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许柏言身上的胖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打中了肩胛骨，他痛得想起身离开。
许柏言趁着这个机会挣脱桎梏，一腿向上顶了胖子的裆。
胖哥：“嗷嗷嗷嗷哦！”
楼上，众人听着这又一声悠长的惨叫，惊恐地向杭朔望去。却见杭朔正面带一丝微笑从窗边满意地收回头，他注意到纷纷的目光，无辜的摊手，
“干嘛，我什么都没干。”
此时，许柏言翻身而起，他冰冷的看着跪在在地上发抖的胖哥，指向街角上方对他说到，
“看，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是监控！你以为我不敢动手，现在是你先打得我，监控里清清楚楚，我也可以去告你了！”
胖子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他下巴不自然地颤抖，熬夜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一脸横肉，凶相毕露。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小王八蛋！十八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的合同还在我这，你哪都跑不了。”
许柏言冷哼，
“你每次向我要钱，发辱骂短信，那些转账记录和语音我已经全都拿去做了公证而且你的公司到底几斤几两，这份合同的法律效益，又是否真像你嘴里说的那样可以毁了我一辈子，我们可以法庭上见分晓！如果你以后不再来骚扰我，放心，这钱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我许柏言不欠你的！”
“我草你妈！”
胖哥被戳中痛处，他从地上蓄力向许柏言扑来。
这一次，许柏言没有再退缩，他直迎上去，一拳擂在胖哥胸口。
两人掐得不可开交，许柏言压住胖哥黏糊糊的身子，弓起腰一拳拳招呼过去，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呼唤着他，
“小言，对，一拳侧着打下去，打在侧面，搂着点劲儿，光疼不伤，哥教你，这么来，一拳，一拳，再一拳”
一拳！一拳！再一拳！
许柏言像是出笼的狼仔，和胖哥比起来稍显瘦弱的身板一次次挥起胳膊打下去，血花四溅。
胖子的嘴里也被打破了，他渐渐不再挣扎，毫无还手之力。
许柏言像小兵一样被大哥训大，他懂技巧，他在泄愤，把自己几年来压抑着的痛苦于今夕今时爆发。
杭朔一把拽来在旁边看热闹的场务，目光却仍注视着楼下疯狂挥拳的许柏言，
“快，说句话。”
场务：“”
您叫我说什么呀导演，我心里也很慌张的。
“啧，”杭朔见场务像个木头似的干杵着不动弹，
“没看见快打死了吗，赶紧喊一句，快点。”
场务这才把脖子长长地伸出去，
“哎哎！那边的，报警了奥已经，再打警察来了！”
这时亮子他们三个也闻声匆匆赶来，
“干嘛呐许哥！我靠，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啦？我靠，你脸怎么也成这样了。”
场务把杭朔挤开，上半身探出小侧窗。他冲亮子他们摆手，比划着口型，
“赶紧，把人拉走。”
“嗷嗷行行，亮子，快！把许哥架走。”
老钱冲楼上的场务点头哈腰道谢，他还没弄清楚情况，以为许柏言是犯了事儿把人给打了。
“给我起来。”
杭朔把碍事的场务扒拉开，挤出窗外张望着许柏言的身影。正对上被拉走的许柏言抬头看向楼上的侧窗，
两人目光在半空交接。
杭朔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许柏言。
或开心，或疲累，或挨骂，或满足，或受挫又或是偷偷自己抹眼泪
许柏言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的神情，
少年仰着头，脸上血迹斑斑，目光锐利冰冷，似乎是打红了眼，
厌恶与愤怒，又似癫狂。
他看到楼上的杭朔，瞳孔微微放大，但又无力挣脱大盆和亮子的拉扯，就这样仰着头，遥望着杭朔越来越模糊的轮廓。
两个人都沉默着相望，没有任何的挽留，哪怕是一丝热切不舍的目光都没有。
杭朔的眼睛一直追逐着许柏言的身影，直到他被拉出小巷，重新归入人流。
杭朔依旧依靠在窗边沉默着。
场务正和桌子上的人解释，“没事没事，两个人打架”
许柏言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他“嘶”地一声慢慢捂着肚子蹲下身去，来掩饰自己酸胀的红眼眶。
委屈，想念？这算个什么事呢，早知道他在这里，我就不再来了。
他紧闭着的嘴唇，是又在生气吗？刚才我们的丑态，他全都看见了吗。
胖哥恢复神智，自己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身来，他双眼青紫，扶着墙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杭朔默不作声地轻轻关上窗，坐回桌前，凭着记忆大概说了个名字，问道
“老袁，这个公司你知道吗？”
对面穿着西装的男人思索了下，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新开的经纪公司吗？”
杭朔冷笑，
“哼，都快变成高利贷公司了，他们不安分，能不能想个办法打掉？”
老袁笑道，
“好说，晚上有个酒局，我带你去，大家商量商量。”
“嗯。”杭朔喝口茶，
“麻烦你了，这事请务必办妥。”
一年后，
许柏言毕业后许母曾破天荒的打来电话，问他要不要考研。
许柏言拒绝了，告诉她不要担心，自己在浙江实习的机构已经转正，今后就在杭州当主教了。
许母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但每月还是会多多少少发来一千块钱补贴。
实际上，许柏言却在毕业后辞掉了工作偷偷回到北京。
别人是千里迢迢来“北漂”，而他则是经家门三过而不入的“门外漂”。
许柏言刚开始只要了一点点钱用来和别的艺人租房，后来就全靠公司发的单薄公资和母亲给的生活补贴过活，许母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每月发给儿子的一千块钱竟然是许柏言唯一大头的经济收入了。
又或者，她根本不关心这些。
是的，许柏言回到了北京当艺人，这次，他不是演员，
而是练习生。
毕业后，胖哥许久没有音讯，但许柏言仍旧默默打工赚钱，坚持开直播做自媒体，时间久了也积累了一点积蓄。
但是他不敢乱花，只是好好存着，就怕胖哥哪天忽然出现一个狮子大开口，他不给也不行，最后落得连吃饭喝水的钱也没有了。
身边的同事都看出了他的拮据，以为他是为了攒钱给女朋友买礼物，没少调侃他，许柏言只能苦笑，羞于说出事情真相。却没想到，在某一天，他突然收到了北京一家娱乐公司的邀请短信。
现在的娱乐大潮，练习生养成计划，选秀，明星跨界等等渐有抬头之势。许柏言专业对口，又托老钱他们哥仨打下的基础，在自媒体上粉丝不少，被星探发掘也不奇怪。
但这次他却涨了教训，先悄咪咪在网上查了查，果然是个没开始几年的小公司，刚要回绝，却发现这家公司的法人竟然隶属在某某业界大娱乐公司之下。
怀着好奇心，他点进贴吧搜索，果然有老油条开帖解释，这个刚刚注册的小公司其实是某某大娱乐公司的试水版，现如今选秀速成大行其道，资金回转很快，谁都想试一腿。可是明面上的某某大公司是正统的培养演员的娱乐公司，先店后厂，肯定要珍惜着几十年来的羽翼，不能一下子就弄出很大动静来。
所以高层为了不屈一格，就决定先开辟一个分公司吸纳大量练习生，训练服帖了再摆到台前来卖。
几番思量，许柏言鼓起勇气打电话过去询问，他自己身上毕竟还背负着另一个公司的合同，想看看如果可以有什么办法调停下，可以凑足自己的违约金。
结果对方系统打开许柏言档案一看，胖哥所在的公司前些阵子早就被一宗民事诉讼告得倒闭了，许柏言的合约也就到此作废。他现在是一个自由人，身上并无外债。
许柏言听完道谢，默默在机构继续勤勤恳恳教学，这个月结束后就悄无声息地辞了职，买了第二天凌晨的高铁票回北京。
本以为挺过了现在，以后的道路会越来越顺遂，但是生活并非事事都尽如人意。
许柏言都可以查到是大厂，那别人自然也可以查到，现在自媒体发达后几乎全民都可以无门槛当红人，与许柏言竞争的无论是专业人才或是自学大佬都非常多，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就是年轻。
他看着均龄高中左右的帅小伙们不由得暗自神伤，感叹青春易老，年华不再，自己的脸更是平平无奇，只能靠发了疯的勤学苦练来试图弥补。
和他同租的一个湖南小伙差他三岁，高中毕业就辍学去跳街舞，现在拿着家里的钱来北京追梦，梦想可以去韩国开演唱会，许柏言为他的远大志向钦佩不已。
后来公司里来经纪人带他们写下自己以后的发展意向，那湖南小帅哥也真就是这么写的。
他满怀期待地对许柏言说，“哥，以后我混好了，一定请你来看我的演唱会。”
但是许柏言比较草包，他自被胖哥坑了之后就学乖了，以后做什么全凭公司决断，所以他也是这么写的。
金牌经纪人红姐捏着他的便签挑了挑眉，似乎对他颇有兴趣，
“你多大了？”
“姐，我今年过完生日二十三。”
“这么大岁数，还来做练习生，你觉得你有什么竞争力吗？”
“我”
好像是没有。
“你大学是什么专业的？”
“我是表演系，民族舞专业的。”
“你了解现在的街舞吗？”
“我有在学，我基础很好，这些上手简单，我现在给您跳一段也可以。”
许柏言拉开架势就要来一段才艺展示，红姐伸出手打断了他。
“不用，我看了你的考核成绩，中等偏上。对于你自身来说，是一个超越，但是对公司需求来说，许柏言，你没可能。”
“”
红姐所言不虚，句句戳在许柏言的心窝子里，这就是现实。
他不年轻，还是半路出家，也没有受过的专业的训练，现在有钱有势的小孩比比皆是，自身能力也不全在他之下，他拿什么和别人争呢？
“这一期考核结束后就会出成果，你落选可能很大，这就表示了你这七个月的努力白费。”
红姐坐在旋转皮椅上，她个头不高身材娇小，戴着与名字相呼应的红框眼睛，一头短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严谨的与杭朔如出一辙的锐利目光掺杂着一些似笑非笑，仿佛在嘲讽许柏言的不自量力，
“许柏言，我记得。你以前，被那个叫杭朔的包养过”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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