是知道，她不对劲。
但他私下打听，没有人知道奈央发生了什么，只有个大概的方向似乎是在知道她的师弟狯岳死后才如此的，虽然觉得蹊跷，他却没再追究下去。
同样担心的还有真菰，都完全顾不上当初发现两人奸情后毅然决然的要断绝关系的发言，每天都唉声叹气的，看起来比奈央更像出事了的，不免惹得奈央一通调笑。
“那也不看看是谁害得！”
奈央没有搭话，只是低头玩着錆兔的手指，看的真菰没了脾气:“我真是多事。”然后起身去完成未完成的训练。
转天清晨天还没亮，甚至奈央还没睡醒就被錆兔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晚秋的夜间是很冷的，温热的身体一接触外界的冷空气奈央不自觉打了个寒战，迷糊的脑子也清醒了点。
“奈央醒醒，走，我们去爬山。”
奈央一头扎进錆兔的怀里，把身体往他的羽织里钻:“大清早的爬什么山啊……”
“之前还觉得平时的训练很枯燥让我带你去偷懒的，而且我想趁清晨的机会，让你去山里呼吸一下清新空气。”
“你也知道是平时啊……你见过我平时这个点起来训练的吗？”
奈央不满的一口咬住了錆兔的下巴，倒是没敢用力，所以连牙印都没留下，錆兔低头用鼻子在她脸上蹭了蹭，然后让她赶紧去换衣服跟他走。
两人跑到了后山，虽然不高，但是清晨山上是有雾的，所以视线有些受阻，加上有的路还是陡峭了点，錆兔牵着奈央的手说:“小心点脚下。”
“所以说为什么要现在来嘛……”
奈央嘴里虽然不满，但还是乖巧的跟在錆兔身后，一路走到了山顶，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朝霞自边界一点点向天边扩散，美得让人心悸。
两人坐在那里看了良久，直到能听到山下的人声逐渐嘈杂才有了动作。
錆兔没有解释原因奈央也没问，只是在快见到人群之前錆兔听到奈央低声说了句谢谢就松开他的手跑远了。
战争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状态下来临，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无惨，奈央似乎有些紧张，居然牵住了他的手，在这种时刻。
“会没事的对吧？”
她这么问他，一向自信的她第一次带了点不确定。
錆兔把手握紧，声音坚定:“嗯，我们都会没事的。”
然后她松开了他的手，重新握紧了刀柄。
“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不只是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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