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御座大人要作祟啦

许是一口气吹得有些狠了，护卫借口给纪婉然加衣服，将人带走了。

        阿杳和九黎这才一同飘着下来，张望了远去的人好一会儿，才提点君不知：“你吓唬两个姑娘家做什么？这要是被罚恶司的判官知道了，你就别想再投胎了。”

        “他们才不会怕我”君不知十分不以为然：“我若是真的想吓唬人，也是吓那位丞相大人，毕竟是生死的大仇怨。”

        阿杳翻出勾魂阴阳册：“你不是服毒自杀死的吗？”

        君不知不理他，九黎夺了他的阴阳册，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人世百态，几多无奈，个中滋味，如人饮水。

        飘到勤政殿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没有入室造次。

        君不知倚坐在窗口正对着的那棵合欢树（注1）上，抬眼的时候正对着殷凌伏案书写的那张青龙案。

        从一大清早到了勤政殿一直到黄昏，殷凌就一直坐在案前。

        期间他见了三位大臣，分别交代了几日后迎接回鹘使臣之事、兵丁卸甲农耕屯粮之事，以及回绝礼部再次提及的选秀。

        另往京外发了六封密函，喝了两壶浓醇的普洱茶。

        到了掌灯时分，阿杳与九黎游历了整个皇宫回来，仍见殷凌没有挪地方，这才忍不住问道：“你这师弟是不是从小就是个呆子？这么一坐就是一天，都不觉得无聊吗？”

        “我不记得了。”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阿杳眨着一双探究的大眼睛：“他真的是你从小带到大的师弟吗？”

        这个问题让君不知有些恍惚。

        他和殷凌除了拜过同一个长老为师之外，过往种种哪里像是师兄弟的情分？

        殷凌是被君不知带回逆鳞阁的，他让殷凌拜了自己的师父做授业恩师，算是在逆鳞阁给了他一个身份，随后师父闭关远游，一切教导由他这个师兄代行，但他所修习的武功不适合殷凌，是以多数是将殷凌丢给其他长老教导杀人技。

        反倒是他练功时，殷凌在他身侧侍剑；他休息时，殷凌也总能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茶

        尽管此举落在其他同僚眼中，样子卑微又带着讨好，殷凌也浑不在意。

        直到最后，他望见过殷凌眼中曾笨拙地潜藏着灼热，听见如玉的少年说：“师兄，待天下大定，不管是娶是嫁，我们成婚，我要永远对你好。”

        君不知收回心神，飘下合欢树：“要不我在他身边作祟，提醒他一下？”

        “你可别！”阿杳忙摆手跟着飘下来：“万一他胆小直接吓死了，咱们就摊上大事了。”

        “我亲自养大的师弟，胆子多大我会不知道？”

        无论是色胆还是胆色，君不知对殷凌都很看好。

        譬如睡他的时候，殷凌从不知餍足；又譬如，坑杀逆鳞阁满门的时候，他也不计后果。

        君不知和阿杳正僵持不下，九黎却伸出了一只大手扼住了阿杳的脸颊：“人都走了，你们还吵！”

        君不知扭头看去，殷凌果然不见了。

        他上前趴在窗棂上往里看，青龙案上，锦封奏疏上，竟只写了一句诗。

        一笔一划，熟悉得仿佛烙印在心间——

        相思树底念相思，思君恨君君不知。

        君不知啊……

        阿杳见他看得出神，好奇地伸头望过去：“看见什么好东西了？”

        君不知忙揉了把眼睛，转身挡住他，清了清嗓子道：“咱们还是先找他去哪了。”

        九黎手搭凉棚，朝外面灯火通明的殿宇张望。

        “许是那一处，听闻西北大捷，四海尽归大燕，四境之内无不俯首称臣。是以定了今日大摆夜宴犒赏三军。”

        （注1：合欢树即金合欢，别名相思树，台湾相思，豆科金合欢树，为常绿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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